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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看他的机会也没有了……
安之想得太认真,于是就连门被推开了也不知道。
时卿站在门外看了好一会儿,而后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敲了下门,抬脚走了进卧室,柔声道:“之之啊,下去吃饭吧。”
安之闻声抬头,看向时卿,“小姑,这都好几个小时了,他为什么还不醒啊。”
“温度也一点没降。”
时卿摇摇头,在安之身边站定,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安之的头发,轻声安慰道:“没事的。”
“阿瑾母亲离开的那天,阿瑾发了一场高烧,昏睡好了几天。”
“从那之后,只要发烧,他都要昏睡上两三天,醒来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说着,时卿转头看向时怀瑾,眼中带着淡淡的心疼。
“也是从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阿瑾有夜盲症。”
很严重的先天进行性夜盲。
而他们时家没有夜盲症的基因,所以,这是时怀瑾母亲留给他的。
母亲?
安之愣了一下,耳边突然响起那天在咖啡厅他们离开时,楚知意说的最后一句话:
“时怀瑾,我之前在香榭丽舍大道见过你的母亲,她还抱着一个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叫她,‘妈妈’。”
安之连忙将手从床上放下,抓住了时卿的衣摆,问道:“那阿瑾妈妈知道吗?”
时卿浅笑着摇摇头。
这是时怀瑾自己的事,她能提几句,却并不方便多说。
“这些事,让阿瑾以后告诉你吧。”时卿收回视线,偏头看了眼窗外的光景。
夕阳已落尽,霞光消失在天际,光线昏暗,夜幕已然来临。
“之之啊,都快七点了,你跟小姑下去吃点东西好吗?”
安之摇摇头,转身继续趴在床上,看着时怀瑾,抿了抿唇道:“我不想吃。”
“之之……”
“小姑,我没胃口。”
安之态度很坚持。
时卿对她没办法,只能妥协,“那好吧,你如果饿了的话跟我说,小姑帮你端上来。”
“好。”安之点点头,“谢谢小姑。”
看着一心一意守着时怀瑾的安之,时卿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门。
等在门边的老爷子见时卿出来,连忙探出头往时卿身后看。
时卿朝他摇头,“爸,别看了,之之说她不想吃。”
时老爷子眉头一皱,拐杖在地上点了两下,沉声道,“这不吃东西怎么行?”
“这臭小子怎么睡着了,还欺负我的乖孙媳妇儿!”
时卿:“……”
……
时怀瑾昏睡了很久,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深夜。
窗帘紧闭着,卧室内还亮着灯,时怀瑾缓缓睁开了眼,一动,额头上的毛巾滑了下来,掉到旁边的枕头上。
水汽快速晕开,染湿了枕套。
时怀瑾微眯了眯眼,愣神了片刻,而后才拿起湿毛巾扔到一边的床头柜上。
眼角余光无意中扫到床边的一小团,他的目光一滞,半撑着床面起身,看向趴在床边睡着了的女人。
女人披着一条薄毯,长发随意的披散着,微微凌乱。
侧着脸,下巴贴在交叠的手背上,视线的方向,正对着他刚刚躺着的位置。
她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意,眉头微微皱着,看着睡得并不是很安稳。
灯下看着很是苍白。
她看了多久?
昏睡的两天里,时怀瑾并不是一点感觉没有,意识朦朦胧胧,她说的话,他听进去了不少。
安之一直守在自己床边,没人的时候,她说了很多遍对不起,还说以后一定会乖乖的,不会再烦他。
一直在重复,好像在催眠她自己。
小姑他们叫她下去吃东西,她六次有五次说不去,还有一次是因为要给他倒水才下楼。
最后小姑没办法,只好把吃的端上来。
也不知道她吃没吃。
明明是最拒绝不了食物的人,却一次两次的说自己没胃口。
想到这儿,时怀瑾喉头涌上一阵涩意,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小心翼翼地将安之抱起。
他尽量将动作放得很轻,可还是将本就睡得不是很熟的安之吵醒。
安之半睁开眼看了时怀瑾一眼,而后伸长脖子靠近他,用额头贴了下他的额头。
温热的呼吸交缠着,时怀瑾动作一顿,不敢动。
安之仔细的感受了半晌才离开,“嗯,好像不烫了。”
“阿瑾,渴吗?”她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问完,她又自己回答:“水冷了,我下去给你倒。“
安之双手挣扎着,想强打起精神,努力睁开眼睛,可极度的疲惫让她很快又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的迷糊模样有点可爱。
怎么这么傻?
时怀瑾暗叹一声,心中漫上心疼。
他将安之放在床上,给盖上被子,轻轻在她背上拍着,“我不渴。”
“乖,睡吧。”
太久没说话,喉咙干涩,时怀瑾不适地抬手捏了捏嗓子,而后在安之身边躺下,抬手搭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拍着。
他没哄过小宝宝,这个哄人入睡的动作,还是很多年前何风眠教他的。
有些习惯和动作不曾刻意去记,可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刻在了骨子里。
安之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渐渐变得轻柔有规律,睡了两天的时怀瑾此刻没有一丝睡意,就这么侧躺在床上,偏着头一直看着安之的睡颜。
本就是一直乖乖巧巧的小美人,在沉睡十分更是乖巧地不行,像个睡美人。
他错了,在某一方面,安之的境遇的确很像何风眠,都是在最无助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愿意帮助她的人,于是下意识的依赖。
但安之没有何风眠聪明。
安之很傻。
收回思绪,时怀瑾轻叹了一声,将人拥入怀中,低头在她额心印下轻吻。
“睡吧,我的睡美人儿。”
“等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变好的。”
他是在对熟睡的安之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
清晨,白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涌入。
卧室内,安安静静。
安之突然重重的抖了一下,在睡梦中被吓醒。
她猛然睁开眼,入目,是天花板上刺眼的灯光。
灯,亮了一宿。
察觉到有些不对,安之偏头看了看,看到一张和自己无比靠近的脸。
她昨晚自己爬上床睡了?
那她是不是又影响时怀瑾休息了?
安之先是一愣,而后立刻爬下了床,连拖鞋没穿准备往外走。
可才刚跨出一步,手就被拽住。
“你去哪?”
时怀瑾的声音格外低哑,但手上的温度是正常的。
他已经退烧了,那她也应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