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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妻主(女尊)?作者:风过水无痕
第15章
安平女皇搭着一年轻貌美侍的手走下帝辇,三十五岁上下的年纪,举手投足间有着天家自来的雍容与高贵,这位女皇在位整二十载,征战他国或者抵御外侵,可谓戎马一生,然其本人长相却偏文弱,瘦削的脸上有种病态的苍白,包裹在白色绣五爪祥龙袍服下的身子恍若被抽筋剥骨的囚犯般瘦骨嶙峋。
她以手掩口轻咳了一声,垂眼间注意到苏昕络也跪在地上,瞳孔猛的张大几分,随即又恢复如初,端着女皇的架子慢条斯理的踱到他面前,抬手将苏昕络从地上拉起来,亲切的热络道:“你我自家人,贤侄无须行此大礼。”
“礼不可废。”苏昕络不动声色的将胳膊从她手里挣脱出来,低头垂眼作恭敬状。
女皇挥手示意,其他人纷纷从地上起身,柳瑛跪的仓促又急,膝盖撞在大理石板上,从骨头伤到筋,起身时疼的她“嘶”的倒抽了口冷气,一个站立不稳跪趴到女皇面前,脸搁在她脚面上,手抓着她的衣摆,周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苏昕络捂着额头闭了闭眼。
“哗”,两柄明晃晃的大刀架到她脖子上,那年轻侍走前一步,指着她的鼻子怒喝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行刺皇上?”
柳瑛傻眼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这真是窦娥蒙冤,六月飞雪啊……
“民女乃……”她连忙辩解,话刚开口就被女皇打断,她看都未看一眼,直接对那两个护卫摆摆手:“杀了。”
“皇上息怒。”苏昕络跪到地上,没好气的瞪了柳瑛一眼,替她求情道:“妻主她未见过大世面,此番又是初次进,只怪昕络思虑不周,不曾提前将一概礼法规矩告知,故而才冒犯圣驾,烦请皇上网开一面,暂且饶过她这一次吧。”
“原来是贤侄的妻主……”女皇一脸恍然大悟,斜眼打量了柳瑛一番,对苏昕络笑道:“样子倒还说的过去,就是个子矮了点,至于说文采人品……”一个停顿后,又斩钉截铁的说道:“配不上你。”
苏昕络接下来的话让柳瑛简直目瞪口呆:“皇上说笑了,昕络出身商贾人家,比不得皇室宗族子弟,也求不来那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只愿平生能得一心人,不贪慕苏家财富,不嫌弃昕络抛头露面,不纳娶其他夫郎,举案齐眉白首不相离,如此足矣。”
周围侍护卫皆惊讶的张大嘴巴,倒是那安平女皇波澜不惊的听完,走到柳瑛面前,蹲下身,拿手托起她下巴,目光如机关枪般将她扫一番,突的晒然一笑,扭头看向苏昕络,叹息道:“原来你喜欢的竟是这种女子,难怪……”
难怪不肯进做朕的皇夫,柳瑛在心里替她补充完,也顺便松了一口气,这女皇看在苏昕络面子上,总不至于真的把自己拖出去杀掉,脑袋总算暂时保住了。
苏昕络沉吟着不作声,那女皇静默了一会,然后又轻笑道:“昕络喜欢的女子,朕感兴趣的紧。难得进一次,你便再进去陪陪父卿吧,朕带你这小妻主到御书房走一趟。”
“皇上,妻主向来游手好闲,若是涉及苏家生意,不如昕络一同前去?”闻言吃了一惊,苏昕络连忙设法阻拦,女皇好笑的看着他:“不过是些女儿家的私房话,莫非昕络也要听上一听?”
女皇眼神暧昧话语□,苏昕络羞红了脸,心里着急的不行,却实在想不出法子,他无奈的看向柳瑛,却见她冲自己眨了眨眼,眼神里闪耀着自信的光芒,顿时让他烦躁的心安定下来。
苏昕络跟着秦公公又返回了延寿,柳瑛一瘸一拐的跟在女皇身后,到得帝辇面前,她搭着侍的手上去,然后转头看向柳瑛:“你也上来,如何?”
上去找死咩?柳瑛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连忙摇头摆手拒绝:“民女惶恐!”
安平女皇仰头呵呵大笑,帝辇随着侍尖锐的唱和起驾,速度缓慢的朝着御书房所在行去。
到了御书房后,女皇径直坐到摆放在御案后的龙椅上看起奏折来,柳瑛双手交叉站在门口,眼睛不敢四处打量,只盯着面前那块绒毛地毯上的祥云发呆,半晌后才听到皇帝将手里奏折往桌上一摔,恍然大悟道:“呀,瞧瞧朕,一忙起来就没个停歇,倒是把你给忘了。”又指了指边上一张椅子上,和蔼道:“坐吧。”
“多谢皇上赐座!”柳瑛膝盖本就隐隐作疼,站了这么一会也实在撑不下去,既然皇帝都已开了口,她也没必要矫情,连忙小步快走的跑到那椅子上坐下,继续垂头敛目扮隐形人,女皇见状轻笑道:“为何不敢抬头?”
“直视天颜,死罪!”柳瑛想也不想便回答出口。
“哦?你懂的倒是不少……”女皇挑了挑眉,“不过,朕若是想杀一个人,无须任何借口,便能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这世上消失。”
柳瑛浑身一抖,随即又仔细琢磨了一番她的话,才发现其实自己很安全,咬了咬嘴唇,她强作镇定的拱了拱手:“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对朕来说,这世上只有两种人,有用的,或者无用的。而你,很幸运的,属于前者。”女皇笑了笑,拉开御案的抽屉,拿出一本奏折,往柳瑛身上一丢,询问道:“识字么?”
柳瑛搞不清这女皇意欲何为,于是如实回答道:“字倒是识得一些,但是写不来。”又晃了晃手里的奏折,一脸惶恐:“民女不敢看。”
“好大的胆子,竟敢抗旨不尊!”女皇板起脸,冷哼一声,随即又嘴角含春,轻柔的说道:“好好看看吧,若是遇到不会的字,尽管问朕便是。”
“那民女更不敢看了!”柳瑛站起身,满脸惶恐的神情,女皇皱了皱眉头,不解道:“这又却是为何?”
“民女何德何能……”柳瑛眼角偷偷扫了女皇一眼,见她疑惑更重,这才抛出后半句话来:“能有幸做天子门生……”
女皇一怔,随即仰头哈哈大笑,笑意牵动眼角处横生的皱纹,残忍的昭示着其逐渐老去的青春:“你倒是敢想……”笑毕,拿锦帕擦了擦丝毫不见湿意的眼角,又若有所思的看着柳瑛,道:“歪理倒是不少……你就是如此这般将昕络的魂勾走的?”
勾魂摄魄那是狐狸的本事,可此刻已是无法辩驳,只能硬着头皮担起这盛名,柳瑛嘴角轻抿作娇羞状:“蒙内子错爱……”女皇不耐烦的挥挥手,柳瑛连忙闭嘴,打好草稿的一番话生生憋回肚子里,噎的她几乎要打嗝。
“朕日理万机忙碌的很,没有空在这里看你做戏。朕虽看重苏家的财富,但朕对昕络也的确仰慕,朕绝对不是输给你,只是低估了他的决绝……好好把你手里的奏折看一遍,然后再同朕说些个有用的。对于无用之人,朕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伴君如伴虎啊,这才一会柳瑛便深刻体验了一番,这女皇喜怒无常,动辄就要摘人脑袋,若不是自己头顶“苏昕络妻主”光环,怕是一早就到阎王殿报道了。女皇丢下那些话后便又埋头看起奏折来,柳瑛悻悻然的坐回椅子上,翻开手里那本大红为皮云宣为里的方正折子,自右向左自上而下起来,越读眼睛睁得越大,背后凉意丝丝上涌,脑门上也渗出冷汗来。
3岁下水鱼差点淹死,5岁上树掏鸟蛋摔断胳膊,8岁将邻居家的女儿门牙打掉两颗,13岁睡了厨娘张姨家的小儿子,15岁进青楼□不给钱被打断腿,17岁搞大容锦坊一绣郎的肚子又不负责逼的人家投河自尽,20岁新婚之夜趁苏昕络酒醉欲施强暴反被打的四个月下不来床……翻到最后一页,竟是昨日与谢芳尘烫火锅的那幕,记录从火锅的配料到菜肴的选择,其详尽程度,只怕现代情报机构都望尘莫及。
柳瑛淡定的合上折子,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安平女皇面前,带着视死如归的平静,问道:“民女看完了,不知女皇陛下有何吩咐,民女万死不辞。”
“朕不要你死,你的命对朕来说一文不值。”女皇哼笑,恰好此时内侍总管进来禀报,说是四殿下求见,女皇便对柳瑛挥了挥手,淡淡道:“既然看完了,那便回去吧。该说不该说的话,自己掂量着点,朕虽不想要你的脑袋,可难保别人不想要。”
她一头雾水的点了点头,跟在内侍总管身后出了御书房,本是做好了被要挟被利用被当作棋子的心理准备,结果女皇就这么干脆利落的把她打发走,不晓得是该感谢这四殿下呢,还是该感叹女皇心理战术高超,就这么让她的心不上不下的悬挂着,没多久便自我崩溃掉,那会再来图谋,一图一个准。
出了御书房,迎面撞上一架车辇,内侍总管连忙拉着她跪下行礼,车辇停在门口,从上面走下个年轻男子,滚金边的黑色袍服,同色系黑靴,墨发用支碧玉簪绾在脑后,面容清素淡雅,眼神冷如千年寒潭下的两汪泉眼,即便浑身黑袍飘飘,却有种高贵月华般出尘的气质,那举手投足间的傲气,怕是那安平女皇都要不及。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御书房后,柳瑛站起身,诧异的问道:“这四殿下,怎地身着女子衣裳?”在这女尊社会,袍服乃女子专用的服饰,男子下身须着衫裙,也极少有人会穿靴子,这四皇子却如此嚣张怪诞,不由得她不好奇。
内侍总管冯姑姑四下扫了几眼,见左右无人,便小声道:“四殿下自小便是如此,圣上跟太卿也是准了的,里无人敢议论此事,姑娘以后莫要再提,免得惹祸上身。”
想来这四皇子也不好惹,柳瑛连忙拱手:“柳瑛受教了,多谢姑姑提点。”
到了延寿,少不得又是一番寒暄,已是掌灯时分,年太卿欲留晚膳,苏昕络挂心柳瑛被召见一事,便婉言拒绝,两人告辞出来,坐进马车,刚一开始走动,苏昕络便探究的看向柳瑛,伸手探了下她的脉搏,又捏了捏她左右两只胳膊,询问道:“没事吧?”
“胳膊没事。”柳瑛摇晃了下活动自如的手腕,苏昕络收回手,又质问道:“皇上找你去作甚?”
那奏折上的内容又从脑子里冒出来,这身体的本主是个混蛋无疑,但那些事情苏昕络是定然不知的,如果据实相告,那罪名必定是要归到自己身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于是她故作轻松的说道:“你别瞎担心,不过是喝茶聊天,国家大事生意往来的我又不懂,没一会圣上便觉无趣将我放了回来。”
苏昕络将信将疑,皱着眉头喃喃道:“方才圣上看你眼光有异,我总觉得事情远非如此简单。”
柳瑛暗自心惊,这苏昕络也不是吃素的,面上却又装作不当一回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见机行事吧。”
“也只有暂且如此了。”苏昕络点了点头。
第1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