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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长安城的府垠,张然便从几位男仆中选了两人,而后又从仅有的四名婢女中,挑选了两个年级稍大一点的,将她们派遣到张里照顾母亲。
接着,又带妹妹穗儿一起在长安城里逛了一大圈,带她远远的看了看雄伟壮丽的未央宫,长乐宫,北宫,桂宫等诸多长安城里标志性建筑,一直到玩到临近傍晚,才回到家里。
翌日清晨,张然在侍女的帮助下,换上一身崭新的官袍,腰系黄色绶带,佩以铜印,离开府邸,乘车赶往未央宫,前往去少府报到。
少府官署在未央宫内的西北方,与未央宫内的诸殿以一条通向沧池的人工沟渠为界限,沟渠以东是皇帝以及皇后居住的温室殿,椒房殿等诸多宫殿,沟渠以西则为石渠阁,天禄阁,少府以及诸多少府辖下的官署所在地。
有天子赐予的竹符在手,张然一路很顺利的通过未央宫的宫门,并在宫内宦者的引领下,来到少府官署。
少府官署外,张然取出录有身份信息的竹符,官印交于宦者通禀后,很快便得到赵禹的允许以及传唤。
张然伸手整理了一下衣冠,定了定心神,这才跟在宦者身后,昂首阔步踏着台阶,缓步走向少府官署的正堂。
进入少府的官署后,张然略微观察了一下,便发现少府的官署规模很大,堂内的装饰也很华丽,各种木质器具做工精致考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东西。
又向前走了几步,张然入目便看到,一位身着黑色官袍,头戴法冠的中年男子正伏于案上奋笔疾书,神态看起来颇为专注。
张然深吸一口气,上前躬身拜道:“禁圃左丞张然,见过明公!”
“嗯?”
听到声音后,男子这才微微抬头,看了堂下的张然一眼,然后拱手回礼道:“无须多礼,请起身!”
“唯!”张然直起身子,抬头向前望去,微微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传说中酷吏。
从面相上看,这位少府卿赵禹大约差不多四五十岁左右,身形微瘦,脸庞棱角分明,面色非常威严,或许是长期不苟言笑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略微有些严厉,并不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人。
作为贵为执掌少府的财政大权的九卿之一,赵禹本身的气度也非常不凡,仅仅是端坐在那里,就隐隐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威势,让人不禁肃然起敬。
在张然打量对方的时候,赵禹的目光也如利剑般向张然扫来,当赵禹的目光略过张然那张略显一些稚嫩的脸庞时,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盯着张然看了足足有近一分钟,赵禹才缓缓开口道:“吾闻小郎有贤才,善做利农之具,于数日向天子献宿麦轮种之法,得天子看重,委任禁圃之左丞,掌宿麦种植诸事,此言可为真否?”
张然听到赵禹的询问后,躬身答道:“明公面前岂敢称贤,余不过一乡野庶民,终日劳作于田,是以对种田之法略有一些心得。去岁,余偶得新式农具若干,利于耕作,于是在乡里倡导里民广种宿麦。后得董公举荐,面呈诸物于天子,蒙天子不弃,遂委任禁圃左丞。然余不过区区孺子,骤得重任于身,心中不慎惶恐,还望明公多多提点一二…”
见张然如此谦逊有礼,丝毫没有因骤然显贵,得天子看重之后,便生出骄横之心。赵禹心中也不禁微微生出一丝好感,神色缓和了一些道:“吾也只是随口一问,小郎不必拘谨,请坐吧!”
“多谢明公!”张然拱了拱手以示感谢,然后便迈步来到赵禹右侧的位置,寻了一个蒲团,安安稳稳的坐了下来。
刚刚坐定没多久,张然便听赵禹对他道:“尝闻董公多言宿麦轮种之利,深以为然。但今关中俗,不喜宿麦,殊为可惜。今小郎献宿麦轮种之法,此举于关中乃至天下庶民有大利,于国则有大功,若是推而广之,不失为一大善政!”
顿了顿,赵禹又对张然告诫道:“小郎虽有献策之功,但万不可因此而懈怠,务必恪尽职守,以尽全功!”
“唯!”张然重重的点了头,拱手对赵禹道:“明公之言,余一定谨记于心,不敢有丝毫之懈怠!”
然后,张然连忙对赵禹询问道:“明公请鉴,余奉天子之命,今日特来向明公述职。然余初来乍到,对禁圃之职权及诸事不甚了解。是以,想请明公指教一二!”
赵禹沉吟了一下,道:“日前天子曾召见于我,略微提起过委任小郎之诸事,是以吾对小郎分管之诸事大致有一些了解。”
说着,赵禹抚了抚胡须,又看了张然一眼,思虑片刻后,这才说道:“天子让小郎择一地,试行宿麦轮种之法,然现为冬月,正是天寒地冻之时,也并非耕种时节,是以,此事倒是不急。待来年天气转暖,春暖花开之时,再行计较不迟。
今小郎之所重者,乃小郎所献之孵鸡法。天子曾言,此法颇有一些玄妙之处,不可示与外人,是以保密之事尤为重要。
吾已为小郎于上林苑中,择选一处上佳之地。此地位于未央宫西侧,毗邻建章营,有诸骑郎驻扎于侧,若有变故,建章营骑须臾便至。
是以小郎大可安心试行汝之孵鸡秘术,安危无须挂怀!”
听了赵禹的话,张然不禁大为感激,连忙俯首拜道:“多谢明公指点,余甚为感激!”
表面上,张然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但心底却忍不住吐槽了起来:“你丫明明什么都知道了,甚至都给老子安排好地方了。那刚刚进门还故意装作啥也不知道的样子,来问东问西的干嘛?合着就是故意在考验我是吧?”
赵禹对于张然的心里活动并不知晓,在略微指点了一下张然之后,便随手拿起案几上的一束竹简,并对张然道:“余下诸事,吾以吩咐了禁圃令,小郎只管向其询问便可!”
“谢明公!”看到赵禹的举动,张然连忙起身拜了一拜,并对赵禹道:“明公事务繁忙,余便不打扰明公处理公务了!”
“嗯!”赵禹微微颔首,伸手对张然示意道:“小郎且先行,若有不懂之处,犹可向吾再行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