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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虎和陈生这两个人,原为江夏贼,当年曾率麾下数千贼寇在江夏纵横为恶,劫掠县府,屠戮百姓,属于一方祸胎。
而此二人能够进入襄阳,也是机缘巧合。
上任荆州刺史王睿死后,荆州刺史之位空悬,襄阳令杜笙暂代王睿坐镇襄阳,执掌南郡一十八县。
杜笙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对荆州宗贼坐大深恶痛绝,他执掌襄阳之后,便立刻整顿吏治,打压宗族,并打算将原先同五大家族共营的官营盐铁生意回收。
他这样做,毫无疑问的触碰到了襄阳宗族的利益。
于是华容长贝羽和张方便暗中勾结了江夏贼张虎和陈生,引他们入南郡,由张虎和陈生作乱,杀了杜笙,入驻襄阳。
张虎自封南郡都尉,陈生则自命为襄阳令,二人带兵坐镇襄阳,与贝羽和张方暗中呼应,将襄阳的军权和城防牢牢的控制在手中。
击杀朝廷官吏,让贼寇主管一地城防军务,仅此一项,便知五大宗族在荆州是何等恣意妄为,一手遮天!
可如今南郡形势有变,五大宗族中的三族被灭,其私兵和军械,粮秣也被刘琦、蔡、蒯瓜分,南郡的势力和利益重新划分,在此特殊时节,给宗族们在襄阳当看门狗的张虎、陈生,其前途也变的扑朔迷离起来。
……
而通过宜城一役,无论是刘琦,蒯良,蔡瑁的势力都有了大幅度的增长。
刘琦和蒯越相对还好,但蔡瑁却明显开始飘了。
荆州五大宗族仅剩下两家,且通过目下实力整体膨胀的速度来看,蔡氏似乎还隐隐的压了蒯氏一头。荆州第一望族,已经确属蔡氏无疑。
蔡瑁年轻气盛,没有蒯良老辣,没有足够的定力控制自己的心智。
也正因为如此,蔡瑁开始急剧膨胀,在与刘琦、蒯氏兄弟议事的时候,也有些盛气凌人之姿,竟有些指点江山的意味。
“张虎和陈生,不过是无谋之辈,区区贼寇,受控于贝羽和张方而已,如今贝羽已死,华容收复,张方更是阶下之囚,张虎和陈生眼下虽占据襄阳,然不过是无根之萍,只要蔡某修书一封,派人送往襄阳劝降,管叫那二人倾心来降,绝无反复。”
刘琦没有说话,只是淡淡道:“张虎和陈生,既是贼寇出身,怕是这些年也没少祸害当地百姓吧?”
蒯良叹息道:“确实如此,二人乃是江夏贼出身,劣性不改,牧守襄阳期间,纵容兵士为祸,强抢民女,强敛民财,肆意妄为,声名甚是不佳。”
刘琦皱起了眉头:“杀朝廷命官,屠戮百姓,为祸一方,这样民怨沸腾的贼寇,若是将他们招至麾下,未必会得民心,倒不如派兵征剿,眼下咱们收剿了五十五家宗贼的私兵和钱粮,实力大增,要杀张虎和陈生,想来不是难,一战可定。”
刘琦觉得自己的提议很是合乎情理,但没想到立刻就被蔡瑁否决了。
“公子不通军事,对张虎陈生亦不甚了解,荆州刚逢大乱,五十五家族长被杀,不宜再起干戈,应以招抚为主!”
刘琦皱起了眉,浑身不舒服。
他怎么听怎么感觉蔡瑁不像是在跟自己商量,而是自己擅作主张,直接就把这事给定下了。
“蔡将军,琦觉的张虎和陈生民怨甚深,又有杀官吏的前科,这样的人若是招抚,让荆楚百姓如何看待我等?”
蔡瑁没有看刘琦,只是转头对厅外喊道:“进来吧。”
不多时,便见一个中年文士走进了厅堂。
“在下庞季,见过刘掾史。”
刘琦疑惑的看向蔡瑁。
却见蔡瑁为他介绍道:“这一位,乃是襄阳望族庞氏族人庞季,善言辞,通晓纵横之术,若是由他去说降张虎和陈生,必然成功。”
刘琦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算什么?
不打算商量直接就做主了?
这荆州到底是姓刘还是姓蔡?
“德珪公,眼下要不要招募张虎、陈生二贼,尚在议论之中,还未有定论吧?”
蔡瑁脸色一沉,不满道:“还有什么可议论的?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既然能够招降,为何要打仗?”
眼见两个人要说僵,蒯越急忙起身,充当和事佬:“公子,德珪之言,乃是上佳之策,张虎和陈生虽是卑劣凶顽之辈,但若能不动干戈,还是最好的,毕竟眼下荆州大局未定。”
说到这的时候,却见蒯越还小心翼翼的冲着刘琦挤了挤眼睛,示意他不要和蔡瑁对着干。
刘琦看向蔡瑁,却见蔡瑁一脸阴沉的盯着自己。
那表情似乎是在对自己说,我定下的事,你同意也需同意,不同意也需同意。
好家伙,竟这般嚣张?
有点意思。
刘琦沉默了一嗅,突然笑了:“既如此,那就依了蔡将军,由这位庞先生代表严君,前往襄阳说张虎和陈生来降便是了。”
庞季恭敬地执礼:“诺。”
蔡瑁阙黑的脸色一瞬间变的阳光明媚。
嗯,这大公子还算识时务。
刘琦又看向蒯越道:“为免有差错,还请异度先生也随庞先生去一趟襄阳城,尽量促成此事。”
蒯越见刘琦妥协了,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若是蔡瑁和刘琦当真闹僵,他蒯氏夹在中间却也为难。
“公子放心,此事越一定办妥。”
刘琦看向蒯良,问道:“子柔公如何一直不说话?”
蒯良站起身,冲着刘琦一拱手道:“公子,众不附者,仁不足也,附而不治者,义不足也;苟仁义之道行,百姓归之如水之趣下,何患所至之不从而问兴兵与策乎?”
这是变相的再帮蔡瑁说话,劝刘琦行以仁义,该招降的招降。
果然,这些宗族还是利益捆绑,穿一条裤子的。
刘琦淡淡道:“蒯公所言,真乃雍季之论……既然公等都让我履行仁义,那便招降张虎、陈生二贼便是了。”
“公子高见。”
……
三人走后,刘琦随将黄忠、黄叙、刘磐找来,将适才关于招降张虎和陈生的事情给他们叙述了一遍。
刘磐听完之后,气愤道:“蔡瑁这厮也太放肆了!堂弟一开始没有透漏身份,是为了诛杀宗贼,如今大势已定,五十五家宗贼皆灭,他们也知晓了堂弟便是刺史公子……蔡瑁却竟敢当面驳斥堂弟的意见,自己做主招揽张虎和陈生,未免太不将堂弟放在眼里!”
黄忠淡淡道:“蔡瑁年轻气盛,原先处事谦恭不过是因为尚未做成大事,如今一朝得势,成了荆州第一望族,行事自然是多了几分傲气的……不过其所言也有道理,能不动兵,最好就不动兵。”
刘磐哼了哼道:“动兵又怎样?咱们这次收拢了苏氏以及其附庸十八家宗贼的私兵,好歹也是有三千之众了!难道还怕他张虎,陈生两个贼寇?”
黄忠苦笑道:“磐公子,咱们收了十八家宗贼私军,人马虽多了,但人心不附,这三千人各怀心思,可皆是乌合之众,若不好生操练,恐不堪大用。”
刘磐一下子歇火了:“那如此说来,还是蔡瑁说的对了?”
黄忠摇了摇头,道:“张虎和陈生乃是恶贼,不杀恐失民心!唉,真是左右为难,”
刘琦用手指关节轻轻的敲打着长案,道:“没什么为难的,我不管蔡瑁说的对还是不对……但张虎和陈生,这次必须要死,从今日起这荆州是姓刘,旁人谁也做不得刘氏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