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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边的徐淮同样势如破竹。
尽管这些大黄山的贼兵日日操练,远非拦路抢劫的强盗可比,但论战斗力,却始终不如这些世家子弟有专人教习的枪棒之术厉害。
外加还有马匹驰骋相助,贼寇们从正面冲锋,根本无法抵挡。
突击北边的贼寇没有遭受战马的冲锋,可处境同样也不好过。
列阵在北的李泽将手抬起,
身后的少年们并未发动攻势,而是取出马背旁的硬弓,搭箭上弦,在一声令下之后,对着那些冲来的贼兵,唰唰唰的不断射击。
没有掩体和护甲的贼兵们成了活靶子,不断栽倒在冲锋的路上。
贼兵们最后的希望,就只剩下冲击东边的卜巳。
然则卜巳这会儿根本还没意识到麾下贼兵的凄惨处境,他的眼里,只有对面迎冲上来的俊武少年。
双方照面的那一刻,卜巳手里的铁砣矛舞动,卯足了气劲,从上方猛地砸下,想要一招制敌。
夏侯安有心与这贼将交手,在瞧见铁矛落下的刹那,迅速挥刀上挡。
呛啷!
铁砣矛和砍刀相撞,发出一声响亮的交戈。
卧槽,好大的力气……
夏侯安身躯在马背猛地一沉,继而借力与卜巳错马而过。
双方重新勒马掉头。
夏侯安甩了甩手,方才的碰撞,这贼寇力气大得惊人,一击之下,震得他手臂巨麻,差点就拿握不住手中的砍刀。
夏侯安的小动作卜巳看在眼里,这小子也不过如此,猖獗笑道:“小儿,你能接我一击,也算有些本事。还是赶紧滚回家去,喝足奶水再来,免得在此折了性命!”
“少说废话,再来!”
夏侯安也是有脾气的人,你说我败给一流武将倒也罢了,你一个小小山贼都搞不定,那我以后还怎么混!
两人催马冲锋,再次交手。
与此同时,双方身后的护卫和贼兵,也冲至近前,展开厮杀。
许褚手提八尺长的鬼头斩刀,游离在夏侯安的左右,替他掠阵。若有不长眼的贼兵冲来,挥刀就送他去见阎王。
很快,两人又交锋数合。
夏侯安大口喘气,与卜巳拉开距离。
经过这几回合交手,夏侯安的手臂早已麻木失去知觉,若非他用布巾缠死,砍刀早就掉落在地。
两人实力悬殊不小,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夏侯安都落了下乘。
但尽管如此,夏侯安仍旧奋战。
想要提升实力,生死边缘的以死相博,是最为有效的办法。
别看他平日里嬉皮笑脸,但在心中,他也想成为许褚那样的猛人。
“大帅,这些小儿好生凶猛,咱们弟兄伤亡惨重,已经顶不住了!”
此时,后方有贼兵急忙来报。
卜巳听得这话,心头一惊,当即回望。
只见身后的战场上,烟尘缭绕,驰骋的身影来回穿梭,地上倒下的是数不清的贼兵,有的还在痛苦吟呻,有的已经没了声息。
而那些依仗着马匹装备精良的小儿,却在反复冲锋,对剩下的贼兵,进行单方面的戮杀!
这些可都是卜巳日日训练的手下,花费的精力和心血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一下子伤亡大半,何止心疼,简直滴血!
“夏侯小儿,我要你命!”
卜巳双目赤红,怒声吼啸,眼珠里血丝遍布,双臂提着铁砣矛,面目狰狞的狂怒冲来。
就算他现在返身杀回,也挽回不了颓败局势。
想要扭转局面,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这伙小儿的统领。
卜巳发了狂。
夏侯安抹去额上汗珠,猛地深吸,继而吐出大口浊气。
策马狂奔,两人再度相逢。
卜巳长矛砸下,故技重施,想用力量进行压制。
夏侯安照旧挥刀去砍。
然则这次,却没有碰到卜巳的铁矛。
砸下的铁矛在半空一滞,斡旋回转,虚晃一矛后,突然前刺,竟是直戳心窝。
不好!
猝不及防的夏侯安心下大惊,瞳孔骤然扩大,头皮发麻的同时,也感受到了死神的照拂。
呃~啊!
千钧一发,夏侯安死咬牙关,发出一声低吼,拼命克制着由内心散发至体外的颤栗,在最后刹那,将发僵的身躯硬生往右侧开。
嗤剌剌~~
铁矛从腋下穿过,巨大的刺击摩擦得肋部轻甲哗哗作响。
夏侯安为此呲牙咧嘴,火辣辣的灼烧感瞬间传遍全身,简直痛得要死!
同时心中也在庆幸:呼~好险!
这都没能得手,小儿真是命大!
卜巳心中愈发恼怒,趁着夏侯安还未回神,手中矛杆猛地一摆,横扫腰间。
夏侯安反应不及,摔下马背,在地面滚了几滚。
卜巳催马追上,眼前小儿不过强弩之末,面对在地面翻滚模样狼狈的夏侯安,卜巳抬起了手中铁矛。
这一击,必能取他性命!
卜巳对此充满信心。
夏侯安啃了一嘴巴子的泥土,手里砍刀也在坠马时脱落在地。他看向手握铁矛、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的卜巳,知道无力再做反抗。
抵挡不住,不意味着他要坐以待毙。
“许褚!”
夏侯安为之大喝,亮出手里底牌。
一直游离左右的许褚打马直上,猛地扑来,在卜巳手里铁矛就要戳下去的时候,手中八尺长的斩鬼刀也是蓦然直下,宛如九天之上落银河。
卜巳艰难回头,眼中尽是骇然。
这股气势!
他想起了曾经在己吾县,那个魁梧如山的男人。
嗡~~~
一阵耳鸣,接着便是天旋地转。
鲜红的血水从上方溅洒在夏侯安的脸上,粘稠而又滚烫,糊迷了他的眼睛。
恍惚中,他似是看见四面八方,有数不尽的兵马战车陈列,数以万计的敌人,手持戈矛,朝他步步紧逼。
在那瞬间,夏侯安只觉身体里好似有了无穷的力量。
虽万人,亦不可挡!
他狠狠甩了两下脑袋。
画面消散。
又什么都没有了。
“主公,你没事吧?”
抵入眼帘的,是许褚那张憨实的脸,罕见的露出了担忧之色。
夏侯安看了看四周,没有千军万马,又尝试着调动身体,发现虚弱得一匹。
刚才,我是鬼打头了吧!
夏侯安只能做出这样的解释。
卜巳的脑袋和身体搬家,贼兵们弃了兵器,跪地受降。
厮杀已经结束,少年们大获全胜。
美中不足的是,那些奋勇杀贼的少年,此时大多蹲在地上,双手撑地的哇哇大吐,污秽物到处都是。
第一次杀人,尤为热血。
然则热血之后,再看那些残臂断肢和蠕动的躯体,就只剩下恶心和满腹的翻涌。
轻嗝一声,中午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就全都吐了。
夏侯杰更是连绿色胆汁都给吐了出来。
“平日里个顶个的吹嘘,现在看看你们,就这?”
夏侯恩擦拭着长枪走了过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他心里也同样难受,但勉强还能压住。
见到其他小老弟哇哇大吐,他过来故意嘚瑟,想涨足自个儿威风。
“恩弟,你看,这贼寇头颅可还行?”
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肩膀。
夏侯恩回头看去,只见一张血肉可怖的脸突挂在眼前,鲜血淋漓,断口处还在哒哒的滴着血水。
五脏六腑的翻涌再也遏制不住,夏侯恩‘嗝儿’了一声,先是用手捂住嘴巴,然后杵着长枪,呕~呕~大吐起来。
夏侯安哈哈大笑。
许褚在一旁挠着脑袋。
夏侯恩弯腰一边吐,一边委屈而恼怒:大哥,你绝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