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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自是朝来寒雨晚来风。
李修远带着黑狐,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往天姥山中。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
这就是天姥山,位于大周朝的越州,乃是天下闻名的仙山圣地,传说山中有着很多修行者隐居,吞云吐雾,修真炼法。
有些凡人误入天姥山深处后,往往都会昏迷过去,再醒来,就已经出了天姥山,身上没有半点伤痕,都说是被山中仙神所救。
越州。
这是大周朝数个大州之一,位于大周朝东南方向,此处大州,多有高山丘陵,原始森林重重叠叠,一眼望不到尽头。
时常传来猿啸虎啼的声音,也偶尔有着巨鸟展开遮天之翼从天空上飞过。
李修远带着黑狐,夜以继日,赶往越州天姥山,生怕去的晚了,天姥山的机缘被其他的修行中所掠夺。
修行之道,唯争与夺,许多机缘、资源都是争夺而来的,根本没有天上掉馅饼。
路上,李修远每到夜色降临的时候,就会停了下来,利用自身的精纯元气,来给黑狐梳理身体。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黑狐的身体比起从前衰老了许多,一些白色的毛发以不可阻挡之势倔强的插进了丛丛黑色毛发中间,如同野草一样,除之不尽。
每走一段路的时候,就会气喘吁吁,身体素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降。
造化归元气虽然强大,蕴含着勃勃生机,可是黑狐的身体已残破,根本无法留存住一丝元气,有一点元气,也会很快漏掉,散尽。
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断的注入元气,使得注入的速度大过泄露速度,可是黑狐的身体又承受不住如此强大元气的灌输,只能以涓涓细流的方式来滋养。
失去的元气,李修远也要通过静修来恢复,走走停停,速度根本提不上来。
这一日,只见满天星斗挂苍穹,光华如霜,铺满了道路,道路两边是一棵棵巨树拔地而起,巨树的四周有着许多老藤缠绕,野草横生。
忽有一片乌云压顶,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同翻腾不休的水浪,遮掩了星和月,使得天空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光亮,变得灰暗下来。
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也变的非常潮湿,呼呼的山风穿梭在巨树野草间。
“汹,咱们赶紧走,找个避雨的地方,看这天,很快就要下雨了。”
李修远抱起黑狐,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也如履平地,没有任何颠簸或者不适,黑色的夜也挡不住他的眸光,一对眸子早已经做到暗室生辉。
“前面有座破旧的山神庙,咱们去那里避一避风雨,等到天明再出发!”
“行,都听你的,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黑狐心中明白,李修远也是非常的辛苦,每日里都会用自身元气给自己调理身体,还要恢复元气,还要揣摩各种秘术,研读道藏佛经,祭炼赤霞剑、赤火灵珠等等。
每一天都安排的明明白白,无暇真正的休闲。
轰隆隆!
一阵闷雷过后,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上落了下来,斜风细雨,打湿了芭蕉,吹散了红花,山中虫鸣也在雨夜中歇息了下来。
李修远体外一层罡气外放,挡住风和雨,纵是漫天风雨,依旧一尘不染,被木簪束起的长发,也肆意的披在肩上,并没有随风凌乱。
脚踏禹王神步,快如流星飞度。
几个呼吸的工夫,李修远已经带着黑狐到了一座破旧的山神庙前。
山神庙没有了供奉,年久失修,很多地方都已经发霉,且木质结构的柱子上面都开始有着嫩芽生发。
庙上的匾额已经斑驳不堪,认不出来是哪位尊神的庙宇。
走进庙宇中,一股潮气、霉气迎面而来,除此之外,还有着随风起舞的尘土在庙里打着旋,四处弥漫。
李修远轻轻挥了挥袖子,元气一卷,把庙宇中的尘土卷出庙外,使得庙中变得干净了许多,露出地下铺着的青砖。
庙里供奉的是一个长得有些奇形怪状的神灵,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位神灵并不是人,而是一个精怪,因为这位神灵有着尖尖的耳朵,长长的鼻子,还有着两根狰狞的獠牙外露出来。
“原来是一位异类道友,可惜啊,它的神庙已经荒芜,估计已经陨落了。”
李修远朝着神像拜了一拜,“今天遇到了风雨,在道友的庙中借宿一宿,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捻土为香,供奉一下。”
低头一拜后就带着黑狐寻到一个相对厚实的角落中蹲了下来,却是没有注意到,在他供奉神灵的时候,原本黯然无光的神像上面,闪过一丝肉眼难见的神光。
在角落中,李修远把背在身后的一个青竹编织的背筐取了下来,这背筐是李修远在集市上买来的,可以放置不少的东西。
青竹青翠欲滴,晶莹碧透,是很多读书人游走天下时候的最爱。
读书人用竹筐盛放衣物、书籍,而李修远却是用来盛放吃的东西,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把当地的各种美味佳肴买上一些,放在竹筐中,留在路上吃。
从竹筐中先是取出一块橘黄颜色的四四方方的布匹,有一米长短,铺在地上,又把一青皮葫芦的美酒取出,两个酒杯,一碟花生,一碟牛肉,其中花生、牛肉都是店家打包,破开了袋子之后可以直接吃。
摆好东西,酒味四溢,肉香弥漫,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庙中漆黑一片,没有什么干柴,不然的话,点上一点篝火,映着火光,听着雨声,吃起来估计更有滋味。
“好香,好香,这是什么美味?老夫行走江湖多年,从来没有见过美味的东西,能不能让老朽也吃上一口?”
刚要动筷子的时候,庙外小跑着进来一个老者,五短身材,黑色绸缎,一对长眉到肩,发色花白,皮肤却是很红润健康,声音洪亮。
“老先生也是来避雨的?”
看着贸然而来的老者,李修远自己站了起来,拱手为礼。
老者打量了一番李修远,才笑道,“原来是个读书相公,我是本地人,入山采药的时候忘了时辰,又遇到风雨,就来这神庙中避一下雨,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美味。”
拿眼偷瞧布上放着的美酒、花生、牛肉,老者口角流涎,食指大动,虽然在和李修远说话,可是眸光却是一直聚在美食美酒上面舍不得挪动。
“同是天涯风雨客,相逢何必曾相识,老先生要是不嫌弃的话,还请上前和我们一起喝一杯薄酒,暖暖身子。”
看着老者的馋劲,李修远心中暗笑,拱手相让。
“这多不好意思,你们就这么一点,再加一个人的话,根本不够吃啊。”
老者一边言语婉拒,一边朝着放着美食的地方走去。
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
老者来到黑狐旁边,盘膝坐了下来。
打量了黑狐一眼,眸子深处,神光微微一涌,就敛了进去,若是有意若是无意的说着,“读书郎,你养的这只黑狐狸可是不凡啊,我看啊,它特别的有灵性,最好是放归山林,不要留在身边。”
李修远心中一动,并没有太过在意,“舍不得放,我和它相依为命多年,就像是我的手足一样。
现在它的身体不好,我是带着它四处寻医,希望能够治好它的身体,可是行走江湖多年,一直没有找到治疗它身体的办法。
咱们萍水相逢就是缘分,不说这些事情,来,来喝酒、吃肉!”
又取出一个杯子,递给老人,老人把青皮葫芦的就倒出来一杯,轻轻品了一口,迷上眼睛,仔细感受酒的滋味。
“这是什么美酒,我从来没有喝过,要是能够每日里饱饮美酒,就算是就醉死也甘心。”
舔了舔嘴唇,回味无穷,“如今想来,我已经几十年没有喝过好酒了。”
“这是楚州名酒秋露白,可是珍贵的很,二十年窖藏名酒,一斤酒就需要不少的银子,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喝着杯中酒,老者心中有些震动,刚刚的时候,他从酒中感受到了一丝淡淡的灵气,这灵气充满了勃勃生机,对他的身体都很有益。
忙仔细观摩美酒、青皮葫芦,眼神又是微微一凝,“居然是件法器,美酒入了这样的法器,沾染了其中的灵气,就成了灵酒,经常喝这样的灵酒,对身体非常的有好处。
而且这其中的灵气对我都有好处,可见品质不凡,可惜落在了一个普通的读书郎手中。”
他并没有看出来李修远身怀元气,有着道行,以为李修远就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应是无意中得了这样一件法器。
其实是因为青皮葫芦跟随李修远日久,就算是李修远修行的时候,也会把青皮葫芦放在身上,久而久之,青皮葫芦受到灵气滋养,就变得不凡,成了一件法器。
李修远、老者、黑狐,都是静静的喝酒吃肉,黑狐也没过多的顾忌老者,除了不说话,和人无异。
推杯换盏,气氛很是热闹。
看到黑狐这样的做派,老者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三杯酒下肚之后,老者笑容绽放,端详了一下黑狐说着,“读书郎,我是个采药的,也会治些病,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的黑狐瞧一瞧,也算是报答你的一餐之恩。”
李修远连连摆手,“老先生愿意给我黑狐兄弟看病,我心中感恩不已,至于一餐之恩的话,休要再提,再提的话,就是看不起我一介书生,这杯中美酒可就不让你喝了。”
“好好好,不提,不提!”
老者伸出手,放在黑狐的身上,半闭着眼睛,摸了一会,摸的黑狐有些腻歪,本想开口阻止,又担心自己一开口,吓坏这个普通老者,就强忍着。
大约一刻钟之后后,老者叹息一声,收了手,脸上挂着忧愁,眉头不展。
“这不是病,而是失去了元气根本,就像是一个气球,已经有了漏洞,气球里面的气会慢慢的散尽,这股元气一旦散尽,就是油尽灯灭,我治不好。
估计只有世间传说中的神仙,才能够治好它,我劝你不要到处乱走,不如在家中陪着它度过最后的岁月吧。”
李修远听了心中黯然,看了一眼黑狐,说着,“尽人事而听天命,不能在家里坐以待毙,还是出来多走走,说不准能够碰到什么机缘,就治好它了。”
老者刚要说话,庙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声音,来的人为数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