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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会拿下人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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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石雕也不过如此安静,安静得没有心没有魂魄似的,一动不动地听人叫嚣。

望见有人急匆匆地进了宫门,莹嫔似乎眼睛不太舒服,咬着牙提着气大声问道:“谁那么夜猫子?大半夜的有什么事?”

“启禀娘娘!”一个小太监忙不迭地跑进来,满头大汗却说不清楚,指着门外的方向支着鸡毛掸子:“宸薇宫娘娘,她,她感觉身体不舒服!叫太医了!”

“哦?她不舒服?”莹嫔的心眼儿暴露出来,眼睛里莫名地产生一股兴奋,脸色突然没有那么难看了,但双手握拳故作镇定地清清嗓子:“她怎么会不舒服呢?哪里不舒服?”

“会不会危及龙胎?”地上跪着的宫女毛病又犯了,好奇心害得她来不及后悔,就被心中有火的主子骂了一顿,什么难听骂什么,把她彻底吓哭了。

“她有龙胎就了不起吗?谁不是女人?谁不会生?”莹嫔明知自己的悲剧,却还在大放厥词地挥着袖子,疯子般地来回转圈:“是个女人就会生孩子!堂姐生得出来,敬妃娘娘生得出来,是女人就能生!”

一时间的天旋地转,她沉溺在自我陶醉中不可自拔,仰着脸越转越快,越转越晕。凭着良好的舞蹈功底她还没有晕过去,但天花板上的仕女图在她眼里慢慢模糊了,模糊成一团团假象和印迹,眼前只有迷雾般的短暂快乐和脑子里的幸灾乐祸。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她的眼前一阵阵人影重重,无论两个侍从如何扶她,都问不出她脑子里的感觉。她不想躺下睡觉,精神仿佛好的不得了,甚至突发奇想要坐到天明,静候雅嫔流产失宠的佳音!

两人又是一阵苦劝,幼稚的女人什么都不听,把他们轰赶着往外走,莹嫔的脑子也在发胀难受,好像有蛇在里面撕咬她头皮,很快就要钻出来咬她的眼睛似的。然而她的幸灾乐祸盖过了基本的理智,她开始凭情绪支配自己,把康妃的计谋抛之脑后。

“娘娘既然睡不着,何不起驾亲赴宸薇宫探视呢?”小太监倒是急中生智,说来也是为了她好,脑子机灵地提了一句,谁知莹嫔花容失色地破口大骂,一边推搡一边泪水涟涟:“你们滚,滚出去!本宫才不要假惺惺的呢!本宫恨不得她现在落胎,她快点死才好呢!省得霸占着皇宠,别的女人都掉进了冰窖!”

“娘娘不要胡说!”小宫女壮着胆子拉住她,手上哆哆嗦嗦地拽着她的袖子,却不见莹嫔的脸上扫过一丝阴狠,双眸泛出的光已经刺伤了她。

“娘娘万不可胡说啊!”她真的出于好心,双手抓着她的衣袖扯出一道道抓痕,衣服上的褶皱越发紧绷与纷乱,她仍旧诚恳地看着主子,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俗话说隔墙有耳!谁知道此刻有没有人在外面,有没有人听了去到处传扬?娘娘要韬光养晦,否则康妃娘娘该多伤心啊?”

“闭嘴!”不知道她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一把将其踢倒,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踢打交加,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手挥舞着白色的衣袖,飘飘洒洒地疯狂地扑打着:“闭嘴,闭嘴!你们都是坏蛋!都不盼我点儿好!什么叫胡说?你才胡说!你们都在胡说!”

报信的小太监连忙上前拉她,但不敢过于用力唯恐伤及主子,轻手轻脚地劝阻,用双手和并不宽厚的肩膀挡在宫女前面。然而莹嫔的眼圈红红地,越发狰狞地伸手乱抓乱打,头发像一团乱线头随着木头架子摇摆,令人畏惧令人不敢接近。

一下下一点点地狠重下手,她的脑子好像短路了,双手相当苍白而消瘦却使尽全身的力气,头上的汗水滴滴答答印在衣服上,开出朵朵白花泪滴蔓延。如果一个女人能到这个地步,没有人忍心嘲笑她了。

在她癫狂的诅咒与打骂下,可怜的小宫女心里骂自己嘴笨,也埋怨自己不该多管闲事,难怪进宫久了的人都那么麻木,把自己变成聋子哑巴瞎子。面对这样的一个严重后果,莹嫔凌乱成团的黑发飘飘,与疯狂而柔弱的小手交缠一起,朝她的身上不断扑打,她的心结了冰。

“娘娘可以罚奴婢,怪奴婢多嘴多舌!但娘娘真的不能张扬言行,现在不是时候啊!”她双手罩在头顶,任由主子狠狠地打她的手,倒霉的嫩手上一道道的挠痕抓伤,有的渗血有的青紫发红。莹嫔用力过猛,不仅伤了对方,自己的手阵阵疼痛。

“你管得着吗?”与小太监的纠缠中,与宫女的厮打中,她把两人都弄得狼狈不堪,也把自己弄成疯婆子:“好好当你的差,不许胡说八道!听见没有?”

“奴婢知道了!”她仍旧在用手挡着,手背生疼,外面的风越来越大,雷声小了很多雨却阵阵急切催命似的。

“娘娘息怒!娘娘放了她吧,小心伤手!”小太监急得一身汗还是拦不住她发疯,自己的手臂也难免挨打,贵妇人的手劲不大却砸疼了他。

“本宫就是要咒她!她一定会死的!哈哈哈哈!”莹嫔的整个人都轻飘飘地,她觉得头脑塞了棉花团似的昏昏沉沉,扑打的频率放慢了,力气还是那么小,话却越说越大,听得他们俩恨不得变成聋子:“本宫是康妃娘娘的妹妹,是名门徐氏一族的女儿!她雅嫔算哪棵葱?你们不许胡说!不许,不许,本宫不许!”

不一会儿,她终于消停下来,门外的闪电照进大殿的地面上,莹嫔独自坐在地上披着外衣,幻想着情敌流产的情景。

片片血污顺流而下,从雅嫔的睡衣上流到床单上、被子上,美貌得令人嫉妒的女人绝望地哭喊着,她的双手捧着血团,拼命要把孩子塞回去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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