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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实物的歂瑞终于明白了其中一半的意思。
“如果此阵被任何陌生人碰到,他都会魂飞魄散。”兴非一向她说明拉开她的原因,也仿佛宣布了老人的无期徒刑。
一滴淡红的透明液体落在银镯素雅光亮的表面,溅开,慢慢地顺着那完美的弧面滑下,滴落在斑驳的桌面上。
兴非一静静地注视着那滴不应该出现的液体。
老人抬起头来,眼睛里的希望光辉已经暗淡,木然地望着他们:“多谢少爷、姑娘为老朽跑这一趟,是老朽不该抱有希望。”
轻微的敲击声再次响起在空旷的地下室中,单调而空洞,一下一下拷问人心。
老人认命般专注于手中的银镯,在上面精心錾刻喻意为“幸福吉祥”的蝙蝠和祥云图案。可是,他的幸福和吉祥又在哪里呢?
歂瑞抓紧兴非一的胳膊。她不知道怎样帮助他,只希望少年能找出办法。
兴非一缓慢而清晰地开口:“人类一生的后悔和遗憾都会化为泪水流干在临终之时。而鬼魂,无论带着多大的怨念,无论在地狱里受到怎样的煎熬,都再也流不出纯净透明的眼泪。那样的泪,对于鬼魂来说,就代表着救赎和重生。”
单调空洞的敲击声停了下来,只有清越恬淡的声音在轻轻回响,驱散沉重和绝望。
“拘灵法阵只能拘禁死者的灵魂,却不能拘禁在世者的灵魂。新的生命已经诞生,你,应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了。”
桌面上那浅浅的湿痕处渐渐发散出淡淡的白光,然后那滴扩散进木质里的液体聚拢浮现了出来,在兴非一如同咒语一般的话里,旋转着缓慢升起,与此同时,它的光芒染上了春天的色彩,那是淡淡的如未融之雪下的嫩草般的绿色……
老人放下了手中的银镯,站起身来,定定地望着面前那团柔和的光芒。光团扩张开来,将老人笼罩其中。
歂瑞睁大眼睛,看着老人在光团里逐渐变化,皱纹在一点一点地消失,皮肤在一点一点地红润,眼睛在一点一点地清透,从老而中,从中而青,从青而少,最后,他变成了一个胖嘟嘟的婴儿。
婴儿向他们眨着明亮不染尘埃的眼睛,发出天真欢乐的笑声,“咯咯咯”的稚嫩声音仿佛将很久不见的阳光也一并带了进来,令歂瑞也不由地陪着他露出笑容。
光芒骤亮,吞没了那个可爱的身影,小丫头自我保护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老人——不,婴儿,已经不见了。
“……他,走了吗?”在重新沉寂下来的地下室里,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象是怕惊扰到什么似的。
兴非一点了点头。
“原来他是鬼魂呀!”歂瑞小小声地说出自己的感想,“抓鬼做工?是什么人会动这种歪脑筋,想出这样残酷的方法?”不用付工钱,不用理会法律,并且可以永远地用下去,真的是很“一本万利”啊!
“贪婪的人。”兴非一映着火把光亮的瞳孔在一点一点收缩,声音却平静无波,“走吧。”他牵起她的手。
在逐渐模糊的视野里,歂瑞仿佛看到天花板和地板上冒出暗紫色的火焰,跳跃着、吞噬着那些零乱丑陋的纸张……遥远的某个地方,似乎传来凄惨的叫声……
当她的视线再次清晰时,已经回到了家里。放松下来才察觉的眩晕感,令她几乎还没能看明白客厅里除了达阙之外,多出来的几个人是谁,就倒了下去。
兴非一眼疾手快地将她的身子抱住,也接住了从她手中掉落的那些“宝贝”们。
他将那些东西和自己手中提的果盘放在最近的柜子上,低头看着仿佛睡着般的脸,自语似地道:“仍然不过是个普通人类。”他甚至没有看一眼其他人,视若无物地从他们面前走过,抱着她上了楼。
突兀出现的两人走掉了,客厅里因他们出现而紧张起来的气氛又放松下来。只有一个人,对兴非一那句低喃似有介怀,目光从他消失的身影上落到达阙的身上,似乎要对他重新进行审视和探究。这个人,就是那位非要见到电母的音乐学院教授、暗系高级魔法师——抄栖弦。
为什么直到现在他仍在歂瑞他们家里呢?
原来离开庙会的达阙,跟兴非一一样,找了个僻静地段便瞬移回来,只是为免造成象兴非一他们一样突然出现的夸张效果,他只瞬移到门口。雪很大,没什么人在外面逗留,他将东西都交到一只手上,掏出钥匙就打算开门进屋。“别进来!”——结果他被小义这样的一声大喝所阻止,视线透门而入,察看屋内情形。
客厅里并没有多大的危险性,至少他完全没看出来,只是状况有点奇怪:小义站在茶几前方,左手掌心向下,正对着茶几上的琴;抄栖弦则站在客厅中央,右手向小义抬起,一根镶着乌金色储能石——一般被魔法师们称为魔法晶石或魔力水晶——的铲形法杖指着他的胸口,左侧是一头蓄势待扑的魔界恶兽——朋狐。看起来宾主易位,小义有“人质”在手。
雪是越下越大了,雪花在达阙的头发上融化,凉丝丝的雪水顺着发梢滴落下来,让他很不舒服,所以他还是决定先进去再说。可是一一个人却拉住了他,当先一步推门而入。他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又急速退了出来,仓促的脚步差点撞上他,他顺手扶住那人,没想到对方已然晕过去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混乱是屋里对峙的两人造成的,天知道他们干吗要搞毒气战,那种混合气味让达阙都想吐。
当时看着怀里这位陌生的急公好义的老太太,和自己手上那盆以可见速度枯萎的水仙,终于成功地令他产生了一丝不耐烦。他在两种生命的身上分别布下一个微小结界,大步走入屋里,并说了一句足以证明他心情的话:“两位闹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