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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战兢兢的童卓群见已经到了回春殿,急忙请示道。
“师叔师伯,师尊与陆师姐就在回春堂的偏殿之内,那个,师侄还要配药,就不陪你们过去了。卓群先去为陆师姐调剂一些滋养的药物。”
童卓群心道:“纤颖姐重创而归,可真的是让师尊情绪有些失常,我才不要出现在师尊面前,毕竟纤颖姐可是师尊他老人家的心头肉。
惹不起我躲得起,正好去为纤颖师姐调配一些滋补的药物,重伤之下,滋养身体准没错。”
玄墨熙此时哪有心思注意童卓群的小心思,随意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此刻玄墨熙的全部心神早已凝聚在了偏殿之中。
而童卓群在得到玄墨熙首肯后,一溜烟地就跑到了后殿之中,消失不见了。
就当他们二人走到偏殿门口之时,便隐约听见秦尧士的嚎啕大哭,苍老的哭声中透露着一股浓浓的绝望。
玄墨熙与凌菱在门口听见秦尧士这悲戚的哭声,心中顿时咯噔一声,相视一眼后,连忙快步走进偏殿中。
偏殿之中,青烟袅袅,弥漫在殿中,凌菱一眼便看到靠坐在病榻之上的陆纤颖,往日神采飞扬的脸蛋,如今蜡黄蜡黄的,没有一点血色,一双眼睛噙满了泪水,但是目光温柔且淡然地望着青烟袅袅升腾。仿佛在感慨人生就如同这袅袅青烟,随风而动,变幻无常。
此时的陆纤颖比之秦尧士更像是一位看破红尘的老人,以冷漠、无所谓的态度对待死亡,对世间的名利、成败和荣辱都不在乎,无处不透着股冷。
而秦尧士跪坐在病榻前,宛如孩提一般,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伤心之下,甚至尚未察觉玄墨熙与凌菱的到来。
“颖儿,你这……”凌菱微颤的手掌捂住嘴,瞬间煞白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和深深的恐惧,凌菱很清楚,也见过太多。
如今陆纤颖的状态正是用了禁术“望乡”的缘故,神魂真元尽皆燃烧殆尽,如今不过是因为秦尧士不惜一切代价以及陆纤颖自己的执念的回光返照而已,一旦陆纤颖心中再无执念,便是她香消玉殒之时。
陆纤颖听见凌菱的声音,视线终于从袅袅青烟之上挪移开来,看到凌菱的到来,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一抹潮红,显然凌菱这么快的到来,使得她欣喜异常。但口中仍是温温柔柔地说道:“凌师叔、玄师伯,你们来了,请恕师侄无法起身行礼,您二人勿怪哦。”
“秦师伯,凌师叔和玄师伯来了,您这个样子,不怕被笑话吗?胡子都白了一大把,还哭鼻子,不知羞。”
看到凌菱,陆纤颖明显心情变得愉悦轻松起来,还有心思对秦尧士打趣道。
或许是已然明白了生死时间,是明白每个人所都不能挽留,谁都被推着前行。而她纵然修道感悟造化,参悟生死,挣脱凡胎肉身的束缚,有万般益处,但依然逃脱不过命数。
而且在宗门生死存亡之际,自在陵弟子当舍身报之,马革裹尸,毕竟她生于此,长于此,也终将死于此。
“凌师妹,玄师弟,来啦,唉……,都,且坐吧。凌师妹,颖儿一直在等着你呢。正好玄师弟也在,都坐吧,如今宗内话事人都在这,一起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秦尧士的声音中还带着哭腔,但他此时的眼神空洞无物,呆呆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并未去看凌菱玄墨熙二人一眼,显然是心丧若死,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自己却空有一身法力,空负一手岐黄妙术,却无计可施。
玄墨熙搬过来一张凳子,示意凌菱要不要,凌菱摇摇头,走向病榻的另一侧,侧身坐在病榻上,轻轻地握住陆纤颖的右手,触手冰凉,抬目望见陆纤颖脸上此刻病态潮红,凌菱的心如同坠落到万丈深渊,一直跌落,直至跌落到了谷底。
玄墨熙坐下后,神色低沉地扫视着殿内的众人,心中哀叹道:“秦师兄一生未曾婚娶,与颖儿一直甚是投缘,好的宛如亲父女一般,而今陆师侄已是回天乏术,香消玉殒在即,纵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无尽于是,秦师兄怕是要……陆师侄沦落到此般境地,那师姐怕是也……”
想到此处玄墨熙眉毛皱成一个重重的川字,心中一派茫然,若师姐已去,这自在陵又该如何?自己又当何处何处?
“颖儿不哭,告诉师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师父呢?随你们一起的门中弟子呢?”凌菱握着陆纤颖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温度驱散她的寒冷,眼中满是心疼与焦虑,但仍是柔声问道,生怕惊扰到此刻看似淡然,但是实际上敏感到了极点的陆纤颖。
本来勉强止住眼泪的陆纤颖,想要冷静的叙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凌菱柔声询问中,假装的若无其事的坚强瞬间崩塌。
面对秦尧士的自责和心疼,依然可以做到平静地安抚着秦师伯的情绪,面对着死亡的威胁,依然可以用嘲讽的态度去面对,但是面对凌菱的柔声问询,感受到凌菱掌心的温热,假装的坚强与风轻云淡瞬间一溃千里,顿时扑倒在凌菱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有些人就是这样,我的坚强,不过是因为你还没来,所以我不觉着委屈,但见到你的那一刻,就觉着委屈了。
抱着失声痛哭的陆纤颖和抱着陆纤颖默默垂泪的凌菱,玄墨熙背转身去,不让泪水夺眶而出,陆纤颖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毕竟他们师姐弟几人感情一直要好,自在陵也无诸多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想起往日的温馨时光,玄墨熙不禁悲从心来。
良久,陆纤颖的哭声渐止,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自从下山之后的所有事情,事情的起因经过也在陆纤颖的叙说中缓缓地呈现在眼前。
那日下山之后,陆纤颖跟随乐萱以及众多弟子,听从天魔宗主陆清染信中的嘱托,一群人化整为零,分为三十个小队,每队设置一个队长带领,然后乔装打扮之后悄悄前往约定地点。
一切都是按照计划形式,与预期一致,甚至,乐萱为了安全起见,每个小队的队长只是知道临时的聚集地点,而并非知道与陆清染的约定地点。
下山之后乐萱与众多弟子分开而行之后,仅仅带着陆纤颖便轻车简从的前往约定地点,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约定好的临时碰头点,在他们出发后没多久后便被布置好了天罗地网。
而一无所知的自在陵众人就这般直挺挺地撞进了敌人精心布置的陷阱,天时地利人和尽皆属于敌手。
“杀!杀!杀!“
那一天大雪过后的清晨,喊杀声惊天呼声裂天而起,无数敌人破空而出排山倒海的跃入山庄,刀光剑影,暗器如雨,对那些只穿着内衣的自在陵弟子,他们猛扑而上,犹如饿狼扑入了羊群中,大群高手冲入又砍又杀,人头和断裂的肢体漫天飞舞。
而宗门长老以及乐萱等人则被来袭的顶尖高手困于后庄之内,前庄仓促投入战斗的自在陵弟子大多没有斗志,心中一片惶恐,四周皆是敌人,他们不知道长老,掌宗在哪里,但是出于求生的本能,他们还是顽强地进行了抵抗。
随着杀来山庄的敌人越来越多,普通弟子的抵抗也越来越弱。
“真撑不住了。“
奔到前庄的陆纤颖看着身旁脸色已经发白,已经真气耗尽却开始施展禁术拼命的自在陵弟子。又不断被逼后退,又疯狂去抵挡纠缠。不管是身经百战的骁勇弟子、还是略显稚嫩的弟子们个个施展禁术在搏命。
无路可退。只有拼。
但幸好参与此次行动的尽皆是门中精锐,最差也是第四境晖阳境的好手,敌人纵然人多势众,但自在陵弟子身陷绝境之后的悍不畏死愣是在绝境在依靠阵势获得了一丝喘气之机,杀出了一份生的希望,毕竟与陆清染约定之地并不远,若能突围到附近,仅需一声长啸,便可引来强援,震慑敌手。
然而就在此时,后庄凌菱真人缠住对面三个无相境大能的时候,炎子瑜突然抛开与他缠斗的乾元境对手,手持一把梅花匕,直接向乐萱后心刺去,而炎子瑜的对手也默契地向乐萱攻去,封死了乐萱的闪躲挪移的空间。
生死一瞬之间,“掌宗!”执法堂副堂主路铭陡然发出撕喊,声音带着几分凄厉,“走,给我走啊,掌宗,你快走!!!”
路铭以命相搏,方为乐萱争取到了一线生机,但重创之后的乐萱依然无力缠住三个同境界的对手,而炎子瑜的背叛和路铭的死亡给自在陵众人带来了沉重的一击,转眼之间,诸多弟子死伤殆尽,只有乐萱带着不解的疑惑庇护着陆纤颖左冲右突,狂奔脱逃。
而逃脱后的乐萱带着陆纤颖甩脱敌人后藏身到一处孤岭的山洞中,而陆纤颖也明显地感受到师尊的心境从刚开始的迷茫,无助,到后面的愤怒,悲痛,再到后来的冷漠,无情,最终如同空气一般的无视。
背叛,就如同,你的心由刚开始被刺,有点疼,到被一刀一刀的割,再到后来还要撒上盐巴,揉搓一番,最后再捣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