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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益同薛氏叙完话,方坐了马车赶往贡院考场。
搜身完毕,进了号房,便感人有些昏沉。
他连日疲累,短了睡眠,思虑过重,今晨又泡了许久冷水,邪寒入体,遂头晕体寒,周身酸痛。
他拼了木板昏沉沉在号房睡了一日一夜。
第二日,监试官员发下试题,他方悠悠转醒。
那巡察、监试官员见他病成这副模样,皆连连摇头。
廷益起身点了炉子,烧些热水,自斟了一杯,拿起卷子看那试题。
他苦笑一声。
果是这道策论试题。
他一口口慢饮热水,又吃了几块杨氏为他准备的月饼,往砚台中加进清水,研磨提笔,将昨日凌晨他默下的文章细细撰抄了一遍。
晾干墨迹,再贴身存放,好好儿保管,将两块木板拼一拼,人又重新躺了回去。
一时想着今日中秋,母亲一人在家,不知娇娇可会上门探望。
玉萝自是与杨氏一道,拎着果品、月饼一同来看望薛氏。
叁人一齐叙上许多话。
薛氏起了谈兴,与杨氏说起那些年,在京城的趣事,又絮絮叨叨说上许多绍兴府诸暨县,她们做闺阁女儿时过中秋之事。
一直叙到月上柳梢,杨氏见薛氏露了疲色,方携玉萝辞出。
待杨氏车马刚离了如意巷,殷图瑞便带着贴身护卫叩响院门。
守院婆子见是殷知府,又见他身后两名侍卫手中皆捧着许多名贵药材,忙不迭开了门,将叁人放了进来。
雁喜伺候完薛氏洗漱,薛氏本是已要睡下。
闻得外头仆妇禀报,遂对雁喜道:“去跟二老爷说,我已睡下了。”
雁喜出门禀报,殷图瑞并不理会,只道:“你且去,我与你们夫人有要事相商。她是我大嫂,我是她二弟,不会害了她去。这些药材你拿下去,仍同往日那般煎了给你们夫人服用,不可断了!”
他多年官威在身,雁喜不敢驳了他。况见得这般珍稀药材,亦知这是对夫人有大用处的。
遂转身进房回了薛氏。
薛氏挥手教她退下。
那两个贴身侍卫阖了房门,一人一边,守在门外。
殷图瑞走向薛氏,坐她床沿边,看她脸色。
她已卸去脂粉,苍白的脸上无一丝血色,原先水润面颊亦是暗淡无光。
他伸手去握她放在锦被上的手,她一缩手,眼望别处:“如今你还有甚么要事?你害得我还不够吗?”
“丽娘,那乔氏贱人我已亲自教训过她,她现被我囚禁在后院,待谦儿下聘之事了了,余氏便带她回临安老宅接受族规处置。贞姐儿那孩子,小小年纪不知事,亦落得身有残疾,现下你还有甚不解气的?”
薛氏听了他这话,不想再同他多说一句。
“丽娘,你别再闹脾气了,好生服药。大夫说,你如今身子每况愈下,很是不好。你莫不是不管谦儿了?谦儿如今正大比,来年还要春闱,你这般糟践自己身体,可是为人母所为?你何时竟变得这般任性自私?”
她被他话所激,道:“这天底下竟还有比你殷图瑞更任性自私之人么?我薛丽娘活到如今,倒是不曾见。”
“呵呵,丽娘,你说这话便是差得远了。这天底下最任性自私之人,自然是我那好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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