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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把尚未烤干的衣服披在身上。脸上已摆出不在乎的笑容:“真是倒霉,为了追晏大将军,路上碰上一群不长眼的小水匪,我与他们周旋一番,打的他们哭着喊着叫我爷爷。你说说看,我吃了这小王八们的几条鞭子,又听他们叫了几声爷爷,这到底是亏,还是不亏?”
晏长清垂下眸,淡淡道:“胡闹。”
看来明日遇到商镇,一定要停下来采购一些药材补品。
赫连戎川扬扬手中小小的酒坛子:“胡闹便胡闹,还好我未卜先知,知道你这和尚船上八成没酒,便自己带了些。”说着掀了盖子,仰头豪饮了几口,大笑着道:“来来来,晏大人,快陪本王子畅饮几坛!”
“晏某要夜守货船,不便饮酒。”
赫连戎川道:“此时正是倒春寒,你浑身湿透,几个小破炉子也并不顶什么用。你要是硬抗一夜,明天病倒了,岂不是更耽误行程?”一边把酒坛子塞到晏长清手心里:
“喝一点不碍事,还能驱寒。身上暖和了,也不耽误守夜。”
似乎……也有一点道理。
晏长清眉色微动。他虽酒量不差,但素来自律甚严,不喜饮酒。但是今日为了赶行程,喝一点御寒,倒也无不可。
毕竟,一切以赶路要紧。
晏长清提起酒坛,也不看赫连戎川,仰头喝了一口。
酒入口并不烈,但却如涓涓暖流,缓缓流入四肢百骸。身上的寒意,果然驱散少许。
赫连戎川呵呵一笑,也灌了一口,笑着道:“快哉快哉!今夜能与将军对月畅饮,日后分别,也能有个念想!”
晏长清默默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内心五味陈杂,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在心中左突右撞,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似乎只有眼前的酒,能够给他一个暂时的宁静。
于是提起酒坛,又灌了自己一口。
不一会儿,晏长清只觉得头脑发蒙,天地旋转。奇怪,这酒明明并不烈,他怎么醉了?
晏长清暗叫一声不好,努力摇了摇头,却只见眼前的赫连戎川也带了朦朦胧胧的重影。
这人怎么不醉?
赫连戎川见晏长清身形微晃,已有醉意,便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揽了过去:“晏大人若是累了,便好好休息。这船本王替你盯着便是。”
晏长清皱着眉摇摇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怎么也不能如愿,只觉得头脑晕乎乎直发蒙,终于支持不住,跌进赫连戎川怀里,极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赫连戎川扫视四周,见无人,这才放心大胆地把晏长清拦腰一抄,打横抱进了船舱里。
他们东云皇家最顶级的美酒,虽然喝起来酒香而不烈,但是后劲极大,第一次喝的人,若非海量,必然醉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尽管已进入梦中,晏长清俊秀英挺的长眉微微皱着,似乎仍放不下戒备,梦中也在挣扎。
即使浑身湿透,仍不肯换下衣服,领口遮的严严实实,当真不怕受寒吗?
赫连戎川叹口气,四处翻找了一下,找到一套干净衣服,便要替他换下。他伸手扯开晏长清严严实实的衣领,想让他呼吸顺畅些。忽明忽暗的烛火下,只见睡熟之人不经意地露出几寸光裸而温热的肌肤。瘦削的锁骨和深凹下去的颈窝呈现出淡淡的蜜色,侧颈流畅而优美的线条被收进玄色的衣领之中。
赫连戎川不禁眸色一暗,轻轻别过了视线。正要解开晏长清的外袍,晏长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迷迷糊糊一把打掉了赫连戎川的手。
“你……你干什么?”
赫连戎川轻轻撩开晏长清额头几缕被河水浸湿的头丝,心中突然灵感一闪,变了个声调,低声下气说道:“小的给大人换身衣服。”
晏长清闻言,睁开眼睛努力看了看,可是只看到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以为是阿靖,便有些生气道:“不用你换,赶紧出去盯着船!我……我自己来……”
可是话没说完,浓重的困意又上来了,还没支起身子,晏长清又像个特大号的布偶一般,软软地倒了下去。
赫连戎川忍不住笑出了声,眼角满是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温柔之意。只是他从小被人伺候惯了,少时又风流成性,从来都是乐得给醉酒之人脱衣服,却从未伺候醉酒之人穿过衣服。费力半天,赫连戎川也不得其法,连个袖子也套不上。变忍不住道:
“晏长清,你倒是伸胳膊啊!”
“胳膊?”
晏长清睁开眼,黑眸不见了往日的清澈凌厉,皆是迷茫懵懂之色,头脑里也是一片混沌。他半梦半醒中听到赫连戎川这一声,也搞不清所以然,稀里糊涂就直愣愣伸出了一条胳膊。
赫连戎川一愣,忙不迭地套上那一侧的衣服袖子,又试探性地说道:“另一个胳膊呢?”
“另……一条?”晏长清迷迷糊糊,又直直伸出另一条胳膊来。
赫连戎川不禁莞尔。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平日威风凛凛说一不二的大将军,醉了酒,竟如此乖巧听话?
可能连晏长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醉态。只有他赫连戎川知道。
顿时又起了坏心思。赫连戎川忍不住抱起正欲昏睡过去的晏长清,轻轻抬起他的下巴,道:“晏大人?晏长清?”
晏长清皱着眉头,微微睁开眼睛:“嗯——?”
这一声,又软糯,又懵懂,像是一根软软的猫儿尾巴,轻飘飘扫到赫连戎川心窝里去。他还从来没见过晏长清这样脸颊红红,迷迷糊糊的样子。全没了往日的冰冷淡漠,又软又乖,特别——
赫连戎川嘴角一勾。
特别想让人欺负他。
强行扳正晏长清的脸。赫连戎川道:
“你可知我是谁”
晏长清闭着眼,慢慢地摇了摇头。
“仔细看,我是谁?”赫连戎川耐心地继续引导,像哄小孩一般,柔声道:“再看看?说对了,有奖励。”
极度渴望入睡,却不断被人骚扰,晏长清不禁有些烦躁,他头也不抬,挣扎着重新回到柔软的床榻上,闷声闷气地来了一句:“赫连戎川!”
看来他还认得我是谁。
赫连戎川心里乐开了花,继续锲而不舍,努力把晏长清翻回正面朝上,他犹豫了一下,终于问出了藏在心底很久的一个问题:
“那你,喜不喜欢我?”
……
一下安静了下来。
赫连戎川看着晏长清,心里如百爪挠心。
晏长清的胸膛缓慢而舒展地起伏。毫无疑问,他又睡了过去。
赫连戎川不禁有些急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再一次不厌其烦地把晏长清从睡梦中捞起来:
“你喜不喜欢我?嗯?喜不喜欢?”
晏长清勉强睁开眼,声音很轻很轻:“不喜欢。”
仿若一盆凉水兜头而下,赫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