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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显然低估了黄姓文士的开心程度,竟然连和我干了三杯。开心之意,显然不是伪装。最后还特意又给我叨了一箸鱼肉,并问我:“这第二箸如何称呼?”
我笑道:“这叫二箸定阡陌,也就是说您老兄祝我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那黄文士高兴的一拍桌子道:“贤弟且记下,待我黄某顶天立地之日,就是你大开阡陌之时!”
我尴尬一笑,不知如何回复,只是笑着与那黄姓文士一起喝酒。正喝间,最后一道压轴菜上来了。
还未揭盖,我却知道那里是一只王八,不,老鳖,不,现在叫乌鼋上来了。
那贾县令忙止住众人喧闹,问我道:“小宋师父,这道菜又怎生称谓?”
我笑道:“大人,不瞒您说,这道菜也是大有名头的。”我说着话,还想着,这菜名是不是犯忌讳?想了想,应该没什么忌讳的吧。
随又道:“此菜,名曰,霸王别姬!”
“哦,好响亮的名子。”
那贾县令刚想问话,却不妨有人先一步道:“不知是哪位霸王?”
却是黄姓文士问起,我看到贾县令面色一沉,显然是生气有人抢他台词了。但黄兄问起,又不好博他面子,就装作没看见,直接答道:“这霸王当然是既顶天又立地,雄霸一方,力能举鼎,纵横疆场,无敌于世的西楚霸王!”话说完,我一揭盖,众人定睛看处,却是一只大王八和一只鸡。
众人细思后,都鼓掌称赞,好名子,好名子。
我生怕众人再不吃这个,冷了场,忙又把在厨房给陈显达和黄文士说的那一篇大论又讲了一通,听的众人再次惊奇不已,最后都道今天是有口福了,竟然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
众人又问我应该怎么吃,我实在懒的费口舌了,就称道:“此乌鼋也是水中之物,和刚才的清江鲈鱼是一样的吃法。还是第一箸给尊贵的客人,其它的则是要简单了许多,没那么多讲究了。”
刚想着是不是再给那贾县令夹个王八盖子送过去,毕竟现代的吃法,鳖盖的群边是给尊贵客人的。没想到还没轮到我出筷子,那位尖嘴猴腮的官员却上去一筷子生生把**硬给叨了出来,直接横到贾县令盘中。
让我真是楞了一大楞!
贾县令还非常受用,上去喝了三杯酒,然后一嘴把**含在嘴里,啃了开来。
我欲阻拦,却看那贾县令吃的很爽,咬了半天都不带松嘴的,于是心想:随他去吧,爱吃**就吃吧。
没想到那么难啃的**,还真让贾县令给啃掉了不少。众人都问味道如何时,那贾县令面色阴晴不定了半晌吐出一个字来:“好!”
众人鼓掌,我捂头。
待众人都尝这老鳖肉时,我又悄然把鳖盖夹给黄姓文士盘中,轻声道:“黄兄,这鼋盖才是我们家乡献给最尊贵客人的好东西,把群边吃了,是最有营养的,还预示着力能举鼎,顶天立地之说!”
闻此言,黄文士大喜,又与我连干三杯。
现场人看那黄文士性致极高,有不少人都来向他敬酒,显然这黄兄也是很有头面的人特。黄姓文士虽然酒量极佳,却也架不住人多,不一会,竟然醉意上头。
就在众人称赞声中,竟然有人相请他写诗一首。
想那黄文士必然是才华横溢,竟也不拒绝,陈显达见黄姓文士喝的高兴,忙命人取了笔墨,黄姓文士笑称:“今日有幸和众位共饮于此,想我黄某人屡试不第,人皆唾弃,今日竟还能得众位高看,我黄某就献丑,赋诗一首。今时日近秋,应个景,我就咏菊一首。”
言罢,竟然真个挥墨如雨,洋洋洒洒,不片刻就写下一篇诗章。
众人都是起身观看,交口称赞,一时间,到没有人再理会那三位官员,贾县令面色不由的极为难看,已经到了不想掩饰的地步,他身边那个尖嘴猴腮的官员察颜观色后,马上不满的声音说道:“一个私盐商贩,竟也敢在此华众取宠,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贾大人,您且莫生气,卑职让人给您倒杯酒哈。”
对于他们的不满,我装作没有听见,看着众人都在围着那黄姓文士的身边,大赞好诗时。我也是出于好奇,站起身半睁着迷醉双眼走近人堆,想看看这个口口声声屡试不第的人写的什么诗。
待挤到近前,见有人正举着皂布上的诗观看。只见那首诗词书写的真可谓:笔力浑厚,遒劲有力,锋芒外露,不受羁绊,似龙腾,如虎跃,霸气扑面而来。我刚想夸他笔力不凡时,却瞬间酒醒!头一个反应是,哎嗬,这小子抄袭他人诗作,但又转念一想,这年头,没有网络,哪有几个抄袭的!
接着只感觉脑中“嗡”的一声,犹若被天上炸雷劈中一般!整个身子一震,瞬间全身麻木,失了知觉。
手中酒杯掉落,无意间竟将黄酒洒在皂布之上,惹得众人不悦,好在我刚才表现突出,到没人过份怪罪。
我不理其他人,只是震惊的将所有想夸这文士酒后挥墨,转瞬成诗,文采飞扬的词汇尽跌入肚中。
一时间,旁人尽赞黄姓文士性情豪迈,生性豁达,文采斐然,我却是惊的目瞪口呆!
不为别个,只因此诗正是《不第后赋菊》: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看着如此霸气磅礴,气吞山河的一首诗,我如冰水淋头,瞬间清醒,也立时明白这气质有如渊海高山般让人仰止的文士到底是谁!
因为这首曾留传百世的霸气诗篇,我记的十分清楚,他的作者就是曾将大唐江山搅的天翻地覆,不得安宁,迫使大唐皇帝流亡西川,也真个做到直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大造反头目,黄巢!
而眼前这位气势不凡,散发着摄人夺魄气质的黄姓曹州冤句人士,不是别个,正是黄巢!
我一阵阵发蒙,努力用手扶住桌子,好使自已不会倾倒。
同时又有一种发梦的感觉:这不是梦吧?是真的?我竟和黄巢一起同桌吃饭喝酒?还是他硬拉我坐到他身旁的?
这可是位皇帝级的人物呀,再是造反头目,也是当了两天皇帝的人呀。
头脑发蒙间,竟然连兰哥儿来至身边叫我都没有听清楚。
模糊中感觉兰哥儿叫我未见反应,正待再叫我时,却好似被谁拉了一把过去,然后我就听得“啪”一声脆响,张眼看处,好似兰哥儿打了谁一巴掌,怒叱一声:“下作!”然后转身离去。
而紧接着有人猛然重拍桌面,怒气勃然的样子。
我定睛一看,却是那个尖嘴猴腮的官员,还记得他是濮州辖下县丞张思进。
只听张思进冷声笑道:“陈东主,你这场宴会办的好呀,什么宵小之辈尽在此间,贩夫走卒,私盐贩子,切菜厨子都尽上座,真是良萎不齐,随便什么人都敢在这里华众取宠,你把我们贾大人,放置于何处?”
我心中不由的暗骂:这真是个小人,明明是因兰哥儿打了他一巴掌,自已感觉丢人,故意找茬说事吧,还拉虎皮扯大旗。把贾长寿也拉上,真个小人!
同时我暗自纳闷兰哥儿怎么上去就打了他一巴掌呢?但不管怎样,兰哥儿肯定做的不错。此人该打!
陈显达一看那张县丞被惹怒了,忙陪笑道:“几位大人,小人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哈。”
那张思进冷哼一声,又对贾长寿低语道:“贾大人,这等地方,都是些没有见识的草民,写首酸诗,竟也敢如此招摇,大人您才华横溢都不曾露的半分,他们怎生和您相比,不过是些井底之蛙罢了,我们不若先离开的好,留于此间,反而降了身份。”
贾长寿面沉似水,没说张思进无端找事,竟深以为然,反而也冷声道:“陈东主,以后若再请本官来做客,还是先找好人再说吧。”言罢,竟是起身要走。
这时临桌突然有一位身材粗壮,满面胡须犹若钢针的大汉一拍桌子起身怒道:“你们这些狗官,胡说什么,当个屁大点的官就了不起了?竟然敢看不起我家哥哥?想我黄巢哥哥自幼便能张口成诗,文武全才,岂是你们能比的?我看你们才是井底之蛙!”
此人一出口,全场皆惊,都没想到这个莽汉竟然敢直面骂官,我在心惊之余,也是暗感痛快,扫眼处看不少人掩饰笑意,我心想:估计这些宾客,虽然不说,但想来也是心中大快吧。
贾长寿,张思进都吓的一蒙,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半晌才反映过来,贾长寿怒道:“你这厮竟敢辱骂本官?”
张思进更是像被踩到尾巴一样,跳脚大叫道:“我看你们这些刁民是想造反吗?竟然敢辱骂朝廷命官?”
陈显达一看情势要闹大,张思进竟然扣了个造反的大帽子出来,当时吓的差点没秃噜到桌子底下,忙挺了挺身,急步走向前道:“哎呀,贾大人,张大人,切莫生气,这位兄弟也是喝多了,酒后无意冲撞,还请几位大人大量。”
接着又转首对那莽汉道:“黄三弟,你快快给几位大人道歉。”
那莽汉却一摆头道:“哼,想我道歉,门都没有。这等狗官,我骂都是轻的。”言下之意还想打呢。
我心中不由暗自加力,你到是打呀!
陈显达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转着圈子不知如何才好,猛然看到黄巢,忙拱手道:“黄兄,您快劝劝您这位兄弟吧。”
众人都想着黄巢一定会劝一下自已的兄弟,不会惹怒官员。
不想黄巢却轻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就近拉了把椅子坐下,又给自已斟了杯酒,在众人眼光下,显的轻松自若,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那个张思进气的对贾长寿道:“大人,您看看,您看看,这不是刁民是什么?我可知道他,他是这附近有名的大私盐贩子,今天竟然如此羞辱咱们,这不是想造反吗?”
贾长寿此时也和张思进一个德性,指着黄巢怒道:“你这刁民,不说管教自已的兄弟,还如此无礼,你究竟意欲何为?”
一看贾长寿也生气了,那张思进更来劲了,竟然不知深浅的跑到黄巢身边欲将黄巢拉起。
谁知人刚到黄巢身边,只听“啪”一声脆响,张思进竟然给打的转了一个圈。
这是又挨了一巴掌,这一掌可比刚才兰哥儿那一掌打的重多了,张思进官帽都给打掉了。
张思进捂住脸对身边的另一官员怒吼道:“王都头,还不动手抓人,这是要造反呀!”
那名叫王都头的一直没有多说话,此时见形势失控,躲是躲不掉了,忙又看了眼贾长寿,毕竟他是最高长官。
贾长寿气的脸色铁青,大怒的指着黄巢道:“给我把这些意欲造反的刁民统统抓回县衙!”
王都头一听县令发话了,再也不敢迟疑,一边叫人,一边上去抓灼巢手臂,想把他扭住。
不想手臂刚一接触到黄巢,只感觉一股浑厚的力量传来,猛的把他弹开,蹬蹬蹬就是退往身后,一下撞到贾长寿身上。
把贾长寿撞的直接仰倒在桌子上。
黄巢起身冷笑,指着贾长寿道:“你们这些官员,只会作威作福,欺压百姓,我们不过一桌吃个饭,你们就看不起,别人稍微显露一下,你们就受不住,你们骂我们可以,同样的话我们再还回去,就是造反,张口一个刁民,闭口一个刁民,你们可知道,你们身上的衣和穿,吃和用,如果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供给你们,你们哪来的一身华服,哪来的美食珍馐?朝廷封你们官员,难道就是让你们欺压百姓,诬人陷罪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