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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学期结束, 陶初成了准高三生。格格党#
这意味着,她的暑假时光变得尤其短暂。
夏易蓝被她的爸爸带去沿海城市玩了,还给陶初寄来了一些特产或是一些可爱的小物件。
陶初很喜欢那一对长颈鹿的羊毛毡挂件。
坐在书桌前,陶初把一只长颈鹿挂在自己的手机上,晃了晃。
她眼珠转了转,拿起另一只长颈鹿, 走出自己的房间,匆匆地跑到走廊的另一边,试探着, 用极轻的动作, 推开了沈玉致的房门。
走进去时, 她的脚步刻意放得很轻很轻。
内室里的雕花镂空的香炉里, 似乎燃着什么香,那味道像是有几分清冽, 香味浅淡,十分好闻。
而沈玉致躺在床上,似乎仍在沉沉地睡着。
单薄雪白的衣袍穿在他的身上, 乌浓如丝缎般的长发散乱着,他闭着眼睛,呼吸微不可闻。
锦被整齐地叠放在宽大的四柱床的里侧,陶初没想到, 他昨晚竟然连被子都没有盖。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时, 一眼就看见了被他放在枕头边的手机。
她眼睛一亮, 伸出手去, 小心翼翼地拿了他的手机。
把那只羊毛毡的小长颈鹿系在他的手机上时,陶初不小心按亮了他的手机屏幕。
在看见屏保里的那张照片时,她顿时愣了。
那是她的侧脸。
还是她趴在桌子上,打瞌睡时的样子。
看起来一点也不漂亮,甚至还有点傻。
陶初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拍的这张照片,等她反应过来,她微红着脸,连忙想把这张丑照销毁。
但她并不知道他的密码,又不敢去拉他的手过来用指纹解锁。
于是她只能把手机重新放回他的枕头边。
她的目光停在他单薄的衣衫上,像是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蹬掉拖鞋,小心翼翼地跪坐在床沿上,探身绕过他的身体,伸手想要去够放在里侧的被子。
可她连被角都还没摸到,一只手就忽然探上了她的腰。
陶初没有防备,一下子身形不稳,转眼就栽进了床上那个人的怀里。
他的手就扣在她的腰上,陶初眨了眨眼睛,还没有抬头去看他,就感觉到他的下颚抵在了她的脑袋上。
“初初,困。”
他的声音有点哑,说话声有点模糊,还带着几分睡意。
“那,那你继续睡……”
陶初说着,就想从他的怀里逃跑。
“抱着你睡。”
他把她搂得更紧了一点,眼睛都没有睁开。
“我不想睡……”陶初被他抱着,弱弱地说。
但他已经没有再说话了,她只能听见他再一次平稳下来的呼吸声。
陶初垂着眼帘,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神情有点恍惚。
其实这些天,每个晚上,他都有出去。
而他回来时,总是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气。
即便他悄悄来到她的房间里看她的时候,他携着一身氤氲的水气,显然是已经洗过澡了。
但,陶初还是闻到了。
他到底是去做什么了?陶初不知道。
但她很确定,他没有受伤,那也就是说,那些血腥气是旁人的。
童安又来看过她。
带着一兜的水果和零食,说来看望她。
从童安的口中,陶初知道了,沈玉致现在,似乎真的和一个叫做司愿的魔修走得很近。
南支妖族的劝告,对于他来说,显然是没有什么用的。
而沈玉致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个世上,怕是没有人能知道。
就连陶初……她也猜不透他。
他从来都是神秘的。
但陶初……也从来都不信,他会真的像童安他们所猜测的那样,毁掉这个世界。
望着头顶的幔帐好久好久,陶初小心地抬头,望着他的侧脸好半晌,她抿了抿嘴唇,终于还是忍不住,抱着他的腰,又凑得进了些。
“阿致,你醒着吗?”她忽然轻轻地问。
但她没有等来他的回答,他的呼吸声依旧那样平缓。
她静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心地移开他放在她腰上的手,下了床,往外面走去。
沈玉致几乎是在她下了床,背对着他离开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瞳里光影晦暗,神色不清。
穿过走廊,陶初在院子里看见了坐在凉亭里绣花的阿零。
她仍然穿着那样层层缥缈的轻纱衣,衣袂在微风拂来时,翻飞如蝴蝶的翅,侧颜秀美鲜妍,如同古画里走出来的美人似的,周身的气质也是那么淡淡的,像是早春时节,冰消雪融的一江水。
阿零一向心细如尘,但最近,她却总是忘东忘西,全然不像是之前那样的稳重从容。
沈玉致有着自己不可言说的秘密。
阿零也有着她自己不可言说的心事。
站在石阶上,陶初呆愣愣地望着凉亭里的阿零,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局外人。
“小夫人?”
像是察觉到了陶初的目光,阿零回过头,看见她时,就站起来,对她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
陶初也对她笑了笑。
走到凉亭里坐下来,阿零适时地给她递上了一杯特意冰镇过的果茶。
“阿零姐姐,你坐着吧,我们说会儿话。”陶初接过杯子,对阿零说。
阿零没有犹豫,点了点头,依言坐下来。
陶初在看她放置在石桌上的刺绣。
那上面绣着一只金翅鸟,一针一线,细致无比,栩栩如生。
“阿零姐姐你绣得真好。”陶初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夸赞道。
陶初觉得,阿零就像是那种古代闺阁里的大家闺秀似的,琴棋书画,刺绣女工,就没有她不会的。
阿零低头一笑,“手生了,若不是殿下给了我重新化形的机会,我怕是再也没有机会碰这些东西了。”
“阿零姐姐,你的原身是什么呀?”
陶初还记得阿零毛绒银白的原形,但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灵兽,也叫不上来名字。
“风灵兽。”
阿零笑了笑,“夫人应该没有听过,我们这类灵兽,天生拥有窥探人心的能力,挺招人恨的。”
“窥探人心?”
陶初的眼睛瞪大,觉得很新奇,“那,那你现在能听到我心里在想些什么吗?”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阿零摇了摇头,“您的心事,我可不敢随意窥探。”
“这有什么嘛。”
陶初叹了一口气,“如果我也有这样神奇的能力就好了……”
那样的话,她就可以知道,阿致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了。
他的心思真的好难猜。
阿零却笑,“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能力。”
“有了它,你就不会再有朋友了。”
阿零垂下眼帘,“你会听到所有人的心声,或许是关于别人的,或许是关于你的,好的或是坏的都会听得清清楚楚。”
“而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反而会背负更多不必要的东西。”
“朋友的猜忌,爱人的防备……这些,都是拥有读心术的恶果。”
“更何况,我能窥探的,不只是旁人的心声,还有他们各种各样的私欲。”
阿零不快乐。
作为灵兽,这辈子,她只偷偷窥探过一个人的真心。
可不会有人相信,拥有这种能力的她,竟然只窥探过一个人的心。
所以她没有朋友。
至于爱人……
也早已成为过去了。
“但现在,我却觉得很轻松。”
阿零偏头,望着荷塘里荡起的层层水波涟漪,她的神色显得尤为平静,“我已经失去那样的能力了。”
那一年,她重伤之下,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却从此失去了所有修为,也失去了窥探人心的能力。
现在的她,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可她,却觉得很安宁。
陶初和阿零说了一会儿话,喝光了阿零倒给她的果茶。
因为惦记着要去城区里的书店里买几本书,她就让阿零送她去了。
因为之前沈玉致提过要阿零学会开车,所以阿零花了些时间,去考了驾照。
陶初从书店里出来,顶着烈日,跑到等在路边的阿零面前,“阿零姐姐,我们去吃冰淇淋吧!”
穿着一件素色长裙,披散着一头长发的阿零站在路边,无疑是一道极为惹眼的风景线。
路过的人总忍不住把目光停留在阿零的身上。
“好。”阿零像是察觉不到周围的目光似的,对着陶初点了点头。
坐在有空调的甜品店里,陶初挖了一勺冰淇淋喂进嘴里,才满足得眯起眼睛。
阿零对这种冰冰凉凉,又酸甜可口的味道也尤其钟爱。
两个女孩子相对着坐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又都笑了起来。
吃完冰淇淋,陶初和阿零就打算回去了。
走到停车场时,陶初忽然听见有人争吵的声音。
她抬眼一看,是一个穿着红色低胸礼裙,手里拿着一个镶满亮闪闪的钻石的手包,留着大卷发,妆容艳丽的女人,而在她面前的则是一个西装革履,脸色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的俊美男人。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那辆车边,还站着另一个女孩儿。
是赵婧霜。
陶初一眼就认了出来。
“裴素照,你今天不把话跟我说清楚,你就别想走!”
那个穿着红色礼裙的女人拉着男人的手腕。
“赵婧雪,放开。”
被称作裴素照的男人拧着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不放!”
赵婧雪梗着脖子,瞪他。
陶初看着他们僵持着,像是一时半会儿都解决不了似的,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出了声,“那个……”
空旷的停车场里,她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他们的目光一瞬都移到了陶初身上。
那个叫做赵婧雪的女人明显还在气头上,回头瞪了陶初一眼,语气明显也不大好,“有事吗?没事滚一边儿去!”
“……你们挡到我们的车了。”陶初被她凶凶的样子一吓,还吞了一口唾沫。
这时,裴素照的目光停在陶初的身上许久,又看了一眼她身旁的阿零。
他眼里露出了然的神色。
于是他当即挣脱赵婧雪的手,朝陶初走过来。
陶初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戴着金丝眼镜,身形高大,长相俊美的男人走到自己面前来。
陶初忍不住往阿零身后躲了躲,,“阿零姐姐,他是不是想打我啊?”
可她话音刚落,就见他忽然弯腰,对她行礼。
“裴素照,拜见夫人。”
???
陶初愣在原地。
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