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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牧之已经做好了造型走了出来。
片场中来来往往的许多人自觉自动为她让出条路来——借着妆发造型的巧手,她仿佛是一个自发光体,此刻诸如“明艳”、“华贵”此类的形容词全都倾倒在她的身上也毫不为过,缓行的几步里顾盼神采,令人心折。
“来,”刚刚还聊细节聊的面红耳赤的孟导立刻眉开眼笑,“过来转一圈看看。”
闻言,牧之一边呲着牙跟颜晟安显摆,一边快步蹿了过去。
“慢点慢点,诶呦喂!注意仪态!”没想到孟导颜艺如此了得,一张脸转瞬就皱成了朵苦菊花,表情相当的痛心疾首。
他心急的快赶了几步,一下子就蹿到了那清泉濯足又一时刹不住车的姑娘身边一把薅住了她:“你给我好好走路,来,走两步看看!”
牧之尴尬的抿了抿嘴,作模作式的又走了一段,却更叫他不满意。
“欸……你怎么回事儿嘛……”他的脸皱的更苦了几分,“你这……你落了下成了!你就站在这里,想明白了再走!”
之前在孟导这试镜了前前后后不知道多少回,他都端着一副虚无缥缈的面子,真没想到导起戏来是这样子的。
牧之借着腹诽调整了下尴尬的心态,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她的一头长发被细致的盘好,明雅繁复,端庄大气,刘海和鬓角留的碎发飘逸蓬松,盘发的样式粗看上去极其精巧,但仔细端详了却能看出其中的规整。造型师并没有给她过多的装饰,只点缀了两个珍珠发梳。但那珠子颗颗圆润柔和,一观便知它们的主人贵不可言。
看人多半从头看起,头上已经能看出一个人的身份,随着视线下移,一张含嗔带笑的芙蓉面映入眼帘。秀致的柳叶眉下是澄明的眼,她此时的眼里是含着笑意的,因此眼尾扫出一道弯弯的影,顺便也叫人留意到了她带着浅浅桃花色泽的双颊,和腮边小小的笑靥。与此前的想象不同,她的妆面强调的不是明艳而是柔和。
既然看到了笑靥,自然就不会错过花瓣样的唇,点成水光盈盈的水红色。此时可能有些紧张,微微抿着。她的脖子修长,肩颈因为常年良好的体态更显挺拔优雅,特别是造型师真的依照孟导的要求,找了件欧式宫廷衬衫,软纱的灯笼袖,蕾丝的领口。风过处袖袂翩翻,又被规整的袖口牢牢束住,交由钻石袖钉牢牢看守。蕾丝领口也立的高,更显得她颈项纤细优雅,蕾丝这种材质本是柔软细腻的象征,但在她颈间却意外的显整肃,不细琢磨品不出来。
雪白的衬衫柔软但内蕴着劲道,它外面那件精致的小马甲挺括简约,跟长裤马靴一搭配,终于有了几分帮派风范,只不过不知道几分是真本事,几分是漂亮摆设。
这样看起来她全身的配饰都比较低调,只有胸口两枚胸针惹眼。一枚看起来像是只粗旷的异兽,张牙舞爪的,与她的气质并不相搭。另一枚就更加复杂了,翠绿欲滴的翡翠水头相当的好,打磨镶嵌的手艺也堪称巧夺天工,只不过不像是她这个年纪会喜欢的东西,显得多少老气了些。
除掉这不大和谐的两枚胸针,看在众人眼里,真是个精神秀气的小姐,恐怕会有些少年意气那种。被孟导说完,她落了两步,再行动起来人已经进入了角色中,扬着头背着手,表情上傲气挂在难辨喜怒的微笑上,轻快的踱着步子走了过来。
“这还对点意思!”孟导终于点头,“这胸针怎么回事?”
“我找配饰的时候发现的这两枚,一枚是睚眦兽,看着跟黑帮的主题比较配,另一枚是我们这次配饰里借来最贵重的,原本是打算给袁老大的,您看这……”
“嘶……我记得了,那位收藏的老夫人还是老罗的粉丝,才看面子肯借的……”
“人家是元康王朝的剧粉,我哪有那面子,她是借给老傅带的,这可真是……可惜了”罗嘉文一边谦虚一边也确实惋惜老搭档身体出了状况不能再度合作。
人上了年纪,就对身体问题格外敏感,他们几个上了岁数的就着这个话题又深聊了两句,颜晟安趁机蹭到牧之身边,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真好看!”
牧之憋着笑,刚刚被孟导吐槽过,她不敢轻易破功,只能暗戳戳的捏了捏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
那边聊了几句,及时打住,叫过牧之来讲戏。
“嘶,”开始之前,孟导再瞧了瞧,觉得这两枚胸针还是过于突兀,“把这两个去了吧,给她换个……”
在他犹豫的时候,颜晟安插进话来:“我倒觉得不错,袁帮的标志,一直是睚眦兽,历任老大都会做成配饰戴在身上。袁老大的,就是这枚睚眦胸针,他死的突然,袁大小姐接的仓促,并且不是既定继承人,没有事先准备信物,就暂且拿它佩在身上。而这枚翡翠胸针,是她亡母的遗物……”
他话说到这份上,另一个故事已经几乎铺的完整,演员的配饰漂亮固然重要,有故事有记忆点更重要。孟导再看了看,当即点头:“好!”
大厅的景早就搭好,罗嘉文大马金刀的往主位上一坐,大咧咧的把茶壶盘在手中,深吸了口气,对着监视器点了个头,孟导又看向门外的牧之,得到了反馈之后,场记打了板,戏开锣了。
画面中,女仆规规矩矩的推开了厅门,此前不讲规矩硬坐上主位的段阎罗一丝眼光也不分给缓步进来的少年帮主,自顾自斟了杯茶水喝了下去。
如他所料的,那小崽子半点不虞也不敢露出来,行动间扬声表达歉意:“段叔叔来啦,抱歉我刚刚在花圃里剪花枝,略有怠慢,您别见怪。”
她这会儿的声音是那种带着小冰碴儿的少女音,把之前那种虚假的甜蜜也混了少许在里面,听起来就是一个性格较冷的少女在同一个不喜欢的长辈虚与委蛇。
“她这台词进步的可太快了,”孟导偏过头去跟颜晟安他们念叨,“之前来试镜的时候她台词还差点意思,现在就要什么样有什么样了。”
“不带私心的说,除了天赋之外,聪明让她走的更快更远。”颜晟安笑着回他。
孟导眼睛一直盯着监视器,这时才忍不住偏过头去看他得意的神情,又转瞬转了过去,撇了撇嘴忍不住笑了。
袁大小姐像是不知道这位“段叔叔”坐的主位,一点脾气也没有,虽然没有说出的话并没有拿到他的回应,她也并不介意的样子,施施然坐在近旁的偏位。可看上去却并不是怕他,因为她还有闲情逸致先拍了拍靴子上的灰,然后端着她模子印出来的微笑问:“段叔叔此次前来,是来看我的么?”
双方气势对垒得是双方都配合才成,此前先说话的输了一成,这会儿倒是不接冷对那茬儿的,更显稳得住。如此明艳的一个少女这般天真的问话,段阎罗执杯的手一顿,皮笑肉不笑的回她:“哦?叔叔就是来看看你,接过这么大的担子,有没有什么不习惯?”
“还好啊,就跟以前一样。”她像是什么都听不懂,随口就答,还低着头整理起了袖扣,完全是一个注重仪容的大小姐模样。
啪,段阎罗猝不及防的一掌拍在桌面上,茶杯一颤,啪嗒掉在地上,碎了。
“那叔叔问你,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呀?”他语气里的阴狠叫人不寒而栗,骤然接近那种压迫感叫从监视器里旁观的各位都横生了退避的心。
但袁大小姐不退不避,她眼皮向上一翻,嘴角微微一弯,慢慢站了起来:“您在说什么?我们袁帮的事,什么时候要跟您段阎罗交代了?”
就在说这几个字的一时三刻间,她的眼神由天真凝成戏谑,就连话语也渗着无穷的嘲讽。
段阎罗眼皮一跳,脱口想要怒斥她,但直觉又制止自己,转而嘲讽:“哦,侄女觉得自己如今可以当家作主了,是吗?”
“不敢当……”这句被慵懒的语调拖的长长,她的瞳仁有恶意的火苗在燃烧,一直直视着段阎罗不曾移开,突然轻轻一笑,“段叔叔,从前袁帮和您段阎罗划江而治,互不干涉,您说以后还是不是呢?”
“这是不是,要看个人本事!”
“哦!”她无趣的应了声,终于移开了视线,坐了回去,伸手继续整理袖扣:“当家人换了,规矩就换了,段叔叔是这个意思么……啊,您先别急着表态,外面的规矩换了,里面的也就跟着换了。段叔叔,我们现在换么?”
她说了这么多的话,可态度却肉眼可见的敷衍冷淡了下来。
“你……”
对峙再次落空,他显然被激怒了,刚要怒斥她,就看她伸出只手,随意的在桌面上扣了扣,像是在不耐烦的教导那种不省心的下属:“您想好了么?还有别的事儿么?”
她这话说的更加不客气,不过指节扣在桌面那两下倒提醒了盛怒的段阎罗——里面的规矩,说的是现如今么?
他站直了身子,深呼吸里两口缓下这口气。帮里那帮小兔崽子办事不稳,被人家下了面子,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是惊动不到他的,他只不过借着这个借口,来袁家探探这位新当家的虚实。如今看,这位娇滴滴的小姐不知道是被养的太天真骄纵,还是深藏不露,但没必要因此这里载个跟头。
“好,很好,”他拿手指点着对方,但那小崽子花头太多了,整理袖口又有指甲好看,愣是不接招,“我记下了!”
他撂了句狠话,转头就走,连句告辞都懒得留。
“送段叔叔!”
他前脚刚要迈出门,那懒洋洋嘲讽似的语调就抛了过来,简直把他气了个仰倒,脚下一个疏忽,磕在了门槛上。
呵,那嘲笑虽轻,却还是飘到了他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