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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迎亲的队伍走远,上官武转身回了府。书房内,花夫人早已经换回了那一身黑衣,坐在桌边慢慢的品着茶。
“都走了?”见上官武进来了,她缓缓的开口。
“嗯,都走了!”
“上官将军,这次如画能够顺利出嫁,那真是要谢谢你了!”说完,她礼貌性的笑了笑。
“不必客气!只是,这么长时间了,你不去看看战儿吗?我想他一定还在等着你,惦念着你!”上官武殷切的目光看着花夫人,语气中透着一丝丝恳求。
花夫人搁下茶盏,微微的闭起了眼眸缓了缓神,兀自的向后靠去,片刻才无力的说道:“不去了!他离开我会活的更好!”
“不,没有你,他活不下去,他能支撑到今天全部都是因为有你的存在!就当我求你,回去吧!看看战儿!”说着,上官武眼眶一红,颤巍巍的就要给花夫人下跪。
“将军,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花夫人忙上前搀扶,她受不起上官武这一跪。
“那你回去看看他吧!老夫的儿子都死光了,就只剩下战儿一人了,若是他也死了,老夫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上官武的情绪激动了起来,饱经风霜的脸上,热泪纵横。
花夫人仰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来时,一行清泪滴落了下来:“好,好吧,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去看上官战,只是现在不行,还要等些日子。”
话已至此,上官武只好无奈的叹息着点了点头。
迎亲的花轿引来许多围观的百姓,轿子中的如画把喜帕扯了下来,轻轻的掀起轿帘的一角,只露出一双眼睛,向围观的人群中望去,她在寻找,寻找她的哥哥若寒。
轿子行了许久,她终于发现了若寒,他就站在人群中,面无表情的看着迎亲的队伍通过。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轿中的如画时,猛然的跳跃了一下,转瞬即逝的喜悦过后,染上了一层苍凉和无奈。
如画冲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一切安好,若寒点点头,凄楚的望着她,口中一遍遍的说着什么。
喧杂的锣鼓声和吵闹声湮没了他的声音,如画听不到,从他的口型来判断,他说的是‘妹妹,保重!’
难以名状的痛楚陡然袭上了她的心头,轻轻的把轿帘落下,重新又将喜帕盖上,只见,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从跌落下来,将袖口的嫣红晕染的更加艳丽。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府内的喧嚣也渐渐地散去,清羽还在前厅招呼着最后一批客人。
洞房内,一对大红喜烛燃烧的正旺,柔和的烛光映出一室的喜庆和奢华。
鸳鸯雕花檀木的喜床前挂着‘百子帐’,床上铺着‘百子被’,如画身穿大红嫁衣,头盖着喜帕,安安静静的坐在床头等待着清羽的到来。
门外的回廊上响起了清晰的脚步声,如画的身影微微的颤了颤,紧握着的手心沁出了一层细密汗珠。
她不知道此刻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只听到骤然加速的心跳声,一声声的撞入了自己的耳膜,她在紧张,史无前例的紧张。
“将军!”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听得门外是侍女叫了一声。
“都下去吧!”紧接着,门被推开了,一股清风夹杂着淡淡的酒香味,扑面而来。透过喜帕,如画朦朦胧胧的看到清羽的身影出现了她的面前。
“如画!”清羽轻轻的唤了她一声,迫不及待的揭开了盖在她头上的喜帕。
凤冠下那张脸艳若桃李,美的惊心。
“清羽!”如画抬眸,微笑着唤了他一声。
“如画,今天的你格外的美!”清羽略带羞怯的夸赞着她。
“嗯!”如画应了一声,笑着低下头去,不再做声。
洞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清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干脆挨着如画坐了下来,侧过身来细细的打量着如画。
“你老是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察觉到清羽的目光,如画抬头冲他笑了笑,缓缓起身,朝桌边走去:“今夜是我们成亲之日,这合卺酒是不能不喝的。”
说完,她转过身去,敲挡住了清羽的视线。
锈袍下的手心里,死死攥着的东西已经有些湿了,那是昨日她问花夫人讨来的迷魂散。
到底用还是不用?正在她犹豫之际,清羽从走了过来,从背后轻轻的抱住了她:“好了吗?喝了这杯酒从此之后,你我同甘共苦,患难与共,永不分离!”
“好!”如画怔了一下,忙斟满了酒,一杯递给了清羽,一杯留给了自己,在彼此情深意浓的眼神中饮下了这杯酒。
永不分离?她如画和清羽能吗?
窗外的夜色渐深,红烛也即将燃尽,两个人的话也已经说了一箩筐,这时,清羽起身,关好了门窗,温柔的将如画揽入了怀中:“如画,夜已深了,我们也该休息了,莫辜负了这良宵美景!”
终于,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临了,稍稍平静一些的心态又紧张了起来。她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清羽,她不能将自己委身给自己的杀父仇人!
“如画,如画!”耳畔响起了清羽的唤声,她的恍惚了一下,随即清醒了过来。
“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她心虚的垂下眼眸,支支吾吾的答道。
这副神态映在清羽的眼中,却是一番别致的风景,他以为她是羞怯。
“别怕,我以后定会好好待你的!”他伸直挑起了她的下巴,在她闪闪忽忽的眼神中,低头吻住了她粉嫩的唇舌。
他的唇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酒香,舌尖轻轻的探入他的口中轻扫着她的贝齿,那股狂潮汹涌般的气息让她深思迷茫,手足无措,顷刻之间,她只觉的自己的双颊发烫,心狂跳不止。
他的吻渐渐的由火热转变的缠绵起来,温柔的吮吸将她逼近了窒息的边缘,她的大脑开始无法思考,一片混沌,那种似曾相识的触感让他无限的依恋和沉醉,她终于放下了心头的紧张,瘫倒在他的怀中,开始回吻他的热情。
直到她衣衫半褪,肩上传来了丝丝的凉意,才猛然惊觉到自己竟然沉沦在了他的温柔之中。
不,她不能!瞬间,她蓦然清醒,猛的推开了清羽,她怎么可以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和任务?怎能忘记了若寒看她是那痛苦却又无奈的眼神。
“怎么了?”清羽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无比的疑惑。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如画忙把衣服穿好,低下头,轻声的对清羽说:“对不起,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片刻,清羽缓过神来,笑着牵起她的手:“没关系!我可以等,直到你准备好了为止!”
如画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歉意:“谢谢你,清羽!”
屋内的烛火已灭,如画躺在清羽的身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久久的睡不着。
她这是怎么了?难道他真的对他有了感情?爱上了自己的杀父仇人?
不,不能!她应该要的是他的命,要他下地狱,给自己的父亲去当牛做马,世世不得轮回才好!
想到此她不安的翻了个身,接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清羽恬静的睡颜,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像是个孩子般。
看着这张俊美无双的脸庞,想着这些日子他对自己的好,如画的心又软了下来。
她真怕日子久了自己沉沦了下去,那么,父亲的仇如何报?他死不瞑目!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缓缓的朝枕头底下的那根朱钗摸去,干脆,杀了他!省的他扰乱自己的心神,杀了一个少一个!
如画摸出朱钗,使足了力气,正要朝清羽的喉间刺去。忽然间想起,若是杀了他,那么他又该如何接近洛王和钦王以及那金銮殿中的皇帝?
烦躁不堪的摇了摇头,收起了朱钗放回了枕头下,她也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清羽,暂且饶你一条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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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春楼的一间厢房内。
花夫人悠然的倚在梨花塌上,屏风外,一个黑衣人正在向她汇报着消息。
“如画和清羽已经休息下了!夫人请放心吧,今夜没有出任何异样!”
“好,我知道了!你辛苦了,去账房领五十两银子吧!”花夫人慵懒的声音传出,等她从屏风后走出来时,那黑衣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推开窗子,眼神幽幽的望着那府邸的方向,嘴角浮起了一丝古怪的笑容,如画,我等着你给我带来一个接一个的惊喜!但愿你别让我失望!
次日清晨,清羽醒来时,房中已经没有了如画的影子,她唤来了府里的丫鬟问了问。
丫鬟答道:“夫人在厨房做吃的!”
清羽忙洗了手脸,奔向厨房,见如画忙碌的身影穿梭在雾气腾腾中,身后的两个小丫头跟着跑来跑去,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如画!”他皱了眉头唤了一声:“你怎么还做这些事情?府里的丫头那么多,让她们做去吧!”
如画回头看了他一眼,忙说道:“清羽,你快出去,厨房不是你们男人该待的地方!”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清羽的心头趟过一丝暖流,几步走到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拉着便向外走去,直到到了院中央才停下来,说道:“以后不允许你在做这些事情了!”
如画甜蜜的笑了笑:“好,我只是想为你做些什么而已!”
早饭完后,如画便命府里的丫头们挑了些礼物送来,她一件件的审视了之后,便分别装在了两个盒子里。
清羽看着她一刻不闲着,便凑上前去,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如画抬起头来,神秘兮兮的笑道:“你猜?!”
清羽茫然的摇摇头,女人们的心思他那里猜的透。
“今天带我去拜访一下钦王妃和洛王妃吧!我想带些礼物去瞧瞧他们!钦王妃是你的妹子,以后我们还要好好的相处呢。洛王妃则是你我的红娘,因为她才促成了我们的姻缘,你说该不该去?”
没想到如画竟然如此的细心,清羽笑着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听你的!”
两个人乘着马车,朝洛王府驶去,车上,清羽一直紧紧的握着如画的手不放,那汩汩的暖流不断的循环在两个人的手心。
如画静静的体会着,这样一双温柔的手,谁知道以后会牵着谁?她肯定绝对不是自己!
马车在洛王府门前停了下来,清羽和如画劳人通报后,提着礼物进了府。敲,暮尘渊和蝶醉羞也在。
“清羽,恭喜,恭喜啊!”几个人见二人来到,都纷纷给他道喜。
“这还是亏了四儿呢。谢谢你了!”清羽浅笑着,拉着如画坐了下来。
“哪里,哪里,这是你们两个人有缘分,有缘千里来相见嘛!”四儿端端正正的坐在位子上,拿腔拿调的答着。
蝶醉羞见哥哥和如画两个人的手始终握在一起,不由的笑着打趣起二人来:“哥,你的手是不是和嫂嫂黏到一起了?从进门到现在还不曾放开呢?”
她这一语,引的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如画微微红着脸,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清羽则十分坦然,不理会蝶醉羞的打趣,直接表明了目的:“今天我和如画特地来感谢四儿和洛王爷的,若是没有四儿这个红娘,我和如画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所以,如画特地挑了些礼物,送了过来,以表谢意!”
说着,就差人把礼物奉上。
蝶醉羞在一旁抢白到:“只有四儿的,难道就没有我的?”
“有,当然有了,羞羞妹妹的礼物自然是少不了!”如画笑着把给碟醉羞的礼物一同拿了出来。
“礼物虽轻,是如画的一片心意!”
“如画你太客气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下次来就不必如此了!”四儿口中这么说着,眼睛流连在如画送她的翡翠镯子上,心里暗暗的思索自己到底戴不戴这东西。
以她这风风火火的个性,只怕那天一个不小心再淬了。
如画听了稍微的愣了一下神,总觉的洛王妃今天似乎有什么不同。暮吟风在一旁禁不住浅浅的笑着,看着四儿如何的继续装模做样。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闲天,暮吟风话锋一转,问起了如画:“如画,听说你虽是上官将军的女儿,但是家乡却不在京城?”
如画点点头:“是,如画从小随娘一起长大的,也是近一两年才来到京城寻的爹爹!”
暮尘渊微眯着眼睛,打量了如画一番,便又接着暮吟风的话茬问道:“你的家乡是哪里?”
“江陵!”如画不慌不忙的答道。
“江陵?那可是水乡!怪不得如画出落的如此水灵!”
如画浅浅的笑了笑:“是啊,有机会两位王爷携带着两位王妃可以去江陵走走,到时候如画给你们做向导。保准你们到了哪里乐不思蜀!”
“是吗?是吗?江陵有什么好吃好玩儿的啊?”四儿一听到她感兴趣的话题,一直端着的架子顿时垮了下来。贪玩好吃的本性立时暴露无疑!
暮吟风好笑的看着她摇了摇头,那日他跟她说在人前要有点王妃的样子,她倒是记住了,这可是刚刚装了多大会儿,立刻又与原型毕露了。
也罢,由着她去吧,打小就是这个样子任性惯了,大了自然也受不得那个约束。
“有,有好玩儿的!夏日里,湖面上开满了荷花,我们可以泛舟湖上,嗅着那荷香,欣赏湖光山色。
秋天到了,花凋叶残,家家户户都划着小船来采莲蓬吃莲子。冬天的时候,湖面结冰了,成群的姑娘孩子们在冰面上嬉戏。”
如画悠悠的讲述着,思绪又回到了江陵的山水之间。她爱极了那里的山水,她和娘亲、哥哥在哪里生活了十来年,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留下了他们欢乐的笑声。
在他的印象里,爹爹虽然不常去看他们,但是她知道,爹的心里是爱她们和娘的。
他总是在她们意想不到的时候去看她们,每当那个英姿飒爽的身影出现在她们面前时,她总是第一个跳起来扑入他的怀中。
那样的日子是那么的美好却又短暂,爹爹也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
每当她看到娘亲被爹爹拥在怀中哭泣着不舍得他离开时,她总能看到爹爹英俊的脸上挂满了愁容。
“娘,爹爹都说要带我们走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呢?”她拉着娘的衣角不解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