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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妊娠反应非常强烈,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身形也开始慢慢发生了变化,小腹轻微的隆起让我预感到这件事再也瞒不下去。
如果我怀孕的消息走漏,龙天介一定会让我堕胎;如果要保住胎儿,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地离开他,永远的逃离。
作为女人,我应该选择后者。
作为母亲,我只能选择后者。
无奈?心酸?心疼?不舍?
我自嘲地轻摇螓首——
所有的情愫都已不再重要,现在的问题已经简单到只有“如何离开”了。
虽然不明白他不同意卓图要求的用意何在,但我如果想借此机会离开皇宫的办法显然是行不通了。
我就这样担惊受怕地过了几日,却依旧束手无策。
正当我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卓图又来粋幽居找我。
“我明天就要会西夏了,今天是来和你道别的。”
隔着墙,他对我说。
我沉默了良久,心中竟然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也许我可以利用他带我出宫。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见我很久没有反应,他催问我。
“你还想要带我走吗?”
我忍住心中的那股罪恶感,我突然问。
“你改变主意了?”他的得口气听起来很激动。
围墙另一端的我却异乎寻常的冷静。
“可是这里是禁宫,你没有办法带我走的。”
我为我的虚伪感到可悲,因为我知道以他对我的痴迷,就算是再戒备森严的铁牢,他也会倾其所有,将我带出皇宫。
不出我所料,他的回答正中我的下怀——
“这些你都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有办法把你从龙天介身边带走!”
“好,那我就在这等你。”我爽快地一口应承。
由于我亟不可待的语气,对面有一瞬的寂静。
“我可以问吗?为什么你会突然改变主意?”
我的心一紧,可能这就叫做贼心虚吧。
“因为我想通了,龙天介根本不是真心对我,我又何必乖乖在这清冷的地方孤独终老?”我瞎编了一个理由搪塞他。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到了西夏,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知道你远嫁他方一定会想念家乡,我会单独为你建造一座仿照大食宫廷风格的殿宇,以解你的思乡之苦。”
卓图轻易地相信了我的话,听着他兴奋的设想、周到的安排,我越发觉得自己是罪孽深重——
我根本没有想过要同他一起到西夏生活,答应他的示爱只不过想通过他逃出皇宫,然后在途中找机会回大食。
“对不起,也许我能给你的没有他给你的多,但我会尽我所能。”
“没关系,我不会计较这些。”
金银珠宝之于我,根本没有意义,更何况,是我有愧于他。
“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理解,其实我很想劝说父王出兵帮助大食,但是你也知道,西夏是天禹朝的盟友,龙天介已经表明立场,不会参与此事,言下之意就是等着大食和椋羌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得利。如果我们西夏贸然出兵,就等于和他对立,这样做一定会触怒他。”
我默然,很久没有不作声。
都是这些纷纷扰扰的政治斗争,注定了我惨然的命运。它就像一盘隔夜菜,除了令人反胃,还是令人反胃。
我不懂男人们,为什么要把势力看得那么重要。谁战胜谁,谁又赢过谁,又有什么重要。几百年后,还有几个王朝还能继续存在?
如果我可以回到大食,我只想像普通老百姓一样地生活,平安地将唯一只属于我和他的孩子养大。
“我不会怪你,这些事我都明白。”
我没有理由要一个同我无亲无故的人为我做这些事。
“不过你放心,如果当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坐视不管的!”他承诺。
“好,谢谢你。”
咸涩的泪水滴落,悄然溜进嘴角,苦苦地疼——
这句话,我曾经多想从另一个男人口里听到?我不要求他真的会这样做,哪怕他只是说来骗骗我,哪怕他只是想让我好受些,只要他肯为我做些什么,不管多微小,都好、都好。。。。。。
到了第三天晚上,卓图已经部署好了一切。他买通了巡查冷宫的侍卫,顺利把我从封闭的粋幽居带了出来,之后我们就坐上了他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为了避免被人怀疑,他让我假扮成太监的模样。看得出,他是经过一番精心完细致的安排。
“西夏王子,这么晚还出宫?”守宫门的侍卫拦住卓图的马车,照例询问。
卓图很镇静,而一旁低着头的我却紧张得快要窒息。
“本王子有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可是,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按照宫中的规矩,已经不能放行了——”宫门的守卫有些为难。
“混账!难道本王子想要出宫一趟,还要受天禹朝的宫规限制?”卓图不客气地骂道。
“可是皇上并没有下旨特批王子可以深夜出宫,如果王子坚持要出宫,小的真的很难做。”
我的心口狂跳,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嗓子眼里越出来似的。
卓图脸一黑,口气很不善:“难道你是要我现在去向你们皇上请旨,然后告诉他你们这些侍卫就是这样对待别国朝贡的上宾的吗?”
侍卫听到这,浑身开始哆嗦,脸色差得就像抹墙的粉灰。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那、那就请王子速去速回,也免得小的难交代。”
“知道。”
卓图冷冷地撂下话,挥动缰绳,马车开始缓缓地启动。
只要再往前迈一步,我就可以离开这座巨大的牢笼。就是在这一刻,我的内心突然感觉像在油锅里煎熬一般难受,一种快要将我捏碎的不舍在我心头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