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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凝翠再次托着青烟袅袅的沉香炉走了进来。
陈琳郁闷得垮了脸,问:“今天又要点熏香啊?”
凝翠低下头,表情埋在阴影里:“这熏香有助于睡眠,对姑娘身体好。”
有助于睡眠……她也知道啊!
一般,只要凝翠燃了熏香,陈琳夜里就会睡得更沉……
可为什么同时还会做春梦啊!?
这几天,她总是梦到前世,姻缘湖旁的小竹林里的那段日子……那是属于风萍和林逸之最美好的时光……燃情似火,夜夜缠绵……
甜梦乡。
顾名思义,梦中应该是最美好的记忆。
可问题是,为什么她忆起往事,脑海里全是纠缠着在床榻上翻滚的身影……难道说,她记忆最深刻的,竟然是两人激情似火的性事吗?
啊啊啊啊啊啊——
她快发疯了!
“凝翠,今晚就别点熏香了吧?”
凝翠沉默片刻,道:“姑娘别任性了,这熏香确实对你身体好。姑娘没发现吗,这几天,姑娘气色比以前好多了。”
“好吧……”
陈琳哀嚎一声,沮丧地躺在床上。
凝翠打理好一切,别熄灯出了屋子。
嗅着甜甜的香气,陈琳脑子昏昏沉沉的,渐渐陷入了梦中……
东方宸跳墙进入别院。
凝翠依旧守在梅树下,道:“姑娘已经睡了,王爷进去吧。”
东方宸点点头。
凝翠又道:“还有,王爷以后还是别来得这么频繁了,姑娘已经起疑了。”
“知道了。”
东方宸跳窗进了屋子。
陈琳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轻浅,睫毛如蝶翼般轻颤着。
他轻轻坐到床边,伸出手温柔地抚上她的脸。
“风萍,我来了……风萍……”
陈琳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他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欢喜。
“你来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扑进他怀里。
东方宸搂着怀里的娇小女子,怜爱地亲了亲她的鬓角,如轻风般呢喃:“想我吗?”
“想。”
她蹭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逸之……你知道吗,我也只有在梦里才敢抱你……”
东方宸沉默了一会儿,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陈琳没有感觉到他的不自然,像只慵懒的猫一样,舒服的蜷缩在他怀里,低低的叹息:“逸之,逸之,逸之……能够梦到你真好……”
“是啊,真好……”东方宸把玩着她的发丝,眼中有着深深的眷恋。
说完,他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风萍,一直留在上京好不好?”
“不好。”她摇摇头。
东方宸的眼神一黯:“为什么不好,留在上京,能和我靠得更近些,不好吗?”
“不好。”她依旧摇了摇头,“靠你太近,我会害怕……”
“怕什么?”
“怕你骗我……”她迷离地笑了笑,“你这个大骗子!”
他紧紧抱住她,语气近乎虔诚:“我再也不会骗你了,风萍,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陈琳黯然垂眸。
“可是我已经不敢再信你了……”
前世今生,两世的欺骗,无论再爱他,她都不敢再信他了。
爱太痛,她的心太脆弱,承受不了这种撕心裂肺的痛,已经无力再爱。
也只有在梦中,她才敢紧紧拥抱他。
***
“咚……咚……咚……”
半个月后,皇城传来沉闷的钟声。
皇帝驾崩,举国哀悼。
凝翠把别院的行李匆匆收拾了一番,便急急忙忙地上了马车,朝上京城外而去。
独孤彦骑着马与她们在城门口汇合。
车轮轱辘转起来,陈琳坐在颠簸的马车中,心中忽然涌出一股浓浓的不舍。
离开上京……
以后,她可能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东方宸……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样,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结束了……
眼睛一眨,泪珠就滚了下来。
陈琳痛苦地弯下腰,捂住胸口,额头满是冷汗,只觉得心头的痛一阵强过一阵。
“萍姑娘,你怎么了?”凝翠惊叫道。
“痛……好痛……”
“停车,停车,停车!”凝翠吼道,“主上,萍姑娘身体不舒服,你快来看看!”
车队停了下来。
独孤彦飞快地下了马,跳上马车,见陈琳脸色惨白地捂着心口的样子,也吓了一跳。
他替她把脉后,飞快地从袖中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喂入她口中。
“没事,只是气血涌动,引发心悸,服一颗安心丸就好了。”
果然,很快,陈琳痛苦的表情就缓和下来。
“感觉怎么样了?”独孤彦问。
陈琳直起腰,喘了口气,虚弱道:“好多了。”
独孤彦点点头,又蹙起眉头:“萍姐姐,你虽然心脉受损,但这两年调养得好,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这次是怎么回事?”
“没事。”
陈琳淡淡地转过脸,回避他的问题。
独孤彦却一眼看透了她的心思,冷笑道:“不就是舍不得东方宸吗?萍姐姐,我真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爱他?他曾经那样对你……”
“别再说了,反正以后再也不会相见。”
陈琳淡淡打断他,道:“你不是急着赶去江南吗?还不快赶路!”
独孤彦又愤怒地瞪了她一眼,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
最终,愤愤跳下马车,上马继续朝江南赶路了。
由于陈琳身体虚弱,车队不敢过分赶路,一路走走停停,直到一个月后,才到了江南宋府。
此时,皇太子东方烨已在上京登基为帝,定年号为昭明。
而二皇子东方煜却不知所踪。
按照常理,二皇子要夺位,最佳时机应该是在先帝驾崩后,太子尚未登基前,因为一旦等太子坐稳江山,他要再篡位就是大逆不道,难上加难!
收到这个消息时,独孤彦至始至终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连陈琳都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害的陈琳差点以为他是太子党,只不过暂时潜伏在二皇子身边的卧底罢了。
江南宋家一向最懂得明哲保身。
明明坐拥三十万兵马,在二龙夺嫡时,却一直置身事外。
如今,皇太子登基,二皇子却逃窜在外,就更不愿与二皇子党接触了,免得惹了一身骚。
所以,在独孤彦带着玄元宫的人投奔宋府时,理所应当地被拒之门外。
“哼,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独孤彦冷笑一声,“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主上,那今晚我们该下榻何处……”凝翠犹豫地问。
“回玄元宫。”
玄元宫与宋府只有数里之遥,骑马的话只要一个时辰就能来回。既然宋府不肯接待他们,自然只能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