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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雍正把玩着年希尧刚刚送来的珐琅彩瓷瓶,突然抬起头看了看侍候在一旁的云惠。云惠不知所措的问:“皇上,您看臣妾干嘛?”
雍正笑道:“云惠,你是个禀性宽厚、纯良之人!”
云惠莫名其妙的笑道:“皇上,您突然夸讲臣妾,臣妾有点儿奇怪。”
雍正高深莫测的说:“朕已尽知!”
云惠更加摸不着头脑:“什么呀?您说什么呢?尽知什么事了?”
雍正看着手中的珐琅彩瓷瓶说:“你知道进来忙于帮朕烧制此瓶者为何人?”
“不就是年希尧吗?他好像总往景德镇跑……”说到这儿,云惠突然明白了。
雍正一笑说:“他曾托珍儿送你谢礼,据朕所知其所送之礼甚重!而你却不受,还让珍儿转告其许多良言。可有此事?”
云惠呆呆的看着雍正:“您怎么知道的?”
雍正点头说:“云惠啊!你看这珐琅彩瓷瓶,五光十色艳丽异常。其实这白胎才是此瓶最美之处。你明白吗?”
云惠傻傻的想了半天才吱吱唔唔的说:“您的意思是,外表五光十色的美丽,不如后面……呃……深处的白胎美丽?”
雍正无奈的一笑说:“有空多想想,你会明白的!”
云惠心想:打死我我都想不明白!不过,山人自有妙计!我可以请教张廷玉张大人Y嘿……
第二天一早,云惠便命李玉去勤正殿等着张大人下了朝,问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汪锦看到李玉来了,知道云惠正等着他呢忙说:“李玉回来了。”
云惠见李玉进来忙问:“问了吗?”
李玉打了千儿说:“回云惠姑娘,问了。”
“张大人怎么说的?”
李玉说:“张大人说,‘外表虽美内心尤甚。’”
“呃?”云惠诧异道:“完啦?”
李玉点头:“完啦!张大人就这么说的。一个字儿不差!奴才保证!”
“噢!”云惠知道皇上是在称赞自己外貌漂亮,内心的美德更漂亮!想到这儿,云惠笑了。不就是夸奖我一下嘛?至于搞得这么复杂吗?非得说别人听不懂的话,就能显示出他的水平了?这个张大人跟皇上真不愧是君臣,说起话来一个模样儿。清朝的女人真可怜,听个甜言蜜语也得靠悟性。不对,人家都是大家闺秀,文采飞扬,跟薛宝钗似的,人家当然听得懂了。皇上对于我的没文化,一定很头疼!
准噶尔部窜扰边陲的消息传到了雍正手中,为了方便商议军务,雍正成立“军机房”。并选亲众大臣协办军务。军机大臣只能缮述雍正的命令,本身无赞画权,因而使得雍正更加集权利于一身。
六月,雍正命怡亲王办理西北两路军机。十月,为表彰怡亲王功绩,叙协赞功待诏增仪仗一倍。
雍正八年初,怡亲王染病。经刘胜芳等众多名医调治,始终不见起色。雍正十分忧虑,寝食难安!于是想到了云惠说起过的那位道长,他想如果能找到那位道长,或许允详的病可以治得?
雍正便下密谕令有关官员密访得道的道长。另外雍正还有一种想法,或许那位道长能有办法,让自己在死后可以穿越三百年的时光去寻找云惠。当然这一点雍正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哪怕是云惠。
这日,李卫荐来一位人称“神仙”的道长。此人名叫贾士芳。贾士芳来到圆明园觐见雍正。雍正当时偶染微恙。贾道长三下两下一发功,雍正竟觉得全身发热,病去了七八成!
云惠奉命躲在夹壁后面偷看,看是不是当年她遇到的那位道长。云惠在后面看到了全过程,心想:这不是江湖骗子嘛!
雍正回到万方安和后殿高兴的问:“云惠?看到了吗?是不是那位道长?”
云惠气道:“当然不是了J上!”云惠突然郑重的跪在雍正面前。
雍正吓了一跳:“这是做甚,快起来!”
云惠却跪着不动说:“皇上,您答应臣妾一件事,否则臣妾长跪不起!”
雍正愣住了:“你说!朕答应就是。”
云惠这才长出一口气,意味深长的望着雍正说:“皇上,您答应臣妾,今后在您有生之年,决不相信道士炼的丹药,更加不能服用。无论是什么道长、仙人都不能,您答应臣妾!”
雍正不知云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如此看重此事,只好点头道:“朕答应!朕不服用什么丹药。行了起来吧。”
云惠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站起来想:如果皇上真的是因为服用丹药中毒而死的,那么他已经答应我了,或许历史也是可以改变的?还是我走了以后,他把这事忘了呢?又或者皇上根本不是服用丹药中毒而死的?
雍正见云惠如此反对自己信任这位贾道长,只好不再提及此事,命其至怡亲王府为怡亲王调理病情。不久怡亲王府总管太监张瑞来报说,经贾道长调治怡亲王病体稍愈!
雍正一听喜出望外。当日就多进了碗粥。可是云惠却在暗自担心,据她记忆怡亲王似乎就是在雍正八年左右去逝的,具体时间记不清了。真到了那个时候,皇上得伤心成什么样儿啊!
雍正命张瑞安排人手,每日来报怡亲王的病情。还隔三差五的赐医赐药。在雍正的关切之中,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
这天一早,雍正一睁眼便叫:“云惠!云惠!”
当值太监忙去传。云惠刚起床,急忙梳洗了一番便赶了过来。雍正一把抓住云惠的手说:“皇阿玛说允详快要大好了!”
云惠立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问:“您梦见的?”
雍正茫然的点了点头小声问:“云惠,老十三能挺得过这关吗?”
云惠慌忙的躲开了雍正期盼的目光,把头转向了一边。
雍正一看云惠的表情,闭目皱眉。下了朝,雍正忙命:“更衣;便装。”并命云惠换男装随他前往怡亲王府看望怡亲王。
云惠忙换了衣服,带了佩剑随雍正坐车来到怡亲王府。云惠上前敲门,不一会儿张瑞飞跑着出来,见是皇上亲临忙命大开中门。
雍正与云惠在第二进院落下车。这时,突听内宅之内大放悲声!云惠慌忙的看了雍正一眼,只见雍正呆呆的站在当地,脸色惨白!
云惠忙扶住雍正。雍正趔趔趄趄向内宅赶去。及至到了怡亲王的寝室,但见满院奴婢、奴才跪了一地,嚎哭不止。
再至房内,只见怡亲王的几个儿子,以头杵地,哭喊着:“阿玛!”几房侧福晋、庶福晋并侍妾围跪在床前。嫡福晋乌拉纳喇氏,双眼失神的跪坐在床侧,双手依然握着怡亲王的右手。
云惠忙上前将福晋搀了起来,并在她耳边说:“福晋,请节哀顺变!”
福晋茫然的看了看云惠,云惠小声说:“皇上来了。”
福晋突然倒抽一口长气,抱着云惠痛哭不已。
雍正看到允祥,他最亲最亲的十三弟,平躺在床上。似乎不知自己来看他了。雍正缓缓的走到床边坐下,只见老十三面色腊黄,眼圈发黑。雍正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允祥的脸说:“老十三!朕的十三弟!朕来晚了!朕来晚了!”说着紧闭双目,泪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雍正轻声的说:“老十三,你再看朕一眼啊?老十三,你就这么走了?你才四十五岁啊!朕的老十三呀!”
云惠也忍不住落泪伤怀。但因怕皇上过于悲痛而伤害身体,只好在旁劝慰。雍正向前挪了挪,轻轻的俯下身,伏在怡亲王的遗体之上,把怡亲王拥抱在怀中,久久不肯放开!
正在云惠着急着怕皇上的身体承受不住如此悲痛的时候,突然云惠身后一声闷响。云惠忙转身一看,福晋昏倒在地。房内立刻乱了起来,几个太监忙上来,把福晋抬回了房中。
雍正也是一惊,回身观望。云惠忙示意张瑞安排了几个太监将雍正驾上车。雍正一回到圆明园,立即传上谕:“辍朝三日!”
翌日,雍正命云惠着侍卫服,随雍正亲临怡亲王府祭奠。在怡亲王灵前,雍正双眼含泪说:“怡亲王薨逝,中心悲恸,饮食无味,寝卧不安。王事朕八年如一日,自古无此公忠体国之贤王,朕待王亦宜在常例之外。今朕素服一月,诸臣常服,宴会俱不必行。”
雍正接连几日,悲痛欲绝!云惠屡劝无用,只好默默的守在雍正身边。并将头上的首饰全部摘了下去。
这日晚上,云惠再劝雍正进膳。雍正只勉强进了半碗粥。
云惠将雍正扶到炕上。雍正靠在迎枕上追忆往昔:“云惠,你知道吗?朕的十三弟精於骑射,每发必中。诗词翰墨,皆工敏清新。临危不惧,猝变不惊。有一次他随父皇围猎,猛虎突出林间,张牙舞爪,直面扑来!老十三面不改色,从容操刀,一击而毙,见者无不称其‘神勇’。朕继位后,汉侍卫之管理,守卫圆明园八旗禁兵之督领,养心殿用物制作,诸皇子事务,朕的陵寝,凡宫中园中,事无巨细,皆其一人筹划料理,而且无不精详妥贴,甚合朕意!如今他竟先朕而去……朕如失心智!”
云惠边给雍正揉捏着腿边劝道:“皇上,您千万别悲伤太过了。自古人哪有不死的?怡亲王人这么好,一定是往生极乐世界去了。这也是福份啊J上,您这么悲痛,我都要担心死了!”
雍正轻轻的抚了抚云惠的头说:“朕只是觉得,世人都认为皇帝如何操生死大权,如何了不得。诸皇子如老八等人为了皇位争得死去活来。而今朕身为天子,竟连朕最倚重的十三弟都不能留住!”
云惠一看雍正似乎要钻进牛角尖儿了忙说:“皇上,生死有命,在这个问题上皇上与常人一样的无奈。您何必自苦呢?您应该尽快振作起来,为了大清的子民,为了祖宗的基业,为了我J上,即使是怡亲王在天有灵也不愿见到您这个样子啊!”
雍正颓然的点了点头说:“朕知道!”
云惠看着这一刻的雍正,真切的感受到皇上已现老态!云惠忙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这个问题!
次日雍正再次下上谕,列举怡亲王功德,命复其名上一字为“胤”,配享太庙,谥曰贤,并以“忠敬诚直勤慎廉明”八字加于谥上。
不几日,白家甿等十三村民请建祠。雍正准奏,并命拨官地三十馀顷为祭田,免租赋。命更定园寝之制,视常例有加。又命未殡,月赐祭;小祥及殡,视大祭礼赐祭;三年后,岁赐祭。皆特恩,不为例。
为了让雍正尽快从痛失爱弟的悲伤中摆脱出来,这年的夏天,张廷玉携众臣建议雍正到热河避暑山庄小住休养。雍正召准,命云惠随侍,皇四子、皇五子随驾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