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三）

筱柔挣扎着，她想要对聂凯说不要，可什么话都说不口，千言万语也只是一阵呜呜声。聂凯看着她，他知道她要说些什么，但他摇了摇头。像是经历了好几个世纪的漫长挣扎，他最终还是缓缓捡起了地上的亮如白镜的刀。他冷冷地说：“你最好遵守你的承诺，放她走。”说完，聂凯看了筱柔一眼，那样透着深情和不舍的眼神如过去两年司空见惯的温柔，像千万根针刺，一针一针地扎在她的手上、脸上、脖子上……筱柔的泪腺终于崩溃决堤，她这时才明白，真正爱她的和她真正爱着的，一直以来都是同一个人。

但是晚了，筱柔看到，那把锋利晃眼的刀身最终从聂凯的小腹深深地扎了进去，奔流的鲜血随即从伤口处涌了出来，沾满了他的双手，也沾满了刀子黑色的把手。筱柔挣扎着，泪水如平静的大海突然卷起的巨浪一样一发不可收拾。聂凯看着她，突然，他把那把刀拔出来，不等沾染在上面的鲜血掉落下来，他又一次深深地扎了进去，嘴角挂着倔强。聂凯最恨别人威胁他，这一次，他却屈服了，为了他最爱的女人！

两次重创，聂凯终于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血泊之中。一切如孙经华所料想和所希望的一样，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聂凯，他终于心满意足地割断了筱柔身上的绳索，然后放着响彻行云的大笑向远方狂奔而去。筱柔却愣在了原地。聂凯就躺在那一片被鲜血染红了的地面上，一动不动，筱柔看不见他的胸膛因呼吸而引带的起伏。她就这么站着，呆呆地站着，不说话不走动也不流眼泪，只是一脸茫然地愣在那里。她丧失了朝聂凯走近的勇气。直到那一片夸张的红色刺痛了眼睛，筱柔才醒悟过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奔到聂凯身边，把他抱在怀里，放出了声嘶力竭的哭声。

一连几天，章雨都在想着蒋琳。他仔细想来，也认可了章雪的看法，可她的男朋友却又真真实实摆在那里，这着实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正当章雨思绪一团乱麻的时候，盛天南出现了，他以新任总监的身份出现在了章雨的公司。他也看到位于领导班子之中的章雨，见证了妹妹所有痛苦和改变的他，情绪翻滚比起章雨来说，更为凶猛。

盛天南很快向章雨发出了邀请函，章雨带着疑惑欣然赴约。盛天南开头一句便挑明真相：“其实我不是蒋琳的男朋友，我是她大哥，两年前去深圳出差，顺便看她。她让我假扮他的男朋友，至于在酒店与你和你女朋友碰面，完全是我们故意为之。当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我算是明白了，她为了更好的成全你！”

这答案令章雨错愕，但也确实很好地解决了他的疑惑。章雨当然会问一些让他有必要去核查身份的问题，比如说为什么是兄妹俩，却有着不同的姓氏。盛天南解释了，又说了一些关于家里的事。这时候，蒋琳对他的爱他已经没什么好怀疑的了！章雨的心里突然动乱不堪，可他的脸上却激动不起来，沉默了半天，他只是问出一句：“她，还好吗？”

盛天南叹了一口气，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喉管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末了还有一声长久的舒叹。他这才说：“她不好！原来我们家那个活泼可爱的小琳早就不见了，自从两年前她突然回家，她整个人就变了，直到现在，她还是话少笑容也少，除了上班就是整天待在家里对着手机发呆。”

这样的回答再一次让章雨心里搅起了波澜，他没想到自己对蒋琳的伤害竟然到了这样地步。还记得两年前的那个女孩儿，她天真无邪，为了朋友为了爱情，悲伤苦痛全都自己一个人照单全收。然而章雨这才知道，她的承受得最多的，竟然是自己的热恋与失恋。一听到这些，章雨平静了两年的心便突然一阵绞痛。这时候，要去找她的想法便在章雨心里笃定了。

章雨对盛天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盛天南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给了他地址。

章雨马不停蹄地奔赴了蒋琳的家门外。盛天南的隐瞒工作做得很到位，对章雨的到来，蒋琳看来是完全不知情。

蒋琳的反应在一阵激动之后归为了冷淡，这章雨早已料到。她倚靠在门边，没问章雨为什么知道她家里的地址，只是说：“你来干什么？”

章雨挠了挠头，他像是一个刚上岗的推销员，有一些打扰了别人的歉意。他说：“我……只是想问你，两年前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你问我？”蒋琳冷笑一声，接着便站直身正对着章雨，说：“你应该问你自己吧！”

章雨一脸茫然，他对两年前分离的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问道：“问我？我不知道啊！”

“难道你第二天没看到我给你发的短信吗？”

“短信？我第二天早上刚走出酒店手机就掉下水道了，所以，我根本就没看见你给我发的短信！”

这理由说的有些荒唐，但无奈这就是事实，蒋琳也只能接受。然而蒋琳并不甘心，她为这耗费了两年的光阴，只为一个答案。她脸涨得通红，问章雨道：“如果当初你看到了我的短信，你会来机场吗？”

这个问题让章雨一时语塞。确实，如果时间倒回到两年以前，还未放下筱柔的他会不顾一切地冲到机场挽留蒋琳吗？肯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