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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到哪里去?”这个清幽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宣告他的企图破产。
小义讪讪地道:“关灯。”
灯灭了,天也很快亮了起来。
达阙起身拉开被晨曦染白的窗帘,对仍在电脑前埋头苦干的红衣男子道:“你可以休息了吧?小瑞要上学了,我得出去做早餐。”
“你去忙。”小义头都不抬地随口说道。
一只手伸过来——电脑的屏幕黑了,抬头看到达阙的眼,红衣男子迅速地将鼠标丢下,化成窗台上那盆妖艳的红花。
少年似笑非笑,抚摸了一下那只有着浮雕树叶的红陶花盆,马上爆出小义的大叫:“不用这样吧?封住我你就高兴吗?!”
“是呀,非常高兴。如果不想我同时也封上你的嘴的话,就不要说话。”达阙很愉快地感觉到,有这样一个有趣的非人类朋友在身边也十分不错,可以比杨国朝他们更少几分避讳。
受到威胁的红花微微颤动了一下,没了声息。
达阙清除掉房间里那污染了所有空气的剧毒花香,打开窗户,这才转身走出去,眼中还有残存的戏谑的笑意。
送了歂瑞出门,达阙将大门锁好,释放了小义:“哪天我去重新为你买个花盆吧,这个盆子不适合你。”
小义伸展着身体,乌黑的长发和红色长衣无风自舞,香气又开始弥漫,不过比起晚上来浅淡许多,也不再带有剧毒。“不要以为我是那种打了一巴掌再给颗糖吃就会乖乖听话的人类孝。要让我服,就拿出你的本事,好好让我见识一下吧!”他负在身后的手翻转,之前被达阙遗忘在电脑桌旁的那把水果刀便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刺了过来。
“你不是对手。”达阙轻笑着退到门边,脚尖轻点,沿着墙壁滑开去,倏乎间绕到他的身后。
小义手一翻,刀柄反握,手臂向身后划去。
达阙避开刀尖,握住他的手腕,脚步疾进,在小义还没来得及将整个身体转过来之前,就将他推按在墙壁上,有些好笑:“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打来打去?”
“因为你太碍眼啦!”妖媚的红衣男人如此说道,“凭什么你比我漂亮,还比我厉害呀?”
达阙听着他的玩笑淡淡一笑,忽然道:“好,只要你放弃你心中的打算,我不仅认输,就算你想杀我都行。”
“是不是真的?”小义扭过头来,含水的明眸轻扫在他脸上,笑问。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达阙话音未落便放开了他,人则退到了书房中间。
小义转身欺近,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刀光一闪,向他胸口刺入。
少年静静地站在那里,无论他欺近,还是抓住他的肩膀,或是刀子刺向他的胸口,他果真摆出不再闪躲的模样,漆黑的眼眸坦然地直视着他,也将他的性命坦然地交到他的手上。
小义手中的刀挨着达阙的T恤停了下来。
“圈套,绝对是圈套!”他手指轻颠,刀子在空中翻转,他拈着刀尖递还给少年,“我怎么看你都不是那种会演这种狗血剧情的人。”说完,他过去打开电脑显示器继续玩他的游戏。
达阙暗暗叹息复又忍笑,问:“你要吃什么吗?我给你做。”
“我不吃东西,弄点喝的来就成。”小义头也不回地道,在少年起步后,意味深长地又加上一句,“我尚承了你的情,也许不该说这话,但我还是想说:别去当老好人,老好人总有一天会造成更大的伤害,或许还会造就无法弥补的遗憾。”
少年也许听到了,也许没听到,他的脚步没有停下。
为小义端去了一杯豆浆,达阙就坐到了客厅,打开电视,胡乱地看着。
歂瑞很不喜欢现在的生活,一周只能休息一天,就连晚上也已经变成了正常上课甚至测验的时间。想到三个月之前,自己还自以为是地跟达阙说什么“高二功课还不算紧张,应该可以撑到你第二个学年”的大话,幸亏那只六百年的老鬼比她更认得清楚现实,才没有酿成两个人衣食无着的窘境。
同桌又用笔在桌面上敲打出固定的节奏了。
他从不望向讲台挺好,为什么她就不行呢?歂瑞非常不乐意地从趴着的姿势转为端坐,望向讲台。果然老师在望着她的方向,见她坐直,这才将视线集中到手里的课本上。
秋天的气息终于在十一月份中旬带着蔚蓝高远的天空和草木金黄的叶片来到了,在人们身侧拂过的风儿抛弃了粘腻和淤滞,驱赶着浮云,追逐着落叶,起舞得更加轻盈敏捷,鸟儿的鸣唱也清脆嘹亮了起来。晚行的雁阵时不时在城市的上方掠过,成为没有云缕的天穹单调却生动的装饰,而马路上,则铺陈出比其他季节都华美绚丽的地毯,炫耀着蓐收的威仪。
不知从何时起,杨国朝经常在每周的最后一天出现,等待在汗青学园的大门口,接歂瑞下晚自习。每当这个时候,小丫头就一改由兴非一送她回家的惯例,挥手向他告别,与杨国朝在夜色中漫步而去。
年级中渐渐也有人开始议论歂瑞“脚踏两只船”的不检点行为,而作为当事者的她却颇不以为然。
独自一人走在夜晚相对宁静的街道,看着星光与灯影交相辉映,听着车声与虫语相互应和,她认为是件非常惬意和浪漫的事,却被兴非一强迫同行。所以当杨国朝出现的时候,她理所当然地会选择他,因为与其背后跟着一辆豪车,同一个一句话不说的家伙沉闷地走回家,还不如跟学长一起更轻松自在。
而且,让子雅专程劝告过她的兴非一,也并没有霸道地对此进行干涉,反倒相当尊重她本人的意愿。所以几次之后,这就成为一种约定俗成。杨国朝来了,兴非一就自动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