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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满意地点头:“这个想法很独特,有这么一个人插在日方的阵营里,对我们是会提供不少的方便,那么你对李士群这个人了解吗,有把握争取到吗?”
潘汉年肯定的说道:“周副主席,是这样的,李士群早年曾参加过共/产/党,我在苏联学习时跟他有些接触,此人当时是一个有理想有信仰的上进青年,回国后被派到上海担任地下工作,后被逮捕,基于个人的贪生怕死投降了日本人。他的脑筋转变很快,表面上是在为日本人做事,但是很多次行动中,他都对我们在上海工作的同志留有一定余地。我打算亲自去一趟上海,对其晓之以理,让他看清现在的局势,周副主席,您看可以吗?”
周恩来思索后说道:“好吧,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了,一定要争取到这个人。同时你也要注意安全。”
潘汉年立正敬礼:“是,我明白了,请周副主席放心。”
数日后,上海夜晚的街道上冷冷清清,连续的刺杀事件使的街上行人稀少,凄厉的寒风无情的吹打着树枝,整个大街上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李士群独自呆在客厅里喝着闷酒,精神颓废,桌上和地上报纸酒瓶散落一地,一阵敲门声响起,李士群起身走向大门,边走边嘟囔:“这么晚了,会是谁。”
打开大门,还没看清对方是谁,一道黑影已经迅速闪进了屋内,李士群本能的掏出手枪指着对方。这人头戴圆帽,围巾将面貌包起一半,一副墨镜让人看不清这人的真实面貌,只见这人面对李士群中的枪显的很从容。慢慢的将围巾和墨镜摘掉。正是潘汉年。
潘汉年示意李士群:“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李士群拿着枪,小心翼翼的靠近潘汉年,仔细端详着潘汉年的样貌。
潘汉年从容的走到客厅坐下,瞅了一眼一脸疑惑的李士群笑道:“你是这样对待老朋友的吗,连杯热茶都没有。”
李士群提着枪指着潘汉年:“你到底是谁?说!”
潘汉年提醒道:“看来当年在苏联的交情你是忘的一干二净啊。”
李士群眯起双眼,努力想着,突然睁大双眼惊讶道:“苏联……苏联……你是…你是潘汉年?”
潘汉年点头:“不正是我,你还准备一直这么拿着枪跟我叙旧吗?”
李士群将手枪放回了原处,一脸难以置信的走到潘汉年面前,口气缓和了下来,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会来我家?叙旧?这个理由也太像戏文了吧。”
潘汉年故做神秘道:“当然不是叙旧了,而是搭救。”
李士群一脸正色的说道:“什么搭救,搭救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潘汉年看了看地上散落的报纸和酒瓶,随手拿起一张报纸,将头版头条的那一页摘出,放在李士群面前的桌子上。潘汉年指着报纸,用质问的口气说:“我的话什么意思你都明白,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看在我俩以前的交情上,我不希望在报纸的头版头条上看到你。”
李士群垂头丧气的低下头,叹了口气:“唉,如果不是被形势所逼,谁愿意走这步。”
潘汉年轻咳了一下,继续道:“现下国共合作一致抵御外敌,日本被驱逐出中国是迟早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再继续错下去,大家都是中国人,你现在悔改还来得及,如果你在继续深陷下去,做为朋友想拉你出来,我都做不到了。就好象处决张大帅,杜先生想必也非常难受,但是在大义面前,他也不得不这样选择。你好好的想想吧。”
李士群一脸的苦恼:“你以为当汉奸的滋味好受吗?这边要敷衍着日本人,那边还要时刻提防那些想要我命的人,根本没人了解我的感受。”
潘汉年马上说道:“有觉悟还是好的,知错能改还是好同志,作为朋友,我有义务拉你出这个火海,只是要看你是否有合作的态度。”
李士群冷笑了一声:“哼,就算我想帮你,也要我有命才行,如今军统势力已经在开始清除日本人的党羽,只怕我有命出这个门却没命回这个家。再者,我曾经背叛过你们,你们会接受一个曾经出卖过你们的人吗,你我暂且不提,其他人呢,谁能保证?”
潘汉年很有诚意地说道:“我既然来,就是代表整个共/产/党,你如果有疑虑可以选择不相信我,共/产/党从不强迫他人。你也曾是一个共/产/党员,这点你该很明白。”
李士群犹豫了:“但是……”
潘汉年马上说道:“好了,我不急着让你在现在做出决定,你自己考虑下,我们再联系吧。”
李士群点了点头:“好,那我怎么跟你联系?”
“天海大旅社406房间,有事可以找我。不过希望李兄可千万不要是带着人马来抓我哟。”潘汉年半开玩笑的说道。
李士群尴尬地笑道:“潘兄快别取笑我,你好心来搭救我,即使我不领情,也绝对没有恩将仇报的道理,我这里不太方便,就不久留了,日后联系。”
潘汉年点了点头,起身告辞。李士群独自回到桌前坐下,愁云又一次布满额头,比起先前,他似乎更加犹豫不决与痛苦了……
次日清晨,李士群接到丁默村的电话,让他立刻到76号,有要事相告,李士群虽然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但是毕竟他现在还是76号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所以还是按时来到了丁默村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他就明显的感觉屋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屋里明显的空荡了许多,一些办公用具和丁默村已经被打包收起,并有人在帮忙往外搬着。李士群诧异地对着站在一边指挥的丁默村问道:“大哥,您这是……”
丁默村拍着李士群的肩膀,把他拉到一边,然后做出一副很神秘的样子,说道:“兄弟,以后咱们这76号,可就要靠你一个人了,你得多多努力啊。”
李士群一听有些诧异了,马上问道:“大哥,您这话什么意思,你要去哪?”
丁默村故意叹了口气,做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说道:“唉,你也知道,刘市长刚刚被人行刺了,而汪先生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到日本去疗伤了,上海这么多的事情,总是要有人出面去管理,所以他刚刚已经下了任命,由我暂时代理上海市长的职务,等到他从日本回来,再做正式任命。”
“大哥,那你的意思,以后咱们这特务工作,就都扔给我一个人了?!”李士群恼火地叫了起来,虽然他一直受到丁默村的排挤,但他也非常清楚,如果现在丁默村甩手离开,他将成为众矢之的,军统本来就对他恨之入骨,现在就更有可能把矛盾都集中在他身上,那他将更加危险。
“唉,兄弟,咱们兄弟俩吃这一碗饭,也这么多年,谁心里怎么想,谁也都清楚,不过是互相拘着面子而已。现在我走了,以后你就可以独挡一面,这不是更利于你的发挥。行了,我还要赶紧到市政府那里去看看,这边的事情我都跟你交代清楚了,你就看着办吧。”丁默村说完,也不再给李士群更多辩解的机会,转身向外走去。
李士群越想越觉得这事如果自己就这样认了,肯定是没有什么好处,思前想后,他决定去见土肥原,希望能由他出面对丁默村有所制约,保持76号原有的一种表面平衡,而不至于只把他自己放在一种危险的境地……
“你急着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土肥原看着李士群,脸色非常的难看,很不客气的问着话。
“长官,现在是非常时期,丁默村却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76号去做代理市长,这分明是有意推卸责任,这将使我们的情报工作陷入一种非常被动的局面。”李士群试图用这种理由来说服土肥原。
“他在又能起什么作用?丁默村这些年来的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他一直都是在推卸责任,躲到幕后,冲锋陷阵的还不是你?现在他走了,整个76号都由你一个人说了算,这是好事,你怎么还要挽留他?”土肥原很不理解李士群的想法。
“长官,话是这么说,可您也知道,我是不太喜欢去做那些官场的事情,现在他这一走,所有的事情都是要由我一个人来张罗,实在是有些忙不开,所以……”李士群还是极力地做着解释,希望土肥原能改变主意。
“士群,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刘永才死了,他和你的关系很不错,你担心一旦丁默村调走,你独自留在76号,就成了军统刺杀的第一目标,所以希望拖着丁默村来帮你背雷对吧?”土肥原很不客气地戳穿了李士群,讲出了他内心中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