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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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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芸这回是破釜沉舟了,她已经不再奢望自己能在婚礼上得到父母的祝福,她变得知足,绝不贪心,所以离开家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留恋,有的只是像箭离弦一样迫不及待的心。可是这么简单的愿望,最终也破灭了。小芸怎么会知道,陆国涛两年前就是一朝被蛇咬,这十年才过两年,他还处在怕井绳的时期。为了预防小芸故技重施,陆国涛早就安排安排好佣人,每天都要检查一遍小芸的房间,一发现异常就马上上报。所以,即使小芸整理行装的工作做得密不透风,但消息还是被划分到“异常”的领域上报到了陆国涛的耳朵里。

到了约定的时间,况武和小芸在机翅和。离飞机起飞还有一点时间,两人便坐在候机室,满脸幸福地畅想着他们的未来。可他们等来的,却是陆国涛急促的步伐和铁青的脸色,张玉庭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你们这是要到哪儿去?”陆国涛质问道。

况武和小芸无言以对,只得沉默。但陆国涛并没有罢休,他对着况武说:“你现在这是要过河拆桥吗?年轻人,我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本事把握不住,怪不了我!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逃跑是没有用的,你们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们找出来,所以,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待着。我遵守我的承诺,两年的时间我一天也不少给你们,但请你们也遵守约定!”陆国涛说完便转身离开,张玉庭望了望况武和小芸,支支吾吾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赶紧跟了上去,留下况武和小芸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两人最终还是认了栽,老老实实地打道回府。他们都相信陆国涛的能力。那天之后,况武再没去公司上班,他看清了现实,达成目的现在看起来只能是天方夜谭。所以他选择好好把握这最后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他们做了很多事情,许多曾经想去而没去过的地方,许多曾经想吃而没吃过的东西,许多曾经想玩而没玩过的玩意,他们一一都去过一遍,去吃过一遍,去玩过了一遍。在此之间,他们对一个月后的事情只字不提。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三十天,四个礼拜,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

最后一天,况武和小芸哪儿也没去,他们找了一把长椅,没怎么说话,呆呆地一直坐着。太阳下去,月亮升起,乖顺的路灯站着笔直的队在路边散发出耀眼的光,夏日的夜里到处飘浮着恼人的燥热。但小芸还是靠在况武的身上,浑然不觉这周遭的闷热的浮躁。街上有很多人在散着步,来来回回数不胜数,一拨走了又来一拨。慢慢的,人渐渐少了,街道又清净了下来。这时候,小芸的电话终于响了,一声又一声,在手提包里哀鸣。这声音是在告诉他们,分别的时刻到了。况武不为所动,依旧坐着,小芸静静坐了一会儿,终于站了起来,没说一句话,转身就走。小芸走得很快,而且越走越快,最后还跑了起来。况武任随这一切发生,没有伸手挽留,没有叫喊小芸的名字。他用了两年的努力来证明自己的决心,现在,他用这一刻的沉默来维护自己的尊严。

况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了。他的行李早已收拾好,火车票也已经买好了,是第二天一早的车次。这一夜况武整晚无眠,第二天早上,他把钥匙还给房东,一个人去了火车站,登上了开往老家的火车。火车开动,况武潇洒地心如止水地对这座不属于他的城市告别。他告诉自己:从今天开始,开始你新的人生。况武还对自己笑了一下,然而这时,手机响了。是小芸的短信,上面写着:如果两年前你没来找我,我们现在肯定已经把对方忘了。可是现在,要想再忘记,两年肯定不够了。况武泪如雨下,一个一百八十公分的男人,在黑压压人挤人的火车上,眼泪像摔破的水缸里的水一样,四散地奔腾。

这两年,属戴晓阳过得最孤独。自从章雪走后,他拜托了所有的人脉四处打探,结果却都是杳无音讯。戴晓阳只得一心扑在工作上,没日没夜加班加点的埋头苦干。两年过去了,戴晓阳的成就比起两年前更上层楼,可他始终都是孑然一身。赵惠琳操心着晓月的病情,没太多心思也不敢有这个心思去干预。但他始终放不下章雪。两年了,公司的职员来了走走了来,已经有不少的颜面更替,但设计总监的办公室,他始终保留着。

只有一个人知道章雪在哪儿,这个人就是章雨。筱柔嫁给了聂凯,蒋琳无故离开,深圳这座都市着实没有什么东西值得让章雨留恋。所以就在蒋琳离开不久后,章雨也登上了飞往别处的飞机。章雨去了章雪那儿,父亲的突然离开,让章雨知道了亲情的可贵。姐弟俩就像章雨刚毕业一样,在一座陌生的都市里,相依为命,没有感情的羁绊,有的只是生活给予的尚可承受的担子。当然,章雪不可能会忘了戴晓阳,就像戴晓阳没有忘了她一样。这两年来,有过几个不错的男人在章雪身边出现,但都被她笑着拒绝了。生命中似乎有一些事情是注定的,戴晓阳的陪伴让章雪走出情伤,现如今,却没有别的男人能让这伤痛愈合。章雨也没能忘掉筱柔,两年前,筱柔的背叛像刀一样在他心里烙下伤疤,可他对筱柔却就是恨不起来。章雨总是怀想起当初他们初识的时候,怀想起他们恋爱的时候,当然,他也经常想起他追求他的时候。那时候,他就像个傻瓜,智商几乎忽略不计,连送玫瑰花告白的事情都要别人来教。这姐弟俩都把对方的思念看在眼里。章雨老是会劝章雪:“姐,你去找姐夫吧!”章雪总是苦笑着摇头,然后把话题岔到章雨身上。章雪知道章雨的心思,她却也知道蒋琳的心思。有那么一段时间,章雪想要告诉章雨蒋琳对他的好,但细想了一番,章雪还是决定作罢。一个远方的筱柔就已经够让章雨朝思暮想了,再来一个消失的蒋琳,章雨的脑袋铁定要煮成一锅杂米粥。所以,章雪唯一常对章雨说的,就是劝他赶快找个女朋友。每每这时,章雨便也像章雪一样,苦笑一番,然后敷衍着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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