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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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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昏睡过去。

再度醒来,他已经在庆军驻扎的营房里。

炉火烧得他满身汗水,想说话才觉得嘴唇干裂。

他说,“水……”声音嘶哑,有士卒端水来给他饮用。

卢道匀掀起门帐入内,“阳大夫刚走,我叫人再去请他。”

江放这几日昏迷以来,第一次清醒看他,“你怎么会来?”卢道匀像想起什么,咬牙又松开,“扬壑老头有一个徒弟,现在在延州做书吏,来探望老头,提到买粮之事……”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知道粮草调度就能知道军情部署。

卢道匀说,“他跟老头说漏嘴,老头也心眼多,半夜来找我。

别人都觉得没什么,但我和老头觉得延军动向不对,他出兵根本用不上那么多粮,除非藏了几万人要干点见不得人的事!”江放道,“我给你留了印信和手令。”

卢道匀在他床边坐下,平日的斯文人现在也有了几分野性,“是,老子连夜拿你留的印信手令调兵,才到边境,路上就遇到脱围的狼骑。”

狼骑说了始末,带着他们找到江放接应。

江放再问,“我与拔度的约定?”卢道匀答,“早就替你传扬出去了,怎么也不能让你白拼一回。”

帐外报,“阳大夫来了!”卢道匀起身,“快请进来!”阳平行礼道了“州丞”“君侯”,卢道匀说,“阳大夫不必避忌,把诊断向君侯再说一遍就是。”

阳平还有些为难,江放撑起身体,“请直说。”

阳平叹道,“君侯断骨后久不医治,寒气渗入,形成痼疾,之后雨雪天气伤处都会疼痛。”

行伍中人多伤痛,这种事江放从小听多见多,他只问,“我的腿,今后还能骑马吗?”阳平踟蹰,“恕我直言,骨头断后并未接好,又强行骑马,后来接骨时……”这位大夫厚道,不愿说同行坏话,后来接骨没接正,只道,“要想恢复如常,只怕难了。

除非——”他还没说,江放打断,“除非什么?”阳平道,“除非再折断一次,重新接好,才有一线可能。”

江放朝他笑了笑,“来吧。

“阳大夫一怔,“君侯此时的身体恐怕……”江放说,“阳大夫是想你来断,还是我自己来?”阳平看了一眼江放,看出这年轻的庆侯说的是真的,他又叹气,“那镇痛散?”江放一口回绝,“不必了。”

他不想再做那样的梦,不想再见梦里的姬珩。

阳大夫和卢道匀只得听他的,不多时,药箱打开,大夫将一条布巾递给他。

江放问,“用来擦汗?”卢道匀没好气,“怕你痛起来咬断舌头,咬坏牙齿!”江放配合地将那布巾咬上,待到断骨再接完成,早就像从汗水里捞出来。

他勉强说,“多谢大夫。

这一次,成不成都看天意,是我的命数,与大夫无尤。”

替诸侯权贵看病,本就不是好活,阳大夫也是被半请半逼过来,但听江放这句,心中不由得生出恻隐,说了句,“君侯以后入冬务必保暖。”

这才离开。

营帐里只剩江放与卢道匀,他问,“奏书写了吗?”卢道匀一听是给天子的奏书,鼻子里就喷气,“早写了,还没发。

你既然醒了,你自己写吧。”

江放胡乱擦掉掌心的汗,“我现在写。”

摸不清周围诸侯是敌是友,就要维持好与天子的关系,装出一副为他生为他死的样子。

他原以为有了姬珩,姬珩靠得住,就不必再恶心自己,对杀母仇人作情深一片。

写奏书的事就没再自己来,而是交给卢道匀。

哪里料到。

江放握笔,腿骨痛得钻心,手竟也在颤抖,写完几行,绢帛上字迹颤抖,还有汗水痕迹。

他却问,“延侯……还活着吗?”卢道匀摇头,“暂时没有消息。”

拉着延侯杀他,他既然没死,延侯就必须死,才是死无对证。

江放道,“延侯十有八九要死,然后楚州推锅过去,说延侯要杀我,很可能还要给他一个勾结北戎的罪名。”

卢道匀不由得说,“太不要脸了!”江放写完,笔从手里滑下,他按着自己的手,“我们也不要脸。

要是楚州来书,你替我回,把罪名推给延侯做实。

然后感谢楚侯替我主持公道。

能怎么亲热就怎么亲热。”

哪怕心里恨,势不如人,见面还得笑。

卢道匀松了口,“我知道。”

江放才问,“我梦里,说了什么?”卢道匀说,“你在叫阿爹、阿娘。”

江放点点头,把绢帛扔给他,“先把你写的寄去,过三天,再寄出我的。”

卢道匀心中一动,明白过来。

若是直接将江放亲笔寄出,那位天子看了反而会觉得他是刻意用伤势博同情。

唯有先让别人替他写,显示他伤重到书信都无法回的,再追上这样虚弱的亲笔,才显得情真意切,他是条好狗,对天子爱入了骨髓。

第13章

这一年元日来得早,楚州富庶,家家户户张灯结彩。

州侯府邸内,更是歌舞欢宴。

楚侯在亭中赏雪,请了击鼓说唱的俳优,讲的却是庆侯故事。

说那庆州侯如何只带区区五十人,便有千军万马之势,如何叫北戎王数千人的队伍不敢擅动。

到那王帐前,张弓如月,一箭射落狼头纛。

待人说完,自有一番厚赐重赏。

俳优退下,部属坐在下首,出言道,“都是市井谣传,有扰君侯清听。”

姬珩端着酒爵,“庆侯如何了?”掌管密探的下属回道,“消息传回,三日前,庆侯主持了射赛。”

那就是人活着,且伤好了。

姬珩饮尽整整一杯,部属从未见他纵饮过,摸不准他的心思,当时领命去追杀江放的将军起身请罪,“是末将办事不力,请君侯责罚!”姬珩仍是神态自若,只道,“尹将军不必如此。

本侯要去醒酒,诸位自便。”

就令人撤去他的杯碟,离开亭中。

留下一众人等面面相觑。

相隔千里,庆州的夜晚,江放站在一座坟丘前,站了许久,僵立到卢道匀以为他是一尊雕像。

“你还不能久站,不要腿了!”江放干脆坐倒,还在养伤,但为安人心,他这几天已经各处走出去见人,让所有人看见他这庆侯身体强健,活蹦乱跳。

有人劝他,“伤筋动骨,君侯务必好生将养。”

他还要满不在乎挥挥手,“什么伤筋动骨,就是一根木刺扎进皮肉里罢了。”

他这时候才坐下,按了按膝盖,卢道匀也在他旁边席地而坐,随手把酒坛放下。

元日是要喝酒的,即使伤还没好也要喝。

延侯死讯已传出,说是勾结北戎,陷害庆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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