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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笙遗憾地拍拍石凌肩膀:“兄弟你这特长在郡县太一分院还能说得上话,到了这州院就有点拿不出手了啊。放心吧,以后我多照顾着你点。”
说完又转头问下白启:“这位兄弟你呢?”
“白启,细察。”白启答得干净利落,随便报了个境界。
他对除石凌以外的人,一向不吝啬给出自己最大的冷漠和不信任。
“天才,天才啊!以后得多倚仗白兄了。”柳长笙不疑有他,由衷赞道。
灵觉七重,每一重之间都是天壤之别,他屈于人下,不得不服。
他扫了眼白启正在收拾的东西,能看出这两人家境并不富裕,又补充道:“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跟我说,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是事。”
石凌嘿嘿一笑,这柳长笙是个自来熟,人倒是不坏。
他目光一移,朝房角最后一人吆喝道:“那位兄台,以后都是舍友了,过来聊两句啊。”
房角那人半个身影沉在阴影里,身形显得有些瘦削,此时如若未闻,收拾完自己东西后,一声不吭地出了房。
“装个大西瓜。”柳长笙冷哼一声。
“这人谁啊?”石凌自讨没趣,也有些疑惑道。
“宫越溪呗,不就是撞了狗屎运开了个洞明灵觉么,有啥了不起的,非得拿鼻孔瞧人。”
柳长笙故意放大了声音:“早先报名时,宫越南那几个小子也在,怎么没看见你在他们面前装去啊?见着宫家的人就软了?”
“嘭”地一声,门被重重推开,宫越溪去而复返,站在门口死死盯着柳长笙。
他身材本就矮小,这一抬眼死死盯住人,立马露出大片的眼白来,像是两道生冷的寒芒,令人有些悚然。
石凌心里没来由咯噔一下,觉得这宫越溪眼神着实有些瘆人,柳长笙却似乎习以为常,丝毫不惧,胖脸上满是不屑,直接瞪了回去。
就在石凌和白启以为两人要炸时,宫越溪最终却强行忍了下来,冷哼一声离去。
“这小子啥来历啊?”石凌望着宫越溪瘦小的背影,问道。
“列阵宫家咯,咱这一届进来了好几个姓宫的人,他是一个,还有宫家家主的幼子宫越南也在其中。当年宫熙儒拿命布下‘九环归流’,从定西王手里换来碧落十二灵峰,凋敝百年的宫家至此中兴,各个都牛气得不行。”
“那是好事啊,可他怎么还搞得跟个怨妇似的,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
“你这用词真是说到点子上了!”柳长笙拍腿赞道,“就是个活怨妇!”
“不过呢,话又说回来了,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有缘由。家道中落,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住的。”柳长笙不无感慨同情之意,显然自己曾经换位思考过。
“咦,你刚才不还说宫家中兴吗?怎么又来家道中落之说。”石凌奇道。
“你有所不知,这小子的爹,宫烛幽是个风流人物,年轻时游历泛古,与武殷国一女子交流列阵之技时,惺惺相惜,最后相知相守,也便是宫越溪这小子的娘……”
说到这里,宫越溪转问道:“你可听过商子忠奇袭七星城的事?”
石凌点头:“武殷国的大将嘛,名列乱云十大杀将。这人有几分骨气,可惜英雄末路,死在了个阵法上。”
柳长笙端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抹了把嘴巴道:“宫越溪她娘,也姓商。”
石凌眉毛一扬。
柳长笙继续说道:“她娘商采菱在商家的辈分还不低,好像可以与年长她三十多岁的商子忠平辈相称。商家这一脉呀骨头都硬,武殷被赤离侵入时,基本都上了战场,差不多死完了。商采菱因为早年就跟着宫烛幽来了赤离的缘故,敲避过了那场兵祸。”
“要说这宫家也是够无耻的,为了向赤离表忠心,在商子忠率兵与赤离周旋时,竟然逼迫宫烛幽将商采菱交给赤离,以此胁迫商子忠投降。”
“宫烛幽甚爱其妻,自然没答应,原本想带着妻儿远走高飞,宫家却趁他不注意先把商采菱绑了。宫烛幽得知后强行将商采菱救出,却终究被当时的宫家家主带人截住。当时他本已负重伤,却硬撑着一口气,笑道要抓商采菱,除非他死。”
听到这里,石凌已经被勾起了强烈的兴趣,忙问道:“结果呢?”
一旁的白启也竖起了耳朵。
“结果啊?结果宫家家主踏步成阵将两人分隔开,宫烛庸直接被震晕过去了。商采菱痛陈宫家卑劣,不想再连累自己夫君,自绝而亡。”
“宫家也太不厚道了,那商采菱也是个刚烈性子,值得敬佩!”石凌叹道。
“谁说不是呢,”柳长笙也叹了口气,“宫烛幽醒来后知道自己妻子死讯,冲到宫家宗祠,一剑将自己与宫越溪的名字在族谱上划去,立誓再与宫家没有半点瓜葛。之后在七星城里开了家列阵小店,勉强维持生计。”
石凌皱眉道:“这宫烛幽本是刚硬之人,亡妻之恨就这么容易放下了?”
“那有什么办法,一边是自己妻子,一边是自己老爹,宫烛庸总不能去杀了自己爹来报仇吧。在这种两难的煎熬中,这人啊也是慢慢颓废了,变得酗酒如命,经常在街上耍酒疯。”
“宫越溪这小子打小就是个闷油罐子,三棍子打不出个响屁来。他爹耍酒疯时,他就在一旁路边上安静地坐着,一直等到他爹烂醉睡在地上了,就过去将他背回家。”
“小时候原本我还挺可怜这小子的,哪知道他前些年也不知道撞了什么大运,灵觉突然入了洞明!更气人的是他还完美继承了宫家人的列阵天分,去年补全了一个连那些有头有脸的列阵师都束手无策的残缺古阵法,引起了不袖动。现在啊,轮到他可怜我了。”
柳长笙这一番情真意切的陈述,越说道后面,话语里的酸味越浓,眼角甚至还湿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