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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街巷,微雨朦胧,这是三岁的华清歌第一次见到街角的蓝衣男子。他平日就住在竹林里,只有在特殊的节日,他才会出门,静静地站在街角,嘴角温润的笑带着疏离,就这么看着来往形形色色的人。
不,准确来说,是观察华清歌的生活。
十岁生日当天,天依旧下着雨,似乎以这样的方式庆祝华清歌的生日。华清歌依旧在街角看到了那个男子。他的容貌似乎都没什么变化过,又或许是因为华清歌的记忆里,蓝衣男子似乎永远都穿着那一件衣服,让她有了种他从未变老。
这一次,她撑着伞主动靠近:“你是谁?为什么每年我的生日,总能在街上见到你?”她问过家里的人,可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蓝衣男子蹲下身子,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一个盒子交给了清歌:“生日礼物。”声音低沉如美酒,透着一股玉石般的温润,一如他的人。
清歌觉得男子有些奇怪,却还是犹豫着接下了盒子。盒子很精致,盖子上面刻着一枝十分美丽的木兰花,打开之后,发现是一个带有玉兰花的白玉簪子。这让年幼的清歌喜不自禁却又十分担忧:“这簪子很贵吧?我不能收。”她觉得这个男子的身份应该是个寒窗苦读的书生,故而犹豫拒受。
“不过一小块石头罢了,谈不上珍贵。”蓝衣男子淡淡道。
清歌突然间觉得这男子有些离谱,甚至觉得有些不怀好意,但看着这副清秀俊逸的容貌,清歌放下了心防,将簪子收下了:“谢谢。”乖巧道谢。
“不用客气。”蓝衣男子转过身便打算离开,被后面的清歌喊住。
“等等!”
清歌看着转过身子的蓝衣男子道:“你送了我这么贵重的生日礼物,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梁玉卿。”
“梁,玉,卿。”一字一字地说,清歌认真地记着,因为她觉得这个名字,让她的心突然变得很温暖。开怀一笑,清歌看向了梁玉卿:“我叫华清歌。”
“我知道。”
没有清歌想象中的欣喜若狂,相反,梁玉卿的反应淡淡的,这让她心里不免有些堵得慌:“难道你不喜欢我的名字吗,就像我喜欢你的名字一样?”
这句天真无邪的问话,让梁玉卿心头微颤。他记得曾经的她,也是这般直率大胆,有一说一。转世就算改变了她所有的东西,让她没有了记忆,但她似乎还是曾经的她。“你的名字很好听。”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梁玉卿的眼中这次是真的透露出了丝丝喜悦。
得到梁玉卿正面回应的华清歌开心得不得了,像抱住自家大哥哥一样,抱住了梁玉卿:“谢谢!”拥抱转瞬即逝。
“清歌,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街的另一头,华家大少爷寻妹妹寻了出来。
华清歌遗憾地对着梁玉卿说道:“我该回去了,再次谢谢你的礼物!”说完就奔向了远处。
看着走远的清歌,梁玉卿释然道:“不用谢,安安。”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弥补。
撑着大大的黄油纸伞,梁玉卿缓缓走向了竹林,自己建造的竹屋处。他十年前带着安安的魂魄来到这里,在知道安安的执念和记忆都在炎煜那儿,被他锁住之后,他便放心地以旁观者的身份一年年看着安安长大。对别人来说,如今的她叫华清歌,但对他来说,她还是那个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笑起来很可爱,性格却很直率,待人真诚的安安。
不过或许对炎煜来说,也是一样的。
“你今日回来得迟了些。”
说曹操曹操到。梁玉卿还未进门,就听到了炎煜的声音。将伞直接放在屋檐下沥水,梁玉卿向炎煜走近:“我还以为,你怎么着也要去看看的。”不只是自己,炎煜每年在安安生日的时候,都会来这里一趟。
炎煜淡笑:“我去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梁玉卿了然。如今的他撇开心情能影响天气的能力,以及没有遗忘的武功招式,本质上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自然识不出炎煜这个天神的隐身结界。
炎煜看着梁玉卿,眼中带着探究:“你是怎么想的?既然想要她平平凡凡、幸福地度过这一生,你就不应该和她扯上关系。”炎煜见到了梁玉卿送白玉簪的一面。身为安安的哥哥,炎煜自私地希望梁玉卿不再参与安安的人生。他知道梁玉卿心中的执念,因此他不想再看着自己一无所知的妹妹陷入情网,无法自拔。前世的事,他不想再让安安经历一次。
聪明如梁玉卿,自然知道炎煜担忧的是什么:“你放心,今生今世,我都与她无缘。来这儿之前,我找过尹元。”
梁玉卿的话,让炎煜放了心。如今梁玉卿是人身,也在天道的掌控之中,他并不担心会出现意外。即使有意外,尹元也会第一时间告诉自己。想到这里,炎煜松了口气,拍了拍梁玉卿的肩膀:“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梁玉卿转过身子,看了看阴雨连绵的天空:“等哪日她的生日不再下雨吧,那时,便是我回去的时候。”
炎煜觉得梁玉卿真是倔强地要死:“你若是如此难过,大可以早点离开去看看凤落。”
梁玉卿的嘴角微微扬起:“不去了,去了也没有我的位置。”
“是没有你想要的位置吧?”炎煜说完,才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了。拍了拍梁玉卿的肩膀,试图驱散他低沉的情绪。
梁玉卿坐了下来,给炎煜倒了杯水:“今年清晨竹叶上的露水,比往年清澈些。”
炎煜喝了一口,觉得并没有区别,放下了杯子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有事我会再来的。”说完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梁玉卿一口一口合着冷了的茶水,心中思绪万千,就像时光一般悠远绵长……
华清歌十一岁时,梁玉卿送了生日礼物;华清歌十二岁时,梁玉卿送了生日礼物;但到了华清歌十三岁时,自以为和梁玉卿已经是好朋友的她并没有收到期待中的生日礼物,收到的只有一句告别。
“我要走了。”梁玉卿如是说。
“你要离开去做什么?”十三岁的华清歌容貌如同随时准备绽放的花骨朵般,秀丽可人。
梁玉卿微微摇头:“我不知道。”他确实也不知道该离开干什么。
华清歌看了眼梁玉卿始终柔和帅气的面庞:“你知道……街上的王媒婆吗?”她总觉得,如果告诉他的话,他会明白自己的。
“不知道。”梁玉卿并不关心这些事,但他猜得出她的意思。
手指卷了卷手上的素色帕子,清歌有些纠结:“她要给我说亲。”
梁玉卿想了半天,没有说什么。
见梁玉卿没有回答,清歌继续道:“说的是张员外家的公子。”清歌被爹娘和大哥宠溺惯了,此时站在街头说着自己的亲事,一点不觉得害羞,只是担忧,“我从没有见过那个公子,娘只告诉我,那个张员外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你是在担心吗?”梁玉卿终于开口。
抬头看了梁玉卿一眼,华清歌又害羞地低下头,摇了摇头又点头:“嗯。”
梁玉卿看着华清歌这副模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淡淡道:“或许是受家庭的影响,张公子为人周正,处事得体正派,你们的婚事若是成了,他应当对你很好。”
猛地抬起头,清歌好奇道:“你不是鲜少关心别人的事吗?”这人连成日走访门户的王媒婆都不知道,他却知道成日待在家,极少出门的张员外家公子?
梁玉卿被清歌的话问住了。他差点就忘了,自己知道这些,不过是来之前尹元说过的。这个张公子本名是张铎,是安安此生的正缘。若是顺势嫁过去的话,她此生便可以夫妻和睦,平安快乐地渡过一生。顿了顿,梁玉卿继续道:“我曾听人说起过。若你不放心,我可以帮你去看一看。”
“你怎么看?我听说张员外殷切期望儿子能够高中,所以张家公子成日都不会出府门的。”清歌歪头看着梁玉卿,很是怀疑。
看着这副乖巧可爱的模样,梁玉卿移开了目光,看向了远处被雨往回赶的小摊贩正在收拾着东西:“张员外家常年招收教书先生,我可以去试试。”
清歌听完只觉得眼前一亮:“你会教书?我还以为你是个准备考取功名的书生。”玉卿的才华如此出众,学识如此渊博吗?可是能教书的先生哪个不是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梁玉卿淡淡一笑:“我看起来如此年轻吗?”
清歌点点头:“你看起来也就比我大哥大几岁,不,看起来和我大哥年纪一般大。”
梁玉卿又和清歌寒暄了几句,就往张府的方向去了,清歌悄悄跟在了梁玉卿身后。
清歌只见张府的下人拿出了一幅上联,玉卿连思考踱步的时间都没有,就写出了下联,被下人恭恭敬敬迎进了门,惊得站直了身子:“玉卿的才学竟真的超出常人……”
张府的小厮看见了清歌的身影,赶忙进门禀告了张员外。没多久,小厮就跑出了门,恭敬到了清歌身侧:“华小姐,咱们张老爷得知您只身一人留在雨中,心中担忧天寒雨大,特地让小人留您在张府歇上片刻烤烤火,待雨停老爷会派人和马车将您送回府去。”
清歌看了看小厮,这才发觉裙角全都湿了,身上湿气极重,便点了点头,应下了。
跟着小厮一路往里面走,清歌到了一处清幽的院子,院子往北就是烤火的屋子了。一进门,扑面而来的热气让清歌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这似乎是间书房。鼻子尖的清歌发现这个屋子里除了书本中的墨香气外,还留着一股子竹叶清香,这味道像极了玉卿身上的感觉。一下子就亲近起来。顺便看起了摊开在桌上的书。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注解和感悟。字体周正,慷锵有力。
不知不觉,清歌便像在家中一般,看入了迷。
窗外,看着这一幕的张铎轻轻扬起嘴角。
身边的小厮低声问道:“少爷,为何要说是老爷让华姑娘留下的?”
“我正在与她议亲,不想唐突了她。”张铎的声音带着特有的磁性,读书人的儒雅气质在他身上显露无疑,说话也很是舒服。
“那您又为什么将书房留给了她,自己却要站在这里吹冷风?”小厮很是不解。
张铎转头,看了小厮一眼:“你呀,还是要多学学如何设身处地为人着想。书房幽静,远离杂声,且因为我在读书,便一直燃着火炉,自然是休息的最佳场所。”
“那少爷您不打算读书了吗?老爷要是考问起您今日的功课,若是您答不出来,小的又要挨训了!”小厮语气很是委屈。
“放心,今日爹不会考学问的,不是说刚来了个教书先生吗?爹此时一定是正在考那人的学识,没有两三个时辰,看清那人的品性性格,爹是不会过来的。”张铎对自家爹爹很是了解。
小厮觉得少爷的很是正确,点点头,认真道:“那您不打算进去和华姑娘说说话?华姑娘可是难得出府一趟,好不容易才答应来了这儿。”
“不急,来日方长。小郭,你要沉得住气,耐得住性子。”张铎说完,自信地看向书房内那抹倩影。他不担心以后与她不再相见。他有种强烈的感觉,她就是他要娶的妻子,共度余生的唯一!
小厮似懂非懂,只得点头,继续陪着少爷在外面吹冷风。少爷有披风,他可没有啊~小郭泪目中……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梁玉卿正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这个张铎少爷和小厮的谈话。他都听到了。借口找地方方便,听到的就是这样的一番话。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她愿意,这桩婚事就是天定姻缘。
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有种异样的感觉呢?梁玉卿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