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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杨国朝喃喃地道,“不就是喝了个酒吗?”
“喝酒也会引起可怕的后果。”他母亲说道,“听医生说,他是醉酒引起的急性心力衰竭。病危通知单都下了,你醉得人事不知,我也无法通知他妹妹,只能代签,还有各种检查的单子也都是我代签的。如果哥哥走了,那个孩子该怎么办?”
“……你知道他妹妹?”杨国朝声音有轻微的颤抖。
他母亲转过头来:“你真是喝糊涂了!你不记得你在派出所说的话了吗?你非要跟我一起来,我说我来就够了,你就在那里不断地念叨‘他不可以有事,他妹妹就只有他这一个亲人了’之类的话。”
他这样说?在几乎什么都已经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仍然没有忽略掉那个女孩儿?为什么?杨国朝握住拳头,将那种噬心的痛恨压抑下来,问道:“现在呢?情况如何?”
“医生说现在暂时是没事儿了,不过还需长期住院观察,以避免随时可能出现的恶化。”母亲轻轻地叹气。曾经有个同事得过,根本没能出院,而且据说这种病预后非常差,一年内的死亡率高达40%多,她不敢告诉自己的儿子。
“您回家休息去吧!我在这里就行。”杨国朝定定地望着病房内那张苍白的脸。
他的母亲拉了他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这大半年来我和你父亲都很担心你,我们不希望你有一天也躺在那里面,知道吗?”
“我知道。”杨国朝低下头。
他的母亲握紧他的手,儿子大了,心事也不一定是父母可以理解的,只要让他知道他们在看着他担心着他就好。
母子俩并排坐在医院的走廊上,消毒水特有的味道包围着他们,重症监护病房周围如死般的寂静却往往能让人对生产生新的感悟,找到生命的意义。
“你去通知他的妹妹吧!哥哥一晚上没回家,她也肯定很着急了。”
母亲将一个很难办又不得不办的难题推到了他的面前,杨国朝没有任何推脱的理由。他应了一声,起身离开。
来到那幢很久没来的房子前,杨国朝屏佐吸,伸手敲门。
被他咒骂过的神似乎终于体恤了他一回,没人来开门,一瞬间,他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杨国朝拿出手机,找到女孩儿的电话号码,可是拇指却停在“拨出”键上如同僵硬了一般,怎样都按不下去。他在身上摸了摸,点上一根烟靠在门上。
苦涩混浊的烟雾中,他似乎又再次看到了女孩儿的笑脸,令他痛苦的笑脸。而在他的记忆里,并不仅仅只有笑脸,令“痛苦”这个词都没有办法形容的,是她的某些话语:
……“不要!”她曾经断然拒绝过他——可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前世的恩怨。如果他不把自己一时的冲动当作一回事,现在会不会完全不同?
……“不帅!”她也曾这样说过——可是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前世的恩怨。如果他的脸皮更薄一点,现在会不会完全不同?!
……“学长,你这样经常来接我,不觉得太浪费时间了吗?”她更曾这样问道——可是那个时候,他仍不知道前世的恩怨。如果他更小气一点,现在会不会完全不同?!!
烟在他的指间折断,燃烧着被他用力攥进了掌心,懊恼与悔恨折磨得他没有了痛觉,那根烟被他肆意蹂躏得烟丝一点点从指缝间洒落,最后支离着跌进尘埃。
在他点燃身上最后一根香烟的时候,“杨学长”这个久违了的称谓却让它从他的唇边掉下,散开一地残念般的火星。
歂瑞站在十米开外,与他遥遥相望。
在睡梦里,他一次次将他千刀万剐;在睡梦里,他一次次将她拥进怀抱。在报仇雪恨的快感里是深深的悲伤,在甜蜜相拥的幸福里是切切的疼痛。他被这种爱恨交织的感情肢解,无法复原。
歂瑞已经了解了他心底的伤痛,也理解他对她的憎恨,可是另一方面,正因为她是某种意义上的当事人,也使她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安慰他。
“我是来告诉你:达阙他现在在市一医院重症监护室。”杨国朝低着头,平直的声音叙述出平直的话语,就象背诵自己一点也不喜欢的课文一样,说完就转身走开。
歂瑞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注意力完全在那个消瘦、颓废的身影上,直到她在心底默默复述了两遍之后,杳无踪迹的兴非一一下出现在那里,她才跑上前去抓住他,急问:“他出了什么事?”
那只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臂,杨国朝的心在期待与厌恶中煎熬,固执地望着远远的路口,说道:“急性心力衰竭。”这句话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有一种奇异的快感,报复的快感——将要失去至亲的痛苦,歂早啊,你也尝到了吧?
“怎么可能?”
杨国朝没来得及看到女孩儿的痛苦,那只手就离开了他的手臂,那个人就抛下他冲出了巷道。他不知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跟上去的,到达大街的他最终只看到一辆的士绝尘而去。
寂静的医院走廊,寂静的玻璃墙,寂静的病房。
歂瑞象一阵风一样卷到玻璃墙前,不远处的床上的确躺着那个人,不,那个神。
“你是达阙的妹妹吧?”
温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看到的是一位平凡却带着一种乐天知命的安然气息的女人:“我是。您是?”
“我是杨国朝的妈妈。”女人温和地微笑,“你不用担心,医生说他已经稳定下来了。”这样纤巧的女孩儿,能否承受随时可能失去亲人的痛苦?
“谢谢您,阿姨。”对于情况一点都不明了的小丫头除了感谢之外也不知道该问什么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