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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拱殿中的朝会散会之后,范质和同为宰执的李谷结伴骑马出宫。
两饶府邸同在开封西北角,就隔着一条街,故时常结伴上下朝。
“陛下自高平之战以来,是愈发独断专行了。”李谷忍不住埋怨。
并辔而行的范质也轻轻叹道:“当初冯太师和我们逼陛下过急了,如今也算是我们咎由自取了。”
年初时,郭荣刚刚继位,北汉就伙同契丹大举入侵山西南部。郭荣下定决心御驾亲征,太师冯道联合朝中大部分文臣反对亲征,甚至当众责骂郭荣。
结果郭荣力排众议,亲帅禁军在高平大败北汉,回朝之后自然不会给这些人好脸色看。
“太师已去,凭我等的威望,再难制约陛下了。魏仁浦这个枢密使不过是给陛下传声的,任命文武重臣,都已经不顾我等的意见了!”
四朝元老太师冯道在郭荣刚班师回朝的四月便去世了,可谓是死得恰到时机。而魏仁浦则是被郭荣在七月力排众议扶上枢密使的位置的。
范质闻言也不由感叹:“我等也只是为了这江山不再动荡,百姓不再流离失所。如今任命赵匡胤如此高位,实在是坏了规矩,不晓得将来会有多少祸事。”
五代自第三代的后晋开始,为了限制武将,一般不会让高级武官的后代有统兵之职,至此时已经形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唉,陛下一意孤行,能有什么办法呢。”李谷身体本就不大好,心情低落之下甚至不住地咳嗽起来。
范质转头抚慰李谷道:“消消气吧,我等尽心做好分内事就好,郭家的江山,让陛下折腾去吧。紧要之事是遣人通知河南各州府,自己催税总比陶文举那个酷吏来得好!”
远在宋州的李延庆自然不会知晓朝堂中的纷争,自从昨日他主动出击之后,当晚就收到了吴观的信息:既然身体好了,明开始上课。
李家发迹较晚,李重进二十岁时投奔郭威,二十五岁才混上九品殿直。
但四年前郭威篡位成功,李重进作为郭威的外甥,在郭威直系亲属全部被后汉皇帝杀光的情况下,受到郭威的重用,官位就像坐直升机一样往上飞。
李重进如今三十七岁,已经做到了从一品的使相,即以节度使的身份加同平章事衔,同平章事便是此时宰相的官职名。当今在朝中任职的官员中再没有比他官位更高的了。
但因为曾经家境低微,李重进的几个孩子年幼时都没有受过什么好的教育,发迹之后立刻就找了优秀的老师来教导自己孩子,出色的后代才是在这种世道下能够维持家门不堕的根基。
吴观虽屡次进士不第,最后放弃科举投靠李重进这周朝新贵以求取官职。在五代时,虽然年年都有科举考试,但是进士录取人数极少,通常一年就十余人。
因此吴观这样能多次参加科举,通过地方解试像喝水一样简单的人已是难得的人才了。
吴观通过些门路抱上李重进的大腿后,虽然一开始只是被安排给李重进三个儿子当老师,但也尽心尽力。
今年李重进一当上正任节度使,立刻就举荐了吴观当掌书记,好歹是个从八品的官,也不算辱没才能了。
李延庆的大哥李延顺呢,今年年满二十,光荣成为了皇帝郭荣的站岗侍卫之一;二哥李延福呢在李家发迹之后染上了些臭毛病,被老爹李重进带在身边严加管教;剩下的两个弟弟又是过于幼。
因此被穿越之前的李延庆在吴观前脚刚到宋州上任并接受节度使府时,后脚就在来宋州上课的路上坠了马,成为了拥有后世人格的李延庆。
此时的李延庆正在吴观的院中,一间特别开设的教室中接受教育。
“初者何?始也。税亩者何?履亩而税也......什一者下之中正也......”吴观一边摇头晃脑地念着春秋,一边还讲解着。
窗外的鸣蝉知了知了叫个不停,李延庆在下边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时的书竖版排列,还不带标点,一本春秋公羊传注疏,原文、解、注、疏混在一起,若是没有精通的老师带着学习断句,李延庆每一个字都认识,但是连读都没法读。
虽然继承了记忆,拥有不少经史知识,但对于后世而来的李延庆来,学习这些东西对他实在是太有难度了。
“......君子见人之厄则矜制之,人见人之厄则幸之......好了今日就到这了。”吴观啪地合上书本。
尼玛,终于结束了啊,吴观只觉得一阵虚脱,这比当初大学上高数课还难啊!
“哦,对了。今这学的五页,晚上抄写二十遍,明早背诵并默写!”吴观拍了拍头补充道。
“啊!”杀了我吧!李延庆在心中一阵咆哮,我怎么就倒霉地穿越到这个身体上啊!
“还叫?那再加五遍吧,明都拿过来!看你精力如此旺盛的样子,年轻人呀,就是得磨磨性子。”吴观握书成筒,拍在李延庆头上。
我太难了呀,李延庆都快哭了。
回到自己院中,看到几个窈窕的年轻丫鬟,围坐在树下叽叽喳喳的聊着,李延庆低落的情绪微微高涨起来。
十五六岁的姑娘,在节度使府里就干点洒扫的轻松活,一个个都白白嫩嫩的。
怪不得古代的权贵都要养些年轻丫鬟,就算什么都不做,看着心情也会变好啊,李延庆心中不由感慨。
几个丫鬟看见李延庆进到院中,嬉笑之声戛然而止。慌慌张张地站起来行礼,而后陆续退出院子,只留下铃儿一人。
铃儿迎上来,接过李延庆手中的书本和用具,脸微红地道:“郎君读书累了吧,奴家,奴家来给郎君按摩按摩吧。”
李延庆哪受得了这阵仗,只得用言语来掩盖内心的躁动:“好了好了,把东西放回屋里去吧,厨房准备好饭食了么?”
“已经准备好了,郎君是要去前堂,还是在院中吃啊?”
“督院中来吧,前堂那么大,就我一个人吃,有点不太舒服。”李延庆想了想道。
用过晚饭后,已经微暗了,节度使府中一间间房亮起灯火来。
李延庆坐在书桌前,摊开宣纸,身旁铃儿轻轻磨着墨。
望着铃儿纤细美丽的身姿,丝丝鬓角垂过微圆脸颊,雪白的皓腕轻轻揉动,素雅的长裙堪堪及地,李延庆觉得有些渴。
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孩,放在后世还是上高中的年纪,我这世也不过十五岁而已,要克制啊,李延庆不断地反省着。
铃儿看着已经饱满的墨汁,放下墨,转头问道:“郎君可要焚香?”
李延庆正对上铃儿亮晶晶的眼睛,飞快地别过头:“那便焚香吧。”摸了摸脸,感觉有些烫。
“点了香就出去吧,我想静静。”李延庆觉得气氛很是微妙,得一个人冷静下。
“是,郎君”铃儿的语气里透露着些许失落。
看着铃儿合上房门,李延庆提起毛笔,开始抄写今日上课所讲的内容。
前世便有一点毛笔基础,再加上这具身体的记忆,李延庆觉得自己写得也是像模像样。
闻着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来的香味,李延庆心中动用两世的记忆,想找个办法解决铃儿的问题。解决了问题,李延庆觉得自己才能名正言顺地干些事。
若以节度使府的资财,解决铃儿那两百贯的问题实在是太过简单了。
可是自己才十五岁,并不能动用节度使府的财富,在这凡事都得通过吴观的同意,若是自己开口,两百贯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但作为一个穿越者,应当有更好的办法才是,自己得先找个法子去实地考察考察。
李延庆甩了甩手,才抄完五遍,手已经有些酸了,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