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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齿咬碎,“朕说,不要。”
行叭。
“还有一样东西。”苏念珠拍手,让周玳将门口的四轮车搬进来。
为了庆祝陆棠桦喜提新车,苏念珠还让周玳在四轮车上绑了一朵大红花。
“陛下,恭喜您有车了。今天日头不错,出去晒晒太阳吧?”
“不去。”
曾经的大周霸主,如今变成了一个废人,瘫痪在床半年有余,还有何脸面出去。便是只碰到一两个宫娥、太监,只需要稍稍被瞧上一眼,便觉得针扎似的疼,疼到骨髓里,扒开了缝,被人用眼睛吸着,要将他全身的力气都吸干。
陆棠桦闭上眼,又陷入了沉默的自闭。
苏念珠看他一眼,叹息道:“既然陛下不去,那臣妾就自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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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日头颇好,苏念珠穿了件藕荷色的袄裙,掐出纤细腰肢,勾起的臂弯上挂了一个小巧的竹篮子。
陆棠桦往那竹篮子看一眼,苏念珠回视笑道:“后头的梅花开的不错,我摘些回来做成干花,能保存很久。”
“吱呀呀”一声,人走了,寝殿门被关上。
偌大寝殿之中只剩下陆棠桦一人。男人先是盯着寝殿门口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转头望一眼床铺处的琉璃绣球灯。
灯色蕴亮,里头的光散出四星形状,呈现出明亮的星色。
星星,他有多久没看过星星?有多久没见过日头了?
陆棠桦闭上眼,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星星的样子了,也想不起来日头照在身上是什么感觉了。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缓慢挪动起来,他撑着床沿,一点一点支撑。
可惜,现在的陆棠桦只有一只胳膊能动,就凭一只胳膊,他完全无法支撑起整个身体。
男人身上被冷汗浸湿,贴着肌肤显出身线。躺了半年,吃的又少,还是瘦的,不能与瘫痪之前劲瘦健朗的身子骨相比。
“咚”的一声,陆棠桦刚刚撑起一点缝隙的身子又摔回了床上。
他用力喘着粗气,垂在身侧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颤抖着,苍白肌肤之上能看出流动的血管脉搏和青色的经络。
守在外头的周玳听到里面的声音,下意识要推门而入,陆棠桦急喊一声,“别进来!”
刚刚推开了一条缝隙的殿门又赶紧被拉了回去,而随之“砰”的一声,因为太激动,所以下意识用胳膊撑起身子向外侧伸头怒吼的陆棠桦一个不平衡,直接脸朝下地摔了下去。
脸着地,摔得陆棠桦有点懵。那股痛楚之感从鼻尖蔓延,酸了鼻腔之后扩散到整个身体,酸得他连眼眶都红了。
很疼,不过应该没有摔坏骨头。
陆棠桦吸了一口气,眼睫湿润,他撑起胳膊,想爬回去,可是龙床太高,他的胳膊就算伸直了,也只能把一颗头放上去。
那辆四轮车就放到床边,陆棠桦的目光落到那辆四轮车上,然后又快速移开。
他才不会坐这个东西呢!
“陛下,陛下?”突然,外头又响起周玳的声音,陆棠桦不耐烦道:“滚!”
外面的声音静了静,然后又试探着小小声道:“陛下,贤王来了。”
陆棠桦偏头。
关他屁事。
“贤王爷说已查清上次松子粉的事,要去寻皇后娘娘,奴才……奴才不小心说漏了嘴,贤王便说要去寻皇后娘娘,两人一道赏梅。”
陆棠桦听到的,“阿巴阿巴娘娘,陆从嘉!阿巴阿巴一起赏梅!”
“滚进来!”
周玳赶紧侧身进来,一眼看到趴在地上的陆棠桦,下意识面色一白。
男人虽狼狈,但眼神凌厉,眼瞳漆黑,浸着一股狠戾之色。他披散的长发遮盖住半张脸,薄唇微抿,语气沙哑,“扶朕上四轮车。”
周玳虽瘦,但力气却不小。他赶紧躬身几步过来,弯腰托住陆棠桦的腋下,使劲将人托抱上了四轮车,又贴心地系上安全带。
周玳刚刚扣上安全带,男人坐在轮椅上,抡着一只胳膊就冲了出去,那轮子几乎都要被他撸出火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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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后头有一小片梅林。
若是从前,它们自然不会生长的如此自由,横七竖八,野趣异常,定然会被修剪的规规矩矩。可如今,正因着这份野趣,才让它远比从前更为瑰丽摄人,远远望去就像一片缀在天际处的霞云。
红红白白,氤氲艳色。
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那一对立在梅花树下的璧人。
美人一袭掐腰袄裙,青丝如瀑,未施粉黛,那张原本艳丽逼人的容颜在暖阳之下透出莹玉的润,柔和了那股张扬锋利,显出几许谦软柔和来。
昨晚霜浓,梅花上积了露水。
苏念珠立在树下,时不时就会被浇上几滴。
这里到处都是梅花,不管走到哪里都躲不掉。那滚圆的露水滴落在袄裙之上,显出一个圆形小圈,浸入棉花之中,消失无踪。
陆从嘉站在苏念珠面前,看着掩印在梅花之中的美人,下意识眯了眯眼,然后温柔开口道:“珠珠,已经查清楚了,往梅花糕上撒松子粉的人是你妹妹的贴身女婢。”
贴身女婢?如果苏念珠没记错的话,苏嫣初因为念旧,所以只有一个贴身女婢,就是那个给原身下迷药,将她送入宫和亲的忠心女婢。
这样的一个女婢怎么会在梅花糕上撒松子粉害苏嫣初呢?
苏念珠蹙眉,实在是无法理解。
陆从嘉注意到苏念珠的表情,柔声安慰道:“苏首辅也是爱妹心切,这才冤枉了你。不过珠珠,你放心,我是一直相信你的。”
虽然陆从嘉目的不纯,或许这件事还是他自导自演,但人家毕竟在明面上帮了她的忙,苏念珠还是装模作样笑了笑,道:“多谢贤王爷帮忙。”
苏念珠虽只是敷衍一笑,但她生得好看,恰好一阵风过,其身后被吹落的梅花缀着霜珠,“噼里啪啦”往下打落。
苏念珠下意识伸手遮面,陆从嘉赶紧褪了身上大氅替苏念珠披在身上。
一靠近,女子身上淡淡的体香便幽幽而来。
陆从嘉紧了紧自己抓着大氅的手,他的嗓子霍然嘶哑,“珠珠,天冷,当心弄湿了衣裳。”
“哦,多谢。”
苏念珠将那大氅接过来,在陆从嘉一脸温柔笃定的表情中将其往地上一扔,然后小心翼翼地踩上去,避开烂泥地,准备回寝殿。
价值连城的大氅被污泥浸湿,从素白的纯色变成灰扑扑的泥浆色。最心爱的大氅这样糟蹋,陆从嘉的脸一下就垮了,又青又白又红。
其实大氅只是其次,只重要的还是陆从嘉觉得苏念珠踩的不是大氅,而是他的脸。
一个男人,尤其是像陆从嘉这样的男人,脸面自然是最重要的。他都这样放下架子来求她了,她居然还这样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