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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连眠分道扬镳后,尹一之除了挂念去宫里的连眠外,其余心情全数化为归心似箭。
虽然在回来早就将尹新夏还活着的消息修书回家,但尹一之更想亲口再对父亲说一遍。
想到这,尹一之催马快行的频率加快不少。
很快,尹府大门近在咫尺。
尹家的人一早就得到了消息,此时在尹家夫郎的率领下齐齐站在府门口,迎接着这个久未归家的孩子。
最醒目位置的便是尹家夫郎。
于是尹一之一眼看见的,也正是他的父亲,尚来不及下马时,他已经激动难耐的喊了“父亲!”
尹家夫郎一瞬间露出笑意。
父子俩久别重逢的氛围很好,府门口便聊说起来,但好气氛也仅只维持到正厅。
入了正厅,才刚坐下,尹家夫郎便给尹一之丢了个重磅消息,直接将尹一之炸的粉身碎骨。
“父亲,您说什么……”尹一之睁大眼,无法置信的看着尹家夫郎,不等尹家夫郎重新将话再说上一遍,他已经摇头拒绝相信,“不可能。”
尹家夫郎毫不意外尹一之会有的反应,不同于重逢时的慈爱,此刻显得冷酷无情极了。
“你若不信,大可以等她来后,亲自与她对峙。”
大军还未抵达王城前,连眠便给尹家夫郎来了信,信里内容简单,说的是,他们之间的约定可以履行了。
至于所谓的约定,就是结束连眠和尹一之的这桩婚姻。
尹家夫郎是个守诺的人,何况连眠的来信已经表明了她的心意,所以他没有拖泥带水,在尹一之归家后,话题忽然转到连眠被女君召入宫内说话,尹一之说他不放心连眠,希望父亲能够像上次一般,入宫一趟时,尹家夫郎便将结束婚姻的事告知给了尹一之。
尹一之脑袋懵了很久,过了不知道多久才重新看向父亲,问说:“她会来吗?……不,我现在入宫去等她。”
尹家夫郎将他拦下,无奈的道:“既是她提的,她总能想到你的反应,应当会来与你说清楚,你且耐心等着吧。”
尹一之还是想去宫里,想当面好好问一问,虽然他内心早就看出了不少蛛丝马迹,但他不愿意面对。
尹家夫郎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尹一之拦下来,让他好好留在府里等着连眠上门,别去宫里给人添乱。
尹一之则想,如果她来,说明她其实是在乎他的,是吧。
可这一等,从白天到黑夜又到白天,也没有将想盼的人盼来。
后来,等到的是一纸文书,是女君的一番厚重赏赐,是父亲的开导。
人人都在宽慰他说,当初让他受了委屈,如今重新归位,今后他便自由了。
尹一之想不通,要说委屈,他现在才是最委屈。
再说,如今他的想法早与以前不同,又何来归位。
亦是因为想不通,所以他携着女君赐下的所有赏赐,重新向女君做了请求,不求别的,只求女君给了机会,让他能真真正正的重返边关,重返军营。
女君本就还因为几个女儿的事余怒未消,特别是连眠一个不注意又跑了,似乎是铁了心丢下所拥有的一切,女君在面对尹一之时,不由自主会想起连眠,心情更加糟糕,每天都处于暴躁中,一见到尹一之就想将对连眠恨恼迁怒到他身上去,当然不会同意尹一之的请求。
最后还是尹家夫郎出了面,这才让女君点下了头。
尹一之重返边关。
他知道连眠去了哪里,杨宜欣看不过去早偷偷告诉他了,他重返边关后,杨宜欣以为他会直接去找人,可结果他没有。
他就像当初向女君请求时做的保证那样,他想接替过他母亲的责任,守卫疆土,护好边关。
草原虽然归降了白国,但战事方停,总有人还暗自不服,憋着劲想着搞点事情,尹一之便成了那个莫得感情的镇压者,活生生在草原上立起了属于他的赫赫凶名,也成功震慑住了那些心里暗自不服的人。
也是因为如此,他的品阶升的飞快,不过五年,便真正成了人人心悦诚服的尹将军。
同是这第五年,女君终于走出了几个皇女争位的余波,昭告天下确立了储君之位。
储君之位最后落到了年纪最小的皇女肩上。
因是年纪小,更容易教授,女君打算将接下来的重点都放在储君之上。
各大臣们虽意外,但默契的都没有意见,也不敢有意见。
立储是大喜事,恩泽自然传到了边关,尹一之接受完皇恩后,便对军中下属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
身边人都是老人,对于尹一之的事知道的不少,他要离开去哪儿去干什么,众人早有猜测,除了送上祝福之外,也没别的话好说了。
尹一之带着众人的美好祝福,回到了一直刻在他脑中,不曾遗忘过路线的村子。
然后,又在村中见到了数年没见的那人。
然后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数年不见,可她一如往昔,给人的感觉一点没变。
原本尹一之以为,经过岁月洗礼和沉淀,他能做到会是先开口的那人,可没想到,先开口的是林慈,再开口的是连眠,好不容易凶名赫赫的尹大将军,又变回了原来的尹小公子,只有在连眠不经意的问他怎么来了时,他才找回点练习了无数遍的气势。
自认沉稳内敛又酷霸拽的说:“我来解决前尘往事!”说完,他特别满意自己的表现。
可当连眠投来个惊讶的眼神时,尹一之不自觉的怂了回去,“我敲得了空,所以来探望你。”
前尘往事什么的,连眠不多想,她只知道,“你身上有许多旧疾,这几年这么拼吗?来了也好,能住多久?最好多住些时日,正好替你治治。”
林慈在旁笑眯眯的道:“确实来的正好,村中已无人能让她医治。再没对象,她都该对蛇虫鼠蚁下手了。”
尹一之眨巴起眼。
诊旧疾时,尹一之没话找话,捡了王城中的不少事当开场白,其他皇女如今的处境情况,大皇女离开王城去了青州的别院,这几年不曾回过王城,四皇女幽禁,起初岳尘飞求过情,一年后他不再继续求情,也离开了王城,据说去了麓山的书院,成了书院的教习。
与郭琳玥交好的五皇女六皇女在知道四皇女做了什么后,与她断了交情,郭琳玥被幽禁时,两人也未曾替她求过情。但两人还是被女君连坐了,这几年两人相继成婚,婚后都是闲散状态。另外,储君之位终于得到了确立,以及他现如今的大将品阶。
也唯有说到他自己的品阶时,他语气才稍稍得意一些。
话了这么多,尹一之也攒了不少勇气后,这才敢开口,“我有话想同你说。”
连眠应了声,对他说:“你说。”
尹一之从怀中取出一封文书,递到连眠面前,“你能收回吗?”
连眠接过,拆开细细看了。
那是和离文书,按白国律,需要两人的手印,但文书上只有妻子的手印,没有夫郎的。
也就是说,两人至今尚未真正和离。
连眠看完后,又将文书还给他,期间尹一之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但发现她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
尹一之没有接,而是坚定道:“我希望你收回它,我不接受。”
连眠摇摇头,但赶在他开口前先道:“抱歉,我一直欠你一番话。麻烦你先听我说上一说吧。”
尹一之闭上嘴,示意她可以说了。
“我心中有追求,我对我的追求心无旁骛。人生匆匆数十载,我浪费不了太多。所以此外种种,哪怕好如天上月,我既无心,也无力。”
“这份文书你拿着吧,我心意不会变。正如我与你说过的,你寻到想与之共度的人时,你便可以与之在一起,没有任何束缚。”
“我……”尹一之想说他已经寻到了,可看着连眠,他说不出口来,过了许久,他才慢吞吞的接回了文书,嘴上又问:“你追求的是什么?”
连眠想了想,老实的说:“道心稳固。”
尹一之想咬后槽牙,可结果却咬了舌头。
道、心、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