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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秦沄痛哼出声。
这竹篱扎得极密实,整个砸下来,秦沄只觉肩膀一阵剧痛,额上的冷汗刷一下便落了下来。
但他护住身前那个小小孩童的手臂却岿然不动,一只手护着林烨的脑袋,连竹篱砸落时的灰尘都没有溅在他身上。只听得又是咔嚓哗啦一阵乱响,砸在秦沄肩上的竹篱彻底断裂,有的裂成半截,竹筒也散落得满地都是。
一时间四面腾起的都是灰尘,二人呛咳了一阵,林烨方抬起一张满是煞白的小脸,见到来人竟是秦沄,不由一怔。
……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今日并非休沐,以秦沄公事繁忙的程度,这个时辰是决计没有空闲的。所以,是有人通知了他自己从书塾不见了吗?
其实他并非要有意惹得众人担心,只是他心里太乱了,想一个人走一走。
念头闪过,林烨压下心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张了张唇,正欲开口:“谢……”
突然,他的双肩被用力握住,入目所见的是一双满是怒火的黑瞳:
“你无缘无故地,一个人到这里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娘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找你?!”
“方才若不是我还算及时,那竹篱砸到你身上就完了!你纵不为自己想想,你要为你娘想……”
“我娘我娘我娘……我娘,她早就不只是我的娘亲了!!!”
一模一样的荷包,一般无二的温柔,每当这种时候,林烨总是会告诉自己,娘亲原本就是这般善良的,而秦煜也确实值得疼惜。
可是他克制不住自己去想那件事,克制不住地去懊恼,去愤怒,甚至是去嫉妒。并不是因为他害怕秦煜分走了原本只属于自己的母爱,也不是因为秦沄的出现令他如此措手不及——
“你凭什么管我,这么多年,你有管过我哪怕一天吗?!我只有娘亲,没有爹爹,我不需要你来假惺惺地对我好!”
话音落下,二人都怔住了。秦沄的脸上还残留着尚未消退的急怒和惊愕。他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喉头一片干涩。
……原来这孩子,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他忽然明白了为何这段时间林烨对自己态度大变,可是,他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是,我无意中听到了你和娘亲的话。”
林烨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能得知如此匪夷所思的真相,他的生身父亲不是那个姓林的渣滓,他与他的亲生爹爹,竟有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对面不相识。
他怎么会不去想呢?
如果爹爹能早一点找回他和娘就好了,如果当年没有失散就好了,尤其是每当他看到秦煜,那个他名义上的兄弟,那个享受了父亲全部关爱也夺走了母亲温柔的弟弟——
他从来都不嫉妒秦煜的锦衣玉食和荣华富贵,他只是,他只是……
太羡慕他能如此被爱着了。
泪水无声滚落着,忽然之间,林烨发现自己的脸上竟全都湿了。他猛地吸了一下鼻子,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脸,扬起嘴角,极力想要在脸上挤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下一刻,他被一双手臂牢牢拥入了怀中。
“烨儿……我知道,我这个父亲做得不够好。其实在很多年里,我对煜儿也是失职的。我曾经以为,把感情隐藏起来才能保有自尊,后来才知道,那只是因为我根本不懂。”
“后来我遇到了你们娘亲,还有你,还有煜儿……我开始学会做父亲,我也想做一个称职的丈夫,为你们母子三人遮风挡雨……我不知如何才是最好的,但我,会竭尽全力去学。”
“所以——”秦沄轻轻蹲下来,凝视着孩童那张因为泪痕和灰尘显得脏兮兮的小脸,他唇角的笑还是有些板正,淡淡的,但那双黑瞳里,满是坚冰融化后的温柔:
“你愿意给爹爹一个机会吗?”
一个不是弥补,亦不是赎罪,而是就像从未分开,也永远不会分开的一家人那般,相依相靠的机会。
良久,林烨低垂着头,轻轻从唇间吐出一个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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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肥三更(●′З`●)
爹爹无耻<朱门绣户(红烧肉)|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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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无耻
此时已是夕阳西沉了,路边一辆翠幄清油车里,骏马烦躁地不停尥着蹶子,秦煜坐在车内,亦是坐立难安。
……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爹爹那个笨蛋不会竟要无功而返罢?
自己早就提出要与爹爹一道过去,偏他还不同意,还说如此烨哥哥定会愈加拧着了,可是就靠爹爹一个人,能行吗……
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越想,秦煜越觉烦躁,就在他沉不住气想跳下车时,忽听到两串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忙掀开车帘,只见秦沄牵着林烨的手,唇畔含笑,林烨把头扭向一边刻意不看他,那别别扭扭的样子反倒愈发可爱了。
秦煜眼前一亮,忙欲跳下来,秦沄快走几步将他抱下车,他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忽然抬起手指在脸上刮了刮,朝林烨做了个羞羞脸的动作。
林烨霎时间面红耳赤,以他的聪慧,自然不会想不到是秦煜及时通知了秦沄,方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他。不过他想不到的是,他们俩怎么能猜到他会来这里呢?连他自己也是浑浑噩噩,方才走到了这处旧居外。
想了想,林烨便道:“爹……咳,爹爹,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秦沄微微一笑,俯身从车厢内拿出一张纸。其上的笔迹尚还带着几分稚嫩,但已初见风骨,正是秦煜所书,除了“京兆尹”三张,一旁还潦草地写着“旧居”。
所以……是秦煜当时便猜到他会来这里吗?想到自己这几日对他的冷待,林烨愈发红了脸,他垂着头,清了清嗓子:
“那个,对不起。”
秦煜哼了一声,又伸指在脸上刮了刮,却不妨他脸上什么时候沾到了一点子污迹,反将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都弄脏了。
见他也成了只“小脏猫”,林烨也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他素来爱洁,这污迹想必是急于寻找林烨,方才没有在意。而秦沄身上亦是风尘仆仆,连发冠都有些歪斜了——其实在林烨第一眼看到他时,便注意到了他脸上掩不住的后怕和担忧。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都朗声大笑起来。秦沄给两个孩子稍稍整理了一下衣物,又一一将他们抱上马车,方才驾车回转。
他不会特意说出来,其实在秦煜写出“旧居”二字时,他也想到了林烨会来这里。不,这孩子不久之后就会改名唤做秦烨了,即便两个孩子没有血缘,他们也将会成为唇齿相依的家人。
一时三人回至池家,蕊娘见到失而复得的儿子自是又惊又喜,又气又愧。
听秦沄说完全貌后,先是将林烨狠狠斥责了一顿,林烨自知有错,亦是乖乖认错,随后又罚他在家中闭门抄书,上门给郭钧赔礼,种种后话,不消细说,却说林烨虽改口唤了秦沄爹爹,却也道:
“爹爹说了,会竭尽全力做一个好父亲,那我的要求想必爹爹都能答允了?”
秦沄陡然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只见两个小家伙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林烨是挑了挑眉,秦煜是抿嘴一笑。
“爹爹放心,绝不会是难事。爹爹只有通过考验了,方才能证明对娘亲的一片真心。”んαīταňɡsんцщц.īň(haitangshuwu.in)
接下来,秦沄便开始了自己的“考验生涯”。
扫地沏茶都是小事,骑射音律亦是他世家子原就精通的本事,他在襄州做知府时都是亲临市井,原还以为没什么能难住他,谁知两个孩子见他连水车都修了,又想出一计来:
“饭都是娘亲在做,我们也想吃一顿爹爹做的饭!”
这……都说君子远庖厨,虽说秦沄并未将此话奉为圭臬,但要他堂堂一个国公爷下厨,委实也难为他了。休说他,就是秦家的几位姑娘也并不精通厨艺,不过在厨娘做饭时指挥上几句,知道如何烹饪,又怎会亲自动手呢?
奈何他若推脱,那两个小家伙指不定还有一百个心眼子在等着他,世人都道他秦元卿冷面傲矜,不近人情,怎么到了家里这母子三人面前,就束手无策了呢……
偏两个满肚子坏水的小家伙不仅要他做饭,还要点菜。
“我要吃水晶蒸饺儿。”
秦煜举起宣纸,纸上写着几个大字——“我要吃糖蒸酥酪。”
“我要吃醋溜鱼丸。”
“我要吃文思豆腐羹。”
“我要吃枣泥麻饼。”
“我要吃燕窝鸡丝汤。”
“……好了。”蕊娘不得不出言打断他们,才止住了秦沄越来越黑的脸色,“一顿饭如何吃得了这么多?我做主,就——”
故意顿了顿,她看着虽表面不动声色,实则一直在朝她暗示的秦沄,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就做一道糯米糕罢。”
“呼……”秦沄暗自松了口气。
“嘁~”林烨很直白地脸露不屑。
秦煜工工整整把宣纸叠好,只一如往常淡淡看了秦沄一眼。但秦沄总觉他脸上好像在说——
爹爹,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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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们:爹爹无耻略略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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