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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高元淳的讲述,陈牧大概明白了朝廷为何会如此看重蛇妖。
估计是想通过蛇妖之口,调查事情的真相。
不过既然如此,为何一个月前不派高人来调查,反而派了文明仁这三个憨憨来?
是不想?
还是在顾忌什么?
兴许是看出了陈牧的疑惑,高元淳淡淡道:
“这则流言其实早在去年就有了,但一个月前才真正被人热议。而恰巧那时候,发生了鞠春楼惨案,断定为蛇妖所为。”
“所以更应该重视啊。”陈牧不解。
高元淳却是露出一道怪异的笑容:“先帝死后,刚出生的新皇便即位,但毕竟年幼,所以朝中事务便由皇后……由太后来处理。
久而久之,太后的权势逐渐扩大,将西厂进行打压,重用冥卫为自己所用。
朝中一些对她不满的大臣也逐步被清理了大半。
在先帝死后的这十五年里,太后可以说是独掌朝纲,甚至有传闻说太后有女帝之相。”
原来如此!
陈牧此刻才真正明白了。
太后想称帝,但不敢违背祖训。
眼看着幼帝一天天长大,到了亲自执政的年龄,心有不甘。
于是便借助狸猫太子事件,想要给幼帝制造一些麻烦。
假如当年贵妃真的是被冤枉,而太子又流落民间,那么她便可以暗中指使一些大臣,阻挠幼帝执政!
毕竟这位流浪太子,才是正统继承者。
是先帝亲生骨肉!
无论结果如何,朝中大臣必然会进行争论,到时候幼帝想要执政就会面临很大的阻碍。
而身为太后的她,便可继续掌控朝纲。
可谓精明!
甚至陈牧都怀疑,关于贵妃被冤的留言便是她暗中让人散播出去的。
包括蛇妖知道秘密等。
高元淳负手而立:“刚开始流言出现时,朝堂之上并没有掀起太大波澜,甚至太后亲自出面进行安抚。可随着流言愈演愈烈,太后无奈,只能派冥卫前来调查。”
无奈?
这个词用得好。
陈牧听得只想笑。
怪不得一个月前只派了文明仁这三个憨憨来捉妖,原来朝堂那边还在演戏呢。
等戏演的差不多了,才派冥卫来调查。
这样既显得自己很无奈,是迫于形势才调查,又不会拂了幼帝的颜面。
“所以现在你明白,为何陛下会给你口谕了吧。”
高元淳淡淡道。
陈牧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
年轻的幼帝不想坐以待毙,可手中能用的牌实在太少,又不好直接插手。
因为一旦插手,就说明不信任太后。
这就难办了。
所以,只能另想办法。
于是幼帝准备将鞠春楼惨案重新调查。
一来,这起案件与蛇妖密切相关。
二来,太后你是派人去捉妖,而我是去查案,咱们并不冲突。
高元淳道:“虽然之前太后独掌朝纲,但为了安抚群臣与陛下,也适当的进行了放权。
比如刑部那边,陛下就有很大的决策权。
这也是为何陛下能轻易翻案重新调查,而太后又无法阻拦的原因。至于你……”
高元淳摇头笑了笑,“你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并不是很重要,但你的查案能力却值得肯定,所以陛下才专程给你口谕。
案子破不破,陛下并不在意,他只希望……所谓的‘贵妃含冤’流言是假的。”
陈牧自嘲一笑。
说白了,他就是一颗棋子罢了。
借着鞠春楼一案深入调查蛇妖的秘密,比太后先一步粉碎谣言。
同时也告诉其他人,我陈牧是皇帝的人。
这样一来,冥卫自然也会提防我,导致我彻底站到皇帝那一边,与太后对立。
麻蛋,真特么鸡贼!
陈牧心中郁闷。
高元淳也明白此时陈牧的处境颇为艰难,苦笑道:
“我原本是计划让你先进去刑部,可如今陛下这一招,彻底把你放在了太后和冥卫的对立面。
你小子也真够背的,先是得罪西厂,现在又跟太后对立。
唉……早知道穆香儿一案就不让你查了。”
高元淳揉了揉眉心,头疼无比。
陈牧问道:“大人,那这案子现在怎么查?”
“呵,怎么查随你,但无论过程如何,结果必须让陛下满意才行,懂了吗?”
高元淳目光意味深长。
……
离开内堂,陈牧心情沉重。
小人物的悲哀便是如此,随意被玩弄为棋子,还无法挣脱束缚,真特么操蛋。
“班头。”
门外等待已久的张阿伟忙走上前,神情忐忑不安,“你没事吧。”
“没事。”
陈牧打量着了一番对方,见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班头,其实今天——”
“行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陈牧疲惫的挥了挥手,搂住他的肩膀说道,“先去你家里吧,给你娘亲报个平安。”
来到张阿伟家,孟言卿还在焦急的等待着。
看到儿子安然无恙的回来,美妇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眼泪簌簌而落。
那哭肿的杏眸儿也是看的让人怜惜不已。
张阿伟又是愧疚又是感动。
先前因为小荨姑娘一事而与母亲闹别扭的恼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晚饭自然是张阿伟家吃的。
为了感谢陈牧救回儿子,孟言卿亲自下厨做了不少饭菜。
可惜陈牧心情不佳,随意夹了几口菜便默默的喝酒,让美妇误以为自己发挥失常没做好饭菜,不开心了好久。
“班头,这鞠春楼案子还有的查吗?都过去了一个多月?尸体都全烧了。”
张阿伟浓眉紧蹙。
一个多月前的惨案虽然还历历在目,但当时高元淳不让查,导致陈牧连尸检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又要翻案,这还查个毛线。
线索都没了。
陈牧夹了口饭菜,笑道:“查是肯定能查的,但陛下的意思很明白,要么比冥卫先一步抓住蛇妖,粉碎狸猫换太子的谣言,要么……直接查明鞠春楼一案与蛇妖没有关系。”
“那到底有没有关系?”
张阿伟好奇问道。
陈牧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你当我是神仙吗?我哪儿知道有没有关系?”
“嘿嘿……我这不是习惯了,总觉得班头什么都知道。”
张阿伟挠头憨笑。
陈牧淡淡道:“如果按照文明仁他们三人之前的推测,蛇妖之所以杀那十一位女子是为了疗伤。
那么这条蛇妖现在应该躲藏在极偏僻之地。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它不可能还大摇大摆的生活在市井之中,唯有躲起来才能避开追查。
可问题是,青玉县附近没有什么太僻静的地方。”
说到此处,陈牧忽然想起,之前穆香儿临走时给他留下的信中写有‘血月峰’这么个地方。
本着随口试一试的态度,陈牧问道:“你们知道有‘血月峰’这么个地方吗?”
血月峰?
张阿伟皱眉想了想,轻轻摇头:“没听说过。”
“伯母呢?”
陈牧看向美妇。
孟言卿也无奈摇头:“妾身也没听说过这么个地方。”
就在陈牧失望之时,正低头吃饭的九岁小萱儿却抬起头,闪着明亮的大眼睛:“我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