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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我要做皇帝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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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默不作声的为继女梳妆, 又帮着她更衣, 收拾齐整之后,往镜子前一站,便见其人如玉,姿仪翩翩, 果真不愧金陵第一美人之称。

林氏看得有些出神, 反应过来之后, 眼底却不由自主的涌出几分泪意来。

事到如今,她没有再说什么“保全自身”、“安全为重”的话, 只拍了拍燕琅肩膀, 欣慰笑道:“能嫁给你父亲,能有你这样的女儿,是我的福气, 无论今日之事结果如何,我都心满意足了。”

“去吧,”说到此处,林氏声音为之一凛,道:“不要丢你父亲的脸,也无需顾忌我, 去说个酣畅淋漓,讲个痛痛快快!”

燕琅笑着应了声:“是。”又一掀衣摆,跪下身去, 最后向她行个大礼。

她走出门去, 便见沈家众人早已立在门外等候, 见她出来,齐声施礼道:“恭送郡主!”

燕琅郑重向他们一礼:“多谢诸位盛情!”

朝议会在辰时(七点)开始,而从沈家往宫中去,却也有两刻钟的路程,更不必说自宫门口至太极殿须得步行,又是一刻钟的功夫。

今日之事何其重要,燕琅自然不敢拖沓,刚过卯时(五点)便起身梳洗,卯时二刻出门,连早膳都是在马车上用的。

两个侍女与她随行,神情是如出一辙的肃穆,见她将点心吃完,又默不作声的递了水过去。

系统道:“我现在的心情很沉重。”

燕琅说了声:“哦?”

系统便继续道:“有种要去天/安门看升旗的感觉。”

燕琅听得笑了,笑完又道:“我最坏也就是个死,你是ai,不会受到影响的。”

系统默然片刻,忽然有些难过的讲:“但这以后,我或许遇不到你这样的宿主了。”

“秀儿,跟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

它说:“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一定要活下去!”

燕琅道:“哦。”

“哦是什么意思?”系统不满道:“拿出你蒂花之秀的气魄来,怼死那群碧池!你收拾丹霞、丹露那俩贱货的麻利劲儿,捅刀慕容晟时候的锐气呢?难道都丢了?!”

“这不一样。”燕琅笑着回答它:“如果我是燕琅,我可以尽情讥诮挖苦,说些俏皮话儿怼死他们,但此时此刻,我是沈静秋,是沈家的孤女。我不愿、也不能叫别人觉得,沈平佑的女儿只知道耍嘴皮子,卖弄那点小聪明。我代表的是沈家,想的是主宰天下,那到了朝堂之上,就不能玩那些小女儿心思,为皇者,要堂堂正正,煌煌大气。”

系统听得敬慕,又有些感慨,叹口气,道:“秀儿,你真man。我要是个女人,就嫁给你了。”

燕琅道:“你要是个女人,我还不要你呢。”

一人一系统这么说着,便情不自禁的笑了,笑完之后,系统又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燕琅有燕琅怼人的方法,沈静秋有沈静秋怼人的方法,”燕琅道:“既然将死生置之度外,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说完,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的大笑出声。

说话间的功夫,一行人已经到了宫门口,燕琅无官无职,身上那个荣安郡主的诰封,在朝堂上也不顶什么用,当然也不能与朝臣们一道往前殿去,自有内侍前来迎接,引着她往内里殿阁中去等待传召。

因为金陵中清流名宿请求彻查沈平佑战死之事、中止和亲而被下狱的缘故,再加之国子监学生在宫门前静坐抗议,沈家之事已经是甚嚣尘上,朝臣们也伸长了脖子,等着见一见荣安郡主,听她朝堂之上如何分辨。

如侍中董绍、御史大夫赵清安那样与沈平佑交好之人,自然满心担忧,唯恐燕琅触怒皇帝而被处置,而那些鼓吹议和,极力促成和亲之人,却是满脸讥诮,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与意气相投者说笑,等着看沈家女丢脸。

有亲近晋王的臣子道:“什么明辨,什么公允?分明是无知妇人为了谋取私利,而以声望要挟君上,简直可笑!”

这话一落地,便有人附和道:“谁说不是?大夏内忧外患,正是危机之时,她不知忠君体国,为大夏分忧也就罢了,竟还落井下石,忙里添乱,镇国公一生的威名,都要被这逆女坏掉了……”

几人这么冷嘲热讽的,话也越说越不客气,楚王慕容晟站在不远处,听得微微蹙眉。

想起那日在沈家见到的宛如出水莲花一般的沈静秋,他心里不免有些不忍,只是转念一想,她伤心太过,行事张狂,已经深深恶了父皇,若是帮着她说话,反倒会将自己搭上。

慕容晟轻叹口气,还是决定做壁上观,不去掺和这事。

而晋王慕容安本就是沈平佑之死的幕后真凶,眼见因此事惹出这么多纰漏来,就更不敢跳出来,惹皇帝心烦了。

朝堂上争夺最激烈的两个皇子都选择了漠视,他们的党羽自然也不会主动出头,董绍、赵清安等人几次三番为沈家求情,已经被皇帝的刻薄无情冷了心,无意再说,偌大的前殿,便只有议和派与和亲的鼓吹者们聚在一起,苍蝇似的喋喋不休。

上朝的时辰到了,内侍高声唱喏之后,皇帝进殿,见到的便是这副场景,面上不显,心下却微微有些得意——到底也不是所有人同情那些乱臣贼子,总有些深体朕心的。

他目光在董绍、赵清安、乃至于御史武将身上扫过,几不可闻的冷笑一声,道:“传荣安郡主入朝。”

话音落地,便有内侍将他的话一层层传下去。

“传荣安郡主入朝——”

燕琅正在偏殿静室中闭目养神,听到此言,猛地睁开眼睛,整理衣衫过后,起身往前殿去。

内侍久在宫中,见多了各色美人,但初见燕琅,仍不觉为之一怔。

她毫无疑问的美的,但美貌之外,却带着兵刃特有的锋锐,冷而凛冽,不可逼视,见之忘俗。

不知怎么,那内侍心头忽的涌上一股没由来的直觉:今日之事,还不知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呢!

将那点琐碎心思抛开,他扬声唱喏:“荣安郡主到——”

今日皇帝到时,并不曾制止殿中臣子低声议论,众人便知皇帝心思,现下听内侍唱喏,不自觉的侧过头去,目视那位镇国公的孤女、敢跟皇帝呛声的荣安郡主穿越清晨的光影,自殿外缓缓走入。

序列偏后的一个官员忽的站出身来,施礼道:“荣安郡主?”

燕琅看他一看,道:“是。”

那官员道:“郡主扪心自问,可是大夏人氏?”

“这是自然。”燕琅道:“我高祖父追随太/祖起兵,声威赫赫,祖父亦是一时之雄,我父亲征战四方,功勋卓著,兄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我怎么会不是大夏人氏?”

“既然如此,”那官员冷哼一声,正义凛然道:“身为大夏人氏,如何不知为君父分忧,反倒以物议要挟,迫使天子向你让步?”

燕琅道:“我高祖父为太/祖皇帝征战几十载,太/祖皇帝解衣衣之,推食食之,视如兄弟;我祖父为太宗皇帝平定西凉,太宗皇帝不吝勋爵,再三加恩厚赐,视如手足;我父亲为陛下戍守北境几十载,兢兢业业,未有异心,然而为人所害,身死之后,却连个公道都求不得!沈家未曾负陛下,是陛下负沈家!”

那官员面露惭色,她哂笑一声,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我看你右衽束冠,想也是礼仪中人,不想竟连《孟子》都没念过,哪里来的脸面在此大放厥词,贻笑大方!”

那官员被她如此直叱,羞得面色张红,衣袖掩面,不敢作声。

另有一人皱眉道:“郡主,镇国公身死,陛下何尝不痛心疾首?只是柔然陈军北境,随时可能南进,难道你要陛下将军国大事一概抛下,去处置镇国公的案子?这未免本末倒置,镇国公若是得知,怕也要反对的!”

“难道满殿公卿,都在忙着议和吗?”燕琅脸上显露出一抹嘲讽,道:“刑部和大理寺主刑狱,也插手议和之事了吗?御史都不得闲吗?照你的说法,大夏现在应当已经民不聊生了,毕竟诸公都在忙于议和,税赋、人口、水利、征兵等事,想必都丢到一边去了?”

那人为之语滞,讷讷退回原处。

另有一人道:“郡主,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朝臣们苦于案牍,劳累颇多,又岂是你所能体会的!”

燕琅看他一眼,道:“敢问尊驾是——”

那人向她一礼,道:“户部侍郎钱肃,郡主有礼。”

“户部侍郎么?”燕琅回他一礼,道:“大人既然劳累于案牍,想必政务娴熟,既如此,我有几问,请大人一答。自建宁年间起,朝廷便往北境移民,驻军屯田,至今移民多少,户县何计,开垦多少农田?”

钱肃为之一怔,结结巴巴道:“这,这……”

燕琅见他答不出,目光显露出几分嘲讽,继续道:“再问大人,新泰六年,西凉国亡,正式纳入大夏,该设郡县,该郡中有多少县,多少人口,赋税征收如何,水利、驰道又修建多少?”

钱肃哪里想到她会问的这般详尽,当场便噎住了,踌躇几瞬,额头上已然冒了冷汗。

“我见你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说什么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还以为你必精通庶务,应对如流,哪知竟一问三不知,蠢钝如猪!”

燕琅冷冷一哂,出言斥道:“丢人现眼,还不退下!”

钱肃面色羞窘,讪讪的退回原处。

另有人出列道:“郡主今日本是为沈家之事而来,何以竟说到了户部职权上?不过是逞口舌之锋罢了。”

燕琅听他言语带刺,也不动气,只道:“尊驾是?”

那人施礼道:“下官礼部郎中周政之,敢请郡主指教。”

燕琅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的道:“新泰三年,可是你曾经往冀州监军?”

周政之道:“正是。”

“冀州山匪作乱久矣,当年正是我父亲率军平定,其时你为监军,被山匪所擒拿,是我父亲以身犯险,孤身入寨救了你。”燕琅定定的看着他,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当是这样。”

周政之听她提及旧事,面上唯有羞窘,却道:“公是公,私是私,不应混淆一谈。”

燕琅不屑于再看他:“我父亲与你有恩,他可以不记在心里,但你不可!救命恩人枉死,你连上表彻查都不肯,反倒打着正义的幌子为难他的孤女,这更不是人所能做出来的事情!忘恩负义之徒,你也配跟我说话?!”,新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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