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正是因为口袋里有了钱，所以一切的一切都突然间变得美丽起来，到底为什么呢？好是奇怪的一个现象啊，可是若继续深究其因，疯子瞬间觉得他的脑子完全不够用，所以唯有点燃一支香烟，淡淡地抽着，亦是凝望着面前这美丽的夜景。

不管是璀璨至极的霓虹灯，还是叫卖商品的人们，亦或者是嬉笑的人们，乃至一些情侣们。等等，为何会有一阵钻心的刺痛感呢？疯子放低手中的香烟，左手轻轻摸着他自己的胸口，这里是心脏的部位，可是心脏似乎依旧在正常运作，但为何要痛呢？

哦？原来是长街上美丽灯光下，那一对对情侣刺痛了这颗心脏，是这些情侣的错吗？完全不是，只是因为疯子他想念雨晗了，一位别人的女朋友，竟然令他如此牵肠挂肚，如此痛彻心扉，到底为何呢？

疯子像傻了一样，泪水慢慢倾泻而出，走在这繁华的长街之上，像个傻子一样凝望着来往的情侣，好似其他的美丽都在这刹那间瞬间失色一样，眼中剩下的，唯有那对于爱情的渴望。

一阵幽冷的秋风扶面而过，预示再过不久就要过年，这是疯子他从昆山的厂子出来后快一年了，在这过去的这一年中，他完全没有见过雨晗，只是偶尔听到雨晗在电话里的声音，即便如此，这也是对雨晗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因为雨晗讨厌疯子给她打电话。

尽管如此，真的尽管如此，可疯子知道自己口袋里有钱，还是依旧无法感觉到这美丽长街的迷人之处，哪怕方才还觉得美丽，而这在想起雨晗的瞬间，眼中所有的一切都顿时失色，似要坠入永夜一般，令他痛不欲生。

他傻傻地拿起自己昂贵的手机，一遍一遍地拨打着雨晗的电话，可都是被对方未接通即挂断，疯子觉得应该像他在游戏里开书一样，一定要虔诚，一遍一遍地重新试着，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雨晗终于接了电话，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疯子他期待已久的幽美声音，而这声音却说得是：不要再打电话了，我在上班呢，你真是烦死了。

真是幽美至极的声音啊，令疯子一瞬间好似觉得这个失色的美丽长街，又再一次变得五彩缤纷，可是疯子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因为雨晗所在的公司，所在的部门，根本不能带手机进行上班，如果此时雨晗她是在上班的话，那么一定不可能挂断或者接听电话，所以雨晗说了谎，而真正的事实真相不过是，雨晗她自己不想理会疯子他而已。

不过没有关系，或许所谓的爱就是如此的卑微吧？疯子难受到努力咬着他的嘴唇，似乎在控制他自己的情绪一般，控制他自己不要一下子就此泪眼朦胧。

又是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疯子他打了一个寒战，然后徒步伤神中回到宿舍，宿舍隔壁的女孩子晚上是要去夜店工作，所以不在家，而目前宿舍里的人是疯子他的一群新同事。

疯子的同事们原本是在讨论游戏上的话题，他们是在讨论如何赚到更多的钱，因为他们从游戏里赚不到钱，可对于疯子来说，或许这才是他们第一次讨论了所谓正常的话题吧？

不！一点也不正常，因为他们只是讨论，而从来不会去游戏里进行实践，他们知道游戏中那本书不值钱以后，其实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可以赚钱的途径了，所以他们所讨论的赚钱话题永远是打怪，除了打怪以外还是打怪，甚至是想一起组队去打精英怪，因为会有很高的几率得到好的装备，而好的装备很是值钱，是的，他们讨论着，却从来不去实践，所以在疯子看来，他们的讨论就很是无聊了。

因为疯子明白，他自己和这群人不一样，他自己有了什么想法就会直接去实践，而不会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疯子知道他不是什么大的哲学家，甚至还未明白人们所谓的智慧到底是什么东西，但疯子却知道，只是嘴巴说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在我们这个奇怪的世界里，需要的是绝对的执行力，一味向前的疯劲，哪怕路径的选择是错误的，哪怕是要碰壁，但要想碰壁也是需要行动后才能碰到。

所以疯子有些讨厌这些只是嘴巴上说说的人，而这些人却不怎么讨厌疯子，虽然他们是疯子的新室友，只是他们都明白，疯子是网络公司的风云人物，每个月的工资很高，所以他们看到疯子回宿舍，就要向疯子讨教该怎么赚钱。

疯子只是笑笑，说着，也可以抛弃自己的良心赚钱，而且来钱很快。他们不理解疯子在说些什么，可疯子却完全理解，因为疯子他所说的是，在游戏里骗人而已，真的就只是这样。

虽然他们依旧还想和疯子说说话，可疯子现在的心情糟糕透顶，他只是点燃一支香烟，甚至手中还提着一瓶白酒，咕咚咕咚地喝着，将他自己喝到天旋地转的地步，是的！疯子他想雨晗了，很想很想，他曾经讨厌那些将他自己喝到烂醉如泥的人，可很是显然，现在的疯子他也成为了曾经他无限讨厌的那种人。

室友们看到疯子一边喝酒一边流泪，或许是明白他有什么心事，所以也就不再打扰他。至此疯子他也就开始得到了暂时的安静，他心里全是雨晗，想着他第一次见到雨晗时的那美丽场景，看到雨晗那双眼睛里闪烁着那与众不同的亮光，而那一切的一切现在离他越来越是遥远，哪怕他自己现在的工资是雨晗她每个月的四五倍以上，可这又能如何呢？还是得不到雨晗。

疯子在这种烂醉如泥亦哭泣的状态下，又拿出了他自己的笔记本，在上面用中性笔胡乱地画着，因为精神极度涣散，因为酒精的缘故，所以写出来的字更加像天书一样，所以此时此刻，疯子他自己都不明白，他在笔记本上到底是在写些什么鬼东西，只是他又明白，他的心脏好痛好痛，而且还明白，他正在哭泣。

其实疯子的室友从很久之前就知道疯子是位神经病，脑子有些不太正常，所以目前疯子这样的状态，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故此见怪不怪，继续着他们自己的话题，他们也是抽着香烟，甚至是喝着白酒，他们开始讨论女人。

他们说着宿舍隔壁那几位女孩子很漂亮，一直都没有问价钱是什么样的，不如明天去问问好了，如果价钱不是很贵的话，他们也就玩玩，享受享受。是的！这就是在外打工者没钱人生活的全部，也是追逐那终极幸福的全部，可对于国家来说，这是违法的，是国家的错吗？不！其实疯子他完全搞不明白，这种剥夺了所有打工者幸福的事情，到底是谁的错。

只是疯子又明白，他的室友们就是一群只会嘴巴上说说的人，他们不敢去问，他们绝对不敢，他们没有这等出色的胆量，面对这种以违法的途径才能得到的刹那幸福，他们没有胆量，所以疯子他就将这些事情，一字一字地只是记录在了他的笔记本上。

不过，正当疯子他像一位神经病一样，流着眼泪在记录这些事情，又在想雨晗的时刻，室友们的话题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他们诉说着自己在游戏里根本打不到钱，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想去电子厂打工，说着他们自己在游戏里完全没有运气，老天爷不喜欢他们。

是的，一下子这话题就变得异常沉重起来，而每每当室友们讨论到这里的时刻，似乎老天爷就一定会安排一位充满正能量的人，然后站出来对他们诉说着曾经那些伟人的故事，激励他们一定要努力，一定要坚持，所谓坚持就是胜利什么的。

可是现在没有人站出来诉说这些正能量，好似连老天爷都放弃了这个堕落的地方，这个破房间的地上，到处都是烟头，到处都是酒瓶，满地狼藉，床位是架子床，两层的，被褥都是破烂不堪，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没有钱。

只是，当所有人们看着这个宿舍里的景象，乃至此刻看上去堕落至极的一群人时，疯子绝对相信，绝对绝对没有任何一位人可以猜出，这群人竟然是在华丽的网络公司中上班，竟然是做着无数无数人羡慕中的工作，因为这个宿舍里的人，只要对任何人说出他自己是网络公司的上班员工，任何人都会投来羡慕至极，甚至是震惊的表情。

呵呵，真是无聊呢？的确是无聊呢，疯子只是继续记录着他似乎应该去记录的东西，因为目前宿舍里的这些消沉与堕落，其实明天还会照旧，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群人，甚至包括疯子他自己，在睡觉前，也一定会说出，明天，明天！明天我们一定要努力，尽全力！

没错，过了好大一会儿，大家似乎都喝多了，烟也抽够了似的，所以大家都要入睡，而在破烂不堪的电灯灭掉之时，果然有人开口说着，明天一定要努力，一定要努力打钱。

而疯子此刻模糊中看着他自己手机上的时间，早已是凌晨两点多，明天？难道真的是明天吗？而确定不是所谓的今天吗？这可真是一个令人难以搞懂的问题啊，因为疯子知道他们的本意是今天努力，而绝非是明天，可疯子又明白，等今天晚上下班回到宿舍，依旧会是白酒和香烟，依旧是消沉和堕落，当然，疯子他也是这些白酒、香烟，消沉和堕落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