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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芳菲伸了个懒腰说：“你是知道的，我原先工作的地方就是一个人吃人的鬼地方。即使现在不走，将来的某一天我也会走。至于以后的事情，不管怎么样，总有解决的办法。万一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以后我既丢了工作，又丢了感情，那也是命，躲也躲不了了。”
子青道：“之前你说现在的王子元和大学时的他不一样了，当时我以为你是被爱情冲昏了头，可现在看来，你说得没错，他确实变了。”
陆芳菲回头看了王子元一眼，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陆芳菲道：“现在每天看着那些学生来了又走，我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以前我以为人身上最先开始老化的脸。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样。”
彼时，正好有一群大学生隔着窗从她们面前走过。即使隔着窗，子青和陆芳菲也听见了他们爽朗的笑声。
陆芳菲跟着笑了笑说：“人身上最先开始变老的应该是他的眼神。当一个人开始在心里算计别人的那刻起，哪怕他还是一张青春靓丽的脸，她的眼神就已经老了。慢慢地，他的心也开始跟着变老。从那一刻起，这个人的心会带着他的身体一起走向幽暗的老树林里，那里处处是陷阱，他们的眼神只会越来越复杂，身体也会跟着迅速老化，很少有人能从那里面回来。”
“所以这才是你决定辞职的真正原因。”
陆芳菲看了子青一眼说：“我害怕我再待在那儿，有一天我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心里永远都在琢磨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如果有一天，我走到那一步，我会瞧不起我自己。”
“这个社会有这样的人就必然会有那样的人。他们走到了那一步，必定有他们不得已的苦衷。我师父江秀林，平日里她在我面前是耀武扬威的老大，可后来我发现在酒桌上，她和我一样就只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在这样的环境里，每个人都是为而生计奔波的可怜人，谁又活得比谁轻松呢。”
陆芳菲使劲摇了摇头，轻声道：“算了，不说这个了。采薇流产以后，身体变差了许多。从她出院到现在，断断续续病了几次，现在又忙前忙后地准备婚礼，也不知她的身体吃不吃得消。”
二人说话时，王子元拿了一杯红糖水过来。
王子元把红糖水放在陆芳菲面前说：“喝吧。”
陆芳菲眨了眨眼，娇俏一笑说：“子青刚才还在夸你呢。”
王子元扭头看着子青问道：“你夸我什么了？”
陆芳菲抢白道：“不能告诉你，回头你该骄傲了。”
彼时正好有一两个学生抱着一摞书推门进来，王子元便先过去招呼客人去了。
☆、第七十七章
日薄西山，彩霞如丝如线，一层叠一层在天边绕了一圈。
气温骤降，加上起了风，室外就变得格外冷些。子青裹紧衣领和围巾，低头跟着人群走进地铁站。时逢周末，站台里的人格外多。
地铁一进站便刮起一阵风，带起子青的发尾在半空中飞扬。随即，人群犹如堤坝里泄洪的洪水一般涌向子青。
待人群散尽，子青才上了车。子青站在车厢的角落里，茫然看着周边密密麻麻的人。在这些人里，有人面带笑容；有人愁眉苦脸；有人眯着眼打盹儿；有人面无表情地盯着手里四四方方的手机屏幕时而傻笑，时而紧锁眉头。
这里承载了这个城市的悲欢与愁苦。
她在出站口遇上孙信之，那时他才拍了外景回来。
二人在小区附近的面馆吃面，子青和孙信之各点了一碗牛肉面。
两碗牛肉面端上来后，面上都放了香菜。子青便拿起筷子把一一把香菜挑出来。
孙信之瞧了子青一眼说：“都这么大了，还挑食。”
子青道：“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个单身汉。”
孙信之瞪了子青一眼，把碗里的荷包蛋放进子青碗里说：“你的胆子可越来越肥了。”
子青道：“你自己怎么不吃。”
“小姑娘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老板娘正好经过二人身边。
老板娘无心的一句话活生生让她被汤水呛住，连连咳嗽。
子青边咳边解释说：“老板娘，你误会了。他是我叔叔。”
子青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孙信之也顾不上解释忙倒了一杯水递给子青。
老板娘窘迫道：“对不住，我还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
老板娘走后，孙信之盯着子青道：“我什么时候冒出你这么一个大侄女了。”
子青道：“你瞧瞧自己胡子拉碴的模样，都可以当我爸了。”
孙信之边比划边说：“你最近脸色都快赶上黄脸婆了。”
子青瞪了孙信之一眼，把荷包蛋放回他碗里说：“叔叔，你年纪大了，更该好好照顾自己。”
孙信之笑了笑说：“多谢大侄女儿的关心。”
“不客气。”
“前些日子，我遇上琳琳，她怀孕了，预产期在今年秋天。”孙信之抬起头看了子青一眼。
子青一愣，打量了孙信之一眼说：“琳琳姐……”
“她让我问你好。”
假如人可以预见余生，那人这一辈子或许就能活得快活一些。
“你……”话至嘴边，子青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事已至此，眼下无论她说什么都可能成为刺痛孙信之的利器。
孙信之盯着桌角看了一会儿后突然抬起头来，看了看子青。子青不知所措地垂下眼眸。
孙信之道：“你和你男朋友怎么样了，有结婚的打算吗？”
孙信之的话锋转得太快，子青一时每个防备，又被呛着。
孙信之又倒了一杯水递给子青，边抱怨边说：“你都多大个人了，吃点东西怎么这么不小心。”
子青睨视孙信之，心里千万遍埋怨他。
孙信之见子青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可真是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好意帮你端茶递水的，你还瞪我。可见好心没好报，这话确实没错。”
子青道：“还不都是你害的我，现在又装好人？”
从面馆里出来，二人一路打打闹闹回了小区。
☆、第七十八章
周采薇陪客户吃饭多喝了几杯，有些醉了，便给子青挂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