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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梦瑾此次回宝应,带的人不多,只有十来个护卫,人少,食宿都好安排,这边宅子就足够住了。
众人在庄子里休息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护卫就赶着马车去县城,拉回来好多纸扎的牛马、车、仆役等等。
香烛纸马、供果供菜等全都准备妥当,白梦瑾便领着众人上山,去祭拜师父师母。
白梦瑾师父宋悯的坟墓,就在庄子前面的山上,靠山照水,风景秀丽,一看就知道是处风水宝地。
众人来到墓前,白梦瑾亲手摆好供品,点燃一炷香插在坟头,然后跪在坟前,双手合十默默念着。
“师父,师母,月儿来看你们了。你们在底下还好么?月儿好想你们。
师父,月儿没有忘记当初的承诺,月儿一直在努力,相信不久的将来,月儿就能替师父完成遗愿,光复故土、江山一统。
到那个时候,月儿会将师父的灵位,送入太庙供奉。”
宋昱宬挨着白梦瑾,也跪了下来,同样双手合十,闭目默念,“伯父伯母,未能与二位见面,实在遗憾。
在下宋昱宬,年十七,淮阴人士,与七娘子在京城相遇,一见倾心,今生只恋她一人,终生不负。
宋昱宬谢过伯父伯母对七娘子的养育照顾,从此往后,我会一心爱她呵护她,还请伯父伯母放心。”
二人默念完毕,一同叩拜后起身,那边点燃了纸钱和纸扎车马等,火苗蹿起很高,顷刻间就把一大堆纸吞噬了。
纸灰随风飞舞,好似一只只灰色的蝴蝶,在半空中翻飞舞动,再缓缓飘落。
那么大一堆纸钱和纸扎,总要烧一阵子,等全部燃烬,纸灰也都熄灭之后,众人恭恭敬敬行礼,一行人这才转身下山。
“七娘子,你的养父姓宋?”下山路上,宋昱宬和白梦瑾并肩,边走边问道。
方才他看的很清楚,那墓碑上写着呢,显考宋讳悯之墓,也就是说,白梦瑾的养父姓宋,叫宋悯。
宋乃大赵国姓,也算得上大姓,天底下姓宋的很多,但是用悯做名字的还真有点儿奇怪。
宋昱宬不由得想起,光宗皇帝,也就是当今圣上的父亲,单名惇。这难道是巧合?
“嗯,养父与你同姓。”白梦瑾似乎心情不太好,不怎么想说话,只回了几个字。
宋昱宬没再追问,人已经不在了,没必要追根究底,逝者已矣,珍惜眼前人最重要。
“难过想哭的话就哭一哭,心里会好受些的。”
宋昱宬知道,白梦瑾个性强,轻易不会露出软弱的一面,更别提哭了,认识这么久,也只见过她两次落泪。
但人的情绪是需要宣泄的,一味的压抑控制并不好。
宋昱宬宁可白梦瑾没那么坚强,宁可她遇事就哭一场,也省的如现在这般,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白梦瑾摇头,“没必要,该哭的已经哭过了,养父养母过世时,我哭的惊天动地差点儿昏死过去。
那是我最放肆的一次,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哭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疼爱她十几年的人一朝离去,哪能不伤心?可伤心放纵不能太过。
白梦瑾本就不是那种哭哭啼啼的人,痛哭一场之后,接下来还得咬着牙往下走。
未来的路充满了荆棘坎坷,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有那哭的力气,不如擦干了眼泪继续前行。
“以后想哭的时候,来找我,有肩膀给你靠。”宋昱宬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只能柔声安慰。
“呸,你不惹我哭就谢天谢地了,还找你?你那肩膀我可不敢靠。”
白梦瑾撇嘴,她记性没那么差,前几天狐狸岛上怎么被这家伙惹哭的,还记着呢。
“咳咳,那次不一样,以后我绝对不惹你哭了,真的,你信我。”宋昱宬一听就知道白梦瑾说的是什么,慌忙解释,就差指天发誓了。
“咳咳咳,下山看着点儿路好好走,说什么话?”
那边的白六郎,实在受不了这俩人窃窃私语了,于是重重咳嗽几声,提醒这二人收敛些,别太黏糊了。
白梦瑾耳根微红,瞪了宋昱宬一眼,不再理他,专心走路。
宋昱宬倒是脸皮厚看不出什么来,只摸了下鼻子,跟着轻咳一声,老老实实跟在白梦瑾身边,不再缠着她说话了。
白梦瑾回宝应最主要的就是祭奠师父师母,其他的都在其次。
原本打算上午祭奠完毕,下午就往回走的,结果他们刚从山上下来,就见到宝应县衙的官员都跑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把白梦瑾和宋昱宬来这边的消息透了出去,宝应县的知县和一应属官那还不赶紧过来拜见?
人家都来了,也不能给撵走,没办法就只能招待了呗。
白梦瑾跟宝应县衙的人很熟悉,宝应知县见了白梦瑾,少不得先恭喜客套一番。
这熟人见面,越聊话就越多,尤其是关于这个玉米和番薯的种植,跟其他作物的轮作套作,还有相关的推广等等,一聊就停不下来了。
结果就是,白梦瑾只能命人去预备酒菜,留宝应县衙一应官吏在这边用了酒席,下午才离开。
等县衙官吏都走了,白梦瑾等人肯定走不成,只能安排在庄子上继续住一晚。
“七娘子睡了么?我有点儿睡不着,不如一起喝酒?”晚间,宋昱宬来到白梦瑾住处外,轻轻敲了敲窗子问道。
“下午喝了那么多,还没喝够啊?我看你纯粹就是个酒鬼。”白梦瑾推窗,抱着胳膊看向窗外站着的宋昱宬,目光清冷。
“谁让七娘子酿的酒这么好喝呢?馋虫被勾出来了,还有好酒没?再来两壶。”
喝酒其实只是借口,宋昱宬主要就是怕白梦瑾心情不好,所以特地过来找她聊天,想多陪陪她。
“酒鬼,等着,我去给你找。”白梦瑾瞪了宋昱宬一眼,回身将外衣穿好,从屋里出来,领着宋昱宬到厨房去。
果然翻找出一坛好酒,于是打了两壶,二人拎着酒壶直接飞身跃上屋顶,坐在屋顶上喝酒聊天。
“也就你有这闲情逸致晚间还跑出来聊天,这时候连个月亮都看不见多少,黑漆漆的跑房顶上吹凉风?”白梦瑾喝了一口酒,忍不住吐槽宋昱宬。
“七娘子这话就不对了,月圆有月圆的好,月缺有月缺的妙。
不是有句诗么?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注4】,多美好的意境啊。”宋昱宬才不在乎这些呢,只要能跟白梦瑾在一起,管他月圆月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