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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伞晃了几晃像旁边儿歪过去,南方右眼皮儿跳了两跳,钱刚递过去东西还没拿到手就猛地回头,自己小孩儿软软地倒在地上,脖子旁边一滩血,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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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儿的人围了一圈儿看南方抱着小孩儿不撒手,张着嘴脖子上的青筋都出来了,明明没声音却又像是声嘶力竭。
救护车来的时候南方还觉着这世界就跟泡在水缸里一样不真实,所有动作都放慢了一样,全身仿佛也凝固在了一起。他手上粘的都是豆包的血,这颜色整个拥在眼里,激的他眼角一片赤红。
☆、45
糕点店旁边儿那栋小楼施工的时候,工人们正往下卸货,外面车厢挡板一打开,不知道从哪儿迸出来了个金属的弹簧管,刚好就擦着豆包的脖子飞了过去,刚好擦伤了颈动脉。
这意外太突然了,事后回过劲儿来,南方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到底干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一开始抱着豆包,后来才按以前在部队事后教的急救方法给按住了,上了车的一路上都不敢松手,事后都不敢想起地上那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以前他们教官说,颈动脉如果大出血一般四分钟之内就不行了,南方现在看着病床上的豆包,才觉着如果有一点如果,那都是他不堪承受的。
豆包伤的并不厉害,可送到医院的时候血压已经很低,虽然南方当时唯一的感觉就是满目赤红,可医生说这出血量算是少的,而且南方急救及时,小孩儿输了血就送进了加护病房,几个小时之后才给送了出来。
如果说南方刚看见小孩儿倒在地上的时候像是一块大石头迎面压过来,那现在他坐在病床前头等着小孩儿醒过来则像是往背后背着的罐子里头加细沙,一点一滴地誓要压垮他。
豆包脸色苍白,嘴唇也苍白着干巴巴的闭着,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小孩儿左手还在输血,整个人陷在白色的被褥里头像是只安分的小猫。南方给小孩儿掖了掖背角,过会儿又抚了抚小孩儿的头发,总觉着不敢真正的碰着小孩儿,就好像一碰就要碎掉似的。
这事儿南方还没敢和老头子说,连南书娥都没说,因为老头老太太年纪大了,胡云泽又有病,所以在豆包没醒过来这段儿时间,就只能他自个儿扛着。
南方自个儿在病房坐了没多久秦聪梁子还有大刘就都来了,除了胖子。秦聪手里还牵着小晴晴,几个人都跑的气喘吁吁的。秦聪把手搭在南方肩膀上,突然不知道开口说点儿什么。
南方觉着自个儿可能是太贪心了,在他和豆包之间,就好像有一个永远也填不满的无底洞,他恨不得把关于小孩儿的一切都抓过来填进去。而现在终于得到贪心的报应了,该说这报应来得及时还是不及时?
梁子特地去问了医生豆包的情况,他们这会儿都不想去问南方,几个人在病房里分散坐下,都静悄悄的,跟怕打破什么似的。
到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南方跟突然回了神儿似的,扭头看着病房里其他四个人,晴晴早窝在梁子怀里睡着了,梁子手里翻着一本书,大刘托着下巴发呆,秦聪干脆跟着他一块盯着豆包,三人像是打定了注意不走,就在这病房里陪他。
“梁子,你赶紧带晴晴回家,在这儿孩子睡不好。”南方声音很沙哑,刚开口,仨人跟按了开关似的都往这边儿看,小孩儿在病床上躺着,呼吸平稳而均匀,南方脸上稍微恢复了点儿颜色,这会儿正盯着梁子怀里的晴晴看。
“哎,我再坐会儿就回去。”梁子抱着晴晴冲南方点了点头,这会儿南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几个人从小在一起到大的,自然知道彼此心里是什么感觉,尤其是梁子,他怀里也抱着自己闺女,知道什么东西在濒临失去的时候最夺人理智,那是那种灭顶之灾的绝望。
南方起身在病房里找了几个一次性杯子,给几个人挨个倒了杯水,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润润喉咙。南方刚才坐在那儿脑袋全是混乱的,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会儿像是突然有些清醒过来,脑袋里呼呼啦啦纷至沓来的却是更多的思绪。
他以前觉着只要等着就行了,可一辈子这么长,有太多不确定因素等着他们,他以前从来没想过原来等待的过程是这样处处危机的,什么时候都不容松懈。就像今天这样,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点儿什么,让他恨不得能左右小孩儿的成长。
这次的事儿让南方觉着他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很多都是错的,他是太贪心了,却不够积极,如果可能的话,以后他都再不会浪费跟豆包搁一块的一点点时间。
这让他想起来他得知胖子住院时候的心理,那时候就好像是个有点儿瘪的气球被针扎了一下,然后慢慢开始漏气,慢慢的心慌。而现在他觉着自己像是个被打饱了的气球,针尖儿稍微一挨,就突然砰的爆炸开来,慢慢把自己炸成碎片儿。
南方抿了抿嘴角,干脆让其他三个人都回去,梁子已经站起来准备走了,听南方说这话就给其他两个人使了个眼色,其他两个人也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本来他们这一群人,一个人有点儿什么事儿,其他人肯定是要呆在一起的,上次胖子出事儿,秦聪梁子大刘三个就在病房里陪了一夜。那时候南方不在,可秦聪第一时间给他打了电话,他心里的忐忑其实一点儿不比其他人少。
可这回南方觉着不行,小孩儿是他一个人的小孩儿,要守着也只得他一个人守着。南方也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在这儿执拗什么,总之看到旁人在旁边儿,好像就分担了他该承担的责任一样,他背这责任本身就是心甘情愿的,甚至私心里以为这份责任属于他并且只属于他。依旧是那份贪心,慢慢变成了独占,如果等小孩儿醒过来,他希望第一个看到的只有自己。
南方睁着眼睛等了一夜,第二天眼里头已经爬上了细细的一层血丝,小孩儿依旧安安静静的睡着,脸色似乎不再是苍白而是透明,如果他不盯着看下一秒就要稀释不见了似的。医生来看了几次,都说豆包已经没事儿了,劝南方去休息休息,他不听,医生对这样的家属已也习惯了没有办法。
南方工作也没去,家也没回,秦聪和梁子他们第二天又来了几次,给南方带了几件干净衣服和饭菜,南方也没推却,吃了东西又把自己拾掇干净,就又继续坐在豆包的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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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醒过来的时候南方还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等到小孩儿眼睛慢慢儿睁开,南方脸色平静地冲他笑了一下,眼角的鱼尾纹缓缓地显露出来,看到小孩儿醒来,没一点儿激动,就像是热水放凉了一样的稀松平常。
小孩儿动了动嘴,无声了叫了句“爸爸。”南方探身过去在小孩儿额头上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