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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然后好好的睡一觉。我真的好累,折腾了一天一夜,我感觉到自己快要倒下来了,所以,一路上,不管那些宫女太监们怎么看我,我都无所谓,我现在就是失宠了,就是什么也没有了,那又怎么样了,我现在还能在乎吗?
阳光越升越高,照得我有点头痛,我不知道是累得头晕眼花,还是饿得头晕眼花,刚想找个亭子坐一下,却瞥见太后穿着一袭明黄色的凤袍坐在观心亭里,那石桌上摆着一个鸟笼,她正拿着一根羽毛逗里面的那只我说不出名字的小鸟来。锦眉和璎珞站在她的两边,亭外站了好几个宫女太监。
我刚想转身走,却正好触到锦眉的目光,一时间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
锦眉朝我笑了笑,然后垂下头对太后说了些什么。太后听了,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摆了摆手,继续逗弄着那只鸟儿。
锦眉垂着头退出亭子走到我面前,微微欠了欠身道,“奴婢给娘娘您请安了。”
我朝她点了点头。
“娘娘,你要不要过去和太后聊聊。”锦眉依旧朝我微笑道。
我抬眸看着太后,她的眼角眉梢挂着淡淡的笑意,丝毫没有因为我爹被幽禁的事而有一丝的波澜。我不知道是她掩饰的太好,还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亦或者,她原本就不在乎这些。可是,我不懂的是,我爹是她的亲哥哥啊,她难道就一点也不关心吗?
我朝太后走了过去,璎珞朝我欠了欠身,退到一旁。锦眉也欠了欠身对太后道,“太后,蝶妃娘娘来了。”
太后听了,依旧逗着她的鸟没有哼声,过了一会,她才放下手中的羽毛,侧过脸来看我笑道,“怎么,有阵子没见,蝶妃越发的不懂规矩了,见到哀家竟连句话也没有吗?”
“太后,娘娘她……”
“哀家和蝶妃说话,你插什么嘴!”太后冷冷的瞟了锦眉一眼,道。
锦眉被太后一句话噎了回来,只得朝太后垂着头道,“奴婢知错了。”抬头时,还不忘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却依旧抬着头,冷着面,当做没有瞧见。
“璎珞,既然蝶妃娘娘不懂规矩,你便教教她规矩吧!”太后别过脸去,冷冷道。
“太后!”锦眉突然跪在地上,连连朝太后磕了几个响头,“太后,娘娘可是您的亲侄女啊,还请您三思啊!”
“来人,给我掌嘴!”太后气得长袖一拂,站起身来恨恨的盯着锦眉道。
亭外很快进来几个太监,两人按着锦眉,另一个太监抬起手就要抽下去,我连忙跑过去抱住锦眉,那太监瞧见我,手掌硬是没有落下来。
锦眉的眼泪‘簌簌’的往下落,我转过头去看着太后道,“锦眉姑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竟然这么狠心对她。”
“狠心,你竟然说哀家狠心,那么你易梦蝶了,你又何尝不狠心!你哥哥三番四次的去景阳宫找你,可你去避而不见。你父亲危在旦夕,可你却陪着别的男人游山玩水。你,凭什么指责哀家?”太后嘴角弯起一抹邪恶的笑意,顿了顿又道,“再说,锦眉是哀家的奴才,还轮不到你蝶妃娘娘来插手管理。来人,继续掌嘴,若是蝶妃娘娘再阻拦,连她也一起。”
“娘娘你快走吧!”锦眉双手被按住,只能对着我大滴大滴的落泪。
“锦眉姑姑,我……”
“娘娘,您能这样护着奴婢,奴婢已经知足了。”锦眉抿着嘴,满脸的泪痕。
“好,你要打她便连我一起打吧!”我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冷冷的盯着那个太监道。那个太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太后,一脸的为难。
虽然我爹被幽禁了,可是,我皇贵妃的身份还摆在这里了,他无论如何也是不敢下这个手的。
“易梦蝶,你当真要和哀家作对!”太后冷冷的盯着我,瞳孔里充满了怨恨。
“太后,你瞧娘娘当真的样子,您就别吓她了。”璎珞上前扶着太后的手,微微笑道,一边意有所指的给太后使了个眼色。
太后瞧了璎珞一眼,然后什么话也没有说便重新坐到石桌上。
“你们都退下吧,太后刚刚是在和娘娘开玩笑了。”璎珞对着那几个太监道,那几个太监听了,便松开了锦眉,退出了亭外。我连忙转身想去扶锦眉,锦眉却轻轻的朝我摇了摇头,自已站了起来,走到太后身边跪了下去。
“奴婢知错了,求太后原谅。”
“行了,行了,哀家只当没有你这个人,你好自为之吧!”太后说着便站了起来,扶着璎珞的手准备离去。
“等一下。”
太后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蝶妃还有事?”
“姑……太后,我爹他……”
“原来,你还会关心你爹啊!只不过,这事你当问皇上才是,哀家虽贵为太后,但始终是一介女流之辈,朝堂上的事哀家也不能过问。”太后说着,转身便走出了亭子。
我连忙快步走过去,拦在她面前,“太后,你可以不认我这个侄女,可是我爹他可是你的亲哥哥啊,请你,不,求你救救他吧!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哥哥啊!”
“瞧瞧蝶妃娘娘这话说的,哀家不是不救,是没有这个能力!谋反叛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易相他竟然做出这种事,哀家倒宁愿没有这种哥哥。”
“你……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我退后两步,恨恨的看着太后,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不然你以为哀家还能说什么?没有证据的话哀家不会说,没有把握的事哀家也不会做!”太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头去,对璎珞道,“走吧,咱们回宫了。”
“是,太后。”璎珞应了一声,扶着太后的手从我面前走了过去。
我仰起头看着头顶湛蓝色的天空,金黄的阳光碎在了我的瞳孔里,生疼生疼的,泪水肆无忌惮的落了下来。
太后她,什么都知道,可却什么也不说,不问!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是我的亲姑姑,是我爹的亲妹妹啊!她怎么可以看着我爹被幽禁,而不闻不问了!怎么可以这样了?
我缓缓的蹲下去,头脸埋进臂弯里。
一双手缓缓的抚摸着我的头,我抬起头来便看到锦眉嘴角清亮的笑容。
“娘娘,你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锦眉伸手轻轻的擦掉我眼角的泪水,她的瞳孔里盛满了我哭泣的样子。
“他们,都不帮我!”我在她清澈的瞳孔里彻底崩溃,泪水再也止不住的往下落。
谁也不帮我,辰慕白不帮我,辰慕涯也不帮我,现在,连太后也不帮我。
“娘娘,他们不帮你,奴婢帮你!”锦眉扶着我站了起来,嘴角弯起一抹浅浅淡淡的笑意,“娘娘,咱们先回去吧C好睡一觉,养点力气,然后再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
锦眉轻轻一笑,目光却突然定住了。
“王……王爷……”
我转过头去,正好瞧见辰慕言坐在轮椅上安静的看着我。我看着他转着轮椅渐渐朝我走近,最后停在了我的面前,他微笑着朝我伸出手,“别怕,我在这里了,我一直在这里看着你了。”
我伸出手握着他的手心,那淡淡的温暖透过皮肤沁入我的胸口。
“叫我言哥哥吧,小时候,你总是这样叫我的!”辰慕言微微一笑,又道,“能推我走一段路吗?好久没有回来了,真想到处走走看看。”
我转头看着锦眉,见她朝我点了点头,才转到他身后,推着轮椅慢慢走着,锦眉隔着约莫三四米的距离跟在我们身后。我看着辰慕言,又回过头去看了看锦眉,突然觉得很安心。
“蝶儿,你别恨她好吗?”
“她?”
“母后。”辰慕言转过头来看着我笑道,然后指着左边道,“瞧,那边的花开得多美啊,我记得,你姐姐最喜欢的便是花了,什么花都爱往头上戴。要是她瞧见了,不知道有多喜欢了,多烦心的事都被扔到脑后了。”
“姐姐?”
“你姐姐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个圆圆的酒窝,很漂亮,宫里的人都很喜欢她的!可是啊,惟独你这个做妹妹的每次见了她都嘟着嘴,一脸的不开心。有次,我就问你,我说,蝶儿,你为什么不喜欢你姐姐了?你说,因为所有的人见到姐姐就特别开心,然后都不理你,所以你就生气。”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我蹲下身来,微笑的望着辰慕言。
“你丫,傻丫头一个。”辰慕言伸手点了点我的鼻尖,笑容特别的漂亮,他顿了顿又道,“你啊,当时个子矮,腿又短,总是追不上我们。便总在后面喊,言哥哥,言哥哥,你等等我啊。”辰慕言说着说着,便低声的笑了起来。
“哪有啊,肯定是你和姐姐故意甩开我的吧!你们烦我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辰慕言摇了摇头,又道,“我当时总在想,你这个丫头,将来可如何是好,肯定没有哪个男孩愿娶你养你了!幸好有慕然,也不知道为什么,慕然对你竟然那般的宠溺和纵容,任你把他当牛马使唤,一下渴了,一下脚疼了,走不动了……可是慕然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就帮你找水,背着你走回家。你姐姐常说,看着你和慕然就觉得那就是幸福。”
我垂下头去,没有接话。
我想起那个疏朗如月,淡然若风的少年,好像见他的时候是好久好久以前,久到我已经有些想不起来了。我曾听宫女们说过,他一个人突然去了楼兰。
“蝶儿……”
“对了,说说你和姐姐的事吧!景王说我很像姐姐,是真……”我话还没有说完就瞧见辰慕言黯然的嘴,“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要提姐姐的。”
辰慕言抬起头朝我轻轻一笑,伸出手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傻丫头,怎么说对不起了,让姐姐听了,肯定又以为我在欺负你了。”辰慕言顿了顿,侧过脸望着天轻声道,“你姐姐她很疼你的,蝶儿,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
“言哥哥……”
“天色也不早了,我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宫里的奴才们该急了。”辰慕言笑了笑,转过身头看着身后的锦眉,朝他点了点头,锦眉连忙赶了进来。“锦眉姑姑,蝶儿就烦劳您照顾了。”
“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的照顾娘娘的,王爷放心。”锦眉朝辰慕言欠了欠身,道。
“蝶儿,母后那里我会去说的,你也别太担心了,知道吗?”辰慕言朝我微微一笑,双手捧着我的脸,轻轻的吻了一下我的额头,“蝶儿,你要记着,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你的!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朝他微微一笑,他亦抱以我一笑,这才转身坐着轮椅渐渐的走了。
“娘娘,咱们回……皇上,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锦眉突然跪在地上,我转过头去,就瞧见辰慕涯一袭明黄的龙袍站在不远处,沫若安静的站在一旁,垂着不语。
我张开嘴,刚想说话,却瞧着他像是没有看到我似的转过身便走了。我突然就觉得很难过,刚刚止了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娘娘,您……您去和皇上解释解释吧!你要去道歉的话,皇上会原谅你的。”沫若走了过来。
道歉?
我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又没有错,他以前又是骗我,又是利用我,现在还冤枉我爹,他都没跟我道歉我为什么要跟他道歉啊!我不要!”
是啊,我没有错,可我为什么这么难过了?
“娘娘,你何必这么固执了,你和皇上闹僵了,那相爷的事不就……”
“沫若姑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笑着打断沫若的话,自顾自的说道“你要我跪在他面前,求他,把他当神仙一样供起来,为他做牛做马吗?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也未必会因为这样就放了我爹吧!他好不容易才设了这么一个局,他好不容易才抓到了我爹的把柄,他巴不得我爹早点死了!他有多讨厌我,我知道!硬要把这讨厌说成喜欢,那多为难他啊!”
“娘娘……”
“锦眉姑姑,我们走吧。”我知道沫若想说什么,可我不想听,所以我转过头去看着锦眉。
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我,转身就走,我又何必巴巴的跑上去跟他说了。我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什么,或是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这些,我通通不知道,我也不想去知道了,我现在,惟一能想的,能在乎的就是我爹。
“娘娘,是回景阳宫吗?”锦眉道。
我摇了摇头,“咱们回玉宁宫。”
景阳宫是当初他怕我被他的那些妃嫔们上门兴师问罪,所以才让我搬过去的,而现在,应该是没有这种必要了吧!
“娘娘,你这样回玉宁宫,皇上只会更气您,再说,别宫的娘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娘娘,您还和奴婢一起回景阳宫吧!再说,太子还在景阳宫等着您回去给她讲故事了。”沫若上前扶着我的手道。
我看了沫若一眼,依旧摇了摇头。
“娘娘,您出了玉宁宫,奴婢也跟了出来,瞧见太后在为难你,便跑过去告诉皇上,皇上听了急得不得了赶了过来,可是却看到你和晋王他……娘娘,只要你一句话,所有的误会都没有了,你们就能和从前一样了。”
“从前怎么了,现在又怎么了?难道,还要再把我关进宗人府不成,只是这回,再没有我爹来救我了!沫若,你说,他是喜欢我的啊,他也曾经这么说过,可是,为什么,我却一直看不到了。算了,不说了,我好困哦,锦眉,我们走吧!”我疲倦的转过头去,锦眉上前搀着我的手朝玉宁宫走去。
到了玉宁宫,进了房间,我一头倒在床上,然后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现在的我,什么也不想再想,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养足力气,养足精神。我知道,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倒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