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败俱伤

傍晚，栖梧院响起苏月彤痛苦的尖叫声，“痛，好痛，肚子好痛！”

凌瑾枫得到消息，赶到栖梧院的时候，苏月彤已经抱着肚子痛得满头大汗，鲜红的血液顺着大腿流下来，染红了衣裙，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回事？赶快叫太医！”凌瑾枫怒吼，抱住苏月彤痛苦颤抖的身体，心疼地安慰，“彤彤，不要怕，没事的！”

苏月彤涌出眼泪，握住他的手祈求，“王爷，我求求你，抱注子，我要孩子！”

“没事，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凌瑾枫紧紧抱住她，不忍看她被鲜血染红的双腿，回头再次怒吼，“太医，快传太医！”

当老白所扮的太医遗憾地摇头，说孩子保不住的时候，苏月彤哭喊了一句，“我的孩子！”便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太医，快看看她有没有事？”凌瑾枫又急又心痛，抱着苏月彤不敢松手，他害怕她一松手，她就会离他远去。

“夫人是急火攻心，没有大碍，老朽替夫人开几服药就好了。”

老白装模作样将苏月彤急救过来，又开了几服药，云儿彩英忙进忙出，替苏月彤擦拭身体，煎药等等。

过了半晌，苏月彤幽幽转醒，嘤嘤哭泣，“王爷，都怪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孩子。”

凌瑾枫心疼不已，柔声安慰她半晌，犀利的眼神扫向老白，“太医，为何夫人会突然小产？”

老白躬了躬身，“王爷，老朽查看过药渣，发现保胎药里面被人掺入了打胎药。”他依照苏月彤的吩咐，并没有将药里还掺有一种致命毒药的事情说出来。

凌瑾枫震怒，厉声道，“这药是谁煎的？”

云儿吓得脸色惨白，扑通跪倒地上，磕头不止，“王爷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来人，将云儿打入天牢！”凌瑾枫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两名侍卫架住云儿的手臂，要将她送到天牢，云儿惊慌失措地挣扎，“不要啊，王爷，奴婢全招了！”

凌瑾枫挥了挥手，侍卫放开云儿，她跪倒地上，白着脸道，“王爷，打胎药真的不是奴婢放的。奴婢今天煎药的时候，肚子不舒服，急着上茅房，就离开了一嗅儿，回到厨房的时候，发现春桃在熬汤。春桃看到奴婢，端着汤慌慌张张就走了。”

凌瑾枫脸色铁青，怒声道，“将春桃和柳夫人叫来！”

赵平连忙派人去请柳素素，蓝玉也早就得到消息，带着坠儿过来探望苏月彤。

蓝玉见苏月彤虚弱地躺在床上垂泪，眼底闪过一抹恨色，她居然还没死，命还真硬！

柳素素春桃主仆俩匆匆赶来，发现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们，连忙向凌瑾枫请安，凌瑾枫脸色极为难看，盯着春桃，冷冷道，“春桃，你傍晚可去了厨房？”

春桃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云儿，连忙也跪下，说道，“王爷，奴婢去厨房是替夫人取鸡汤的。”

“云儿去茅厕的那段时间，厨房里除了你可还有其他人？”

“没有。”

凌瑾枫一拍桌子，“春桃，你可承认在月姬夫人的药里放了打胎药？”

春桃惊慌摇头，“没有，奴婢没有！”

“你还敢狡辩，厨房里除了你就再没有别人！”

春桃大着胆子辩解，“那也不能证明是奴婢放的，没准儿是云儿自己放的呢！”

云儿反驳道，“月姬夫人嘱咐我专门熬药，如果药有问题，夫人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我怎么会那么笨？求王爷明查！”

春桃也不甘示弱，“哼，这可说不准，越是危险，就越是安全，正因为你是最会被怀疑的对象，大家都认为你不会下毒，可最有可能下毒的就是你！”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完全变成春桃和云儿的辩论，为自己洗清罪名。凌瑾枫眼神闪了闪，也没有加以阻止，静观两人争辩。

蓝玉脸色平静，柳素素瞥了她一眼，唇边勾起一丝冷意。

苏月彤被凌瑾枫抱在怀中，靠在床头的软垫上，面上带着哀伤，内心却忍不住冷笑，咬吧，咬得鱼死网破才好！

云儿脸色一变，指着春桃道，“你血口喷人，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在夫人的药锅面前停留过，一定是你嫉妒我们家夫人受宠，所以趁着我不在，往药里下毒！”

柳素素脸色变了变，云儿貌若无意的一句话，已经将战火牵引到她的身上了。

春桃嘲讽道，“你确定你们家夫人是月姬姑娘么？我怎么看到你与坠儿走得比较近，经常向蓝夫人献媚，我还以为你家夫人是蓝夫人呢！”

春桃平日仗着柳素素撑腰，与坠儿那是针锋相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云儿刚才那番话影射她受柳素素指使而下毒，一时激动也不管不顾起来，说道，“我的意思很明显，云儿就是听从蓝夫人的指使，下毒迫害月姬夫人！”苏月彤心中叫好，战火终于从两个丫环身上扩散到她们背后的人身上。

“住口！”凌瑾枫一拍桌子，怒道，“你们还有没有将本王放在眼里？”

春桃云儿等人连忙垂头，趴在地上不敢再说话。

凌瑾枫锐利而冰冷的视线，一一扫过柳素素蓝玉坠儿等人，最后落在春桃二人身上，冷冷道，“这件事本王要彻查到底，来人，将她们二人送到刑部！由刑部尚书亲自审问！”

春桃和云儿彻底慌神了，刑部大牢的十大酷刑是出了名的，她们竖着进去，只怕要横着出来！纷纷磕头求饶，“王爷饶命，奴婢真的没有下毒！”

蓝玉沉默不语，柳素素终究忍不住求情，“王爷，妾身相信春桃一定不会做出那种狠毒的事情，求王爷放过她！”

凌瑾枫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或许春桃不会做出狠毒的事情，却不敢保证她背后没有人！”

被他冰冷无情的视线一扫，柳素素立刻噤声不敢再多说。

苏月彤哀叹了一声，扯了扯凌瑾枫的衣袖，轻声道，“王爷，或许这件事真的与她们两人无关，还是算了吧。”

见她弱不禁风，努力抑制心痛的模样，凌瑾枫心中疼惜得厉害，他轻轻拥住她的肩膀，柔声道，“彤彤，我一定会为我们的孩儿讨回公道，对于那些狠心的人，绝不轻易放过！其他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一件，我不能答应你。我生平最恨的就是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狠心女人！”

苏月彤埋首在他怀中，心中暗暗冷笑，因为他的母妃也是药里被人下毒差点流产，所以他才会有这么大的心理阴影，如果他知道他身边的这些女人，包括她自己，没有一个人是清白的，那该有多讽刺！

保胎药里，除了打胎药，还有致命毒药，如果是一方所下，没有必要同时下两种，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两种药同时来自于蓝玉和柳素素两方，至于是谁想置她于死地，掰着脚趾头也算得出来，肯定是蓝玉那个几次三番想要她性命的女人！

蓝玉和柳素素都想利用对方将苏月彤除掉，万万没料到她会设局将两人的诡计同时挑了出来，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当天夜里，春桃和云儿就死在了刑部大牢里，据说是受不住酷刑，畏罪自杀，苏月彤却不以为然，凭柳素素和蓝玉的能耐，要混入牢房杀人灭口并不是难事，只是可惜了云儿，她毕竟也伺候过她，她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忍的。但是为了复仇，就算于心不忍，她也只得无情下去。

望着镜子里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苏月彤心里升起一抹怅然，沉默了一会，从梳妆桌的小匣子里取出一锭银子，吩咐身旁替她梳妆打扮的彩英，“这些银子拿去，买一副好棺材，把云儿好好安葬了吧！”

彩英毕竟与云儿相处了很长时间，得知云儿的死讯，忍不住落下眼泪，哽咽地说道，“奴婢替云儿谢谢姑娘！”

柳素素听闻春桃的死讯，也忍不住伤心了一阵，春桃毕竟服侍了她许多年，但是为了一些东西，她不得不舍弃她。

柳素素将纸钱放到火盆中燃烧，轻声道，“春桃，你安心去吧，你的家人，我都会替你安排妥当的。”

偷鸡不成蚀把米，柳素素将这一切都怪罪到蓝玉的头上，她眼中涌起恼恨之色，咬牙道，“春桃，我不会让你白死的！我一定会让蓝玉和坠儿那个贱人为你陪葬！”蓝玉，这可是你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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