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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家老宅在南环山下,落在清明湖边上。应该说整个南环山都是涂家的,这么大的地儿,自然家族旺盛。
今儿中秋,涂家大大小小都回了老宅跟涂老爷子吃团圆饭,就连远在国外的也回来了,老宅子里热闹的很。
只一人在这样的好日子里,还被罚跪在祖宗祠堂里。
陈沁手里端了一个餐盘,有荤有素,还有两个蛋黄馅儿的月饼,立在祠堂门外,对跪在蒲团上的人说:“小姐,要不要吃点儿东西?我从厨房拿了月饼,还有一些菜。”
蒲团上的人歪歪的跪着,答:“不吃。”
陈沁不过是家里的佣人,没那资格踏进涂家祠堂。
她在门口跪坐下来,将餐盘放在门口,人朝里头探进半个身子:“吃点儿吧,今天天热,我做了牛奶刨冰。”
里头跪着的人听到这儿才晃了一下身子,扭头过来看陈沁。
她先是问:“小叔叔还没到吗?”
问的时候往门口的餐盘上看,果然看到一份冒着凉气的刨冰。
祠堂里背阴,里头其实不热。但十五六岁的少女,火气旺,涂笙身体又好,此时跪了一个小时不见疲倦,倒是脸上闷的通红,都是汗。
脸颊旁的碎发汗湿了,粘在白里透红的脸蛋上。
陈沁见她热成这样,有些担心她中暑,连忙捧了刨冰往里递。
“我从厨房过来的,没去前院,不是很清楚二爷的动向。”
她端着刨冰碗,伸长了胳膊:“快吃点儿吧,降降暑。”
其实哪儿还有什么暑,都中秋了,秋老虎也跑了。
就是涂笙怕热而已。
里头的人虽然跪着,但任谁看都是个娇贵的主。
她就看着人费力往里递碗,也不接。
从门口到她跪着的蒲团起码叁米远,根本递不过去。
涂笙最讨厌家里的规矩,什么外姓人不能进祠堂,她就不信了,外姓人进去了能怎样,她不耐烦的挥手:“你进来,怕什么,又没人看着。”
陈沁有些犹豫,往身后看了一眼。
涂笙更不耐烦了:“快点儿,你小姐我要热死了!”
她今天挨了老爷子的罚,心里的憋着火。
但陈沁是从小就照顾她的,她不朝她撒气,不过让她心平气和的讲话是不能的了。
陈沁知道她的脾气,只好端着碗,跪在地上挪过去。
涂笙接了刨冰碗,低头吃两口心里才舒坦些。
陈沁跪在她身边,从口袋里拿出把小折扇给她扇风。
一边扇风,一边又用手去擦涂笙额头的汗。
手掌心贴着细腻的少女面颊,一寸寸擦得仔细。
涂笙任她弄,自己只顾着吃刨冰。
陈沁给她擦干净脸,又爬到门边,把饭菜端进来。
已经过了正午,老爷子在午睡。其他的涂家人打牌的打牌,叙旧的叙旧。没人往后头的祠堂来,应该说没人敢随便往祠堂来。
所以一向守规矩的陈沁才敢真的进祠堂。
比起规矩,对她来说还是涂笙重要些。
等伺候涂笙吃完饭,她又匆匆退出去。虽然大着胆子进去,但不敢久留,怕被人看见。
不过她很快去而复返,拿了把大些的扇子,跪坐在门口给里头继续跪着的人扇风。
涂笙吃饱饭,后边又凉快,她垂着脑袋就开始打瞌睡。
陈沁见她睡着,怕她栽到地上摔了,准备又进去给她靠着。
这时余光里有个身影从长廊拐角处过来,她停住准备进去的动作。
只手上还扇着风。
脚步声渐近,一双银灰色西装裤裹着的长腿在祠堂门口站定,只要稍往上抬头看去,就能看到一张格外清隽的脸,带着柔和却又疏离的神情。
是刚从外院跟人客套寒暄时带上的面具。
他看一眼老实跪在蒲团上的人儿,眼神温柔许多,压低了声音问:“跪了多久?”
陈沁答道:“快两个小时了。”
她也不抬头看来人,只专心给里头的人扇风。
涂钺闻言,上挑的桃花眼眯起来,有些生气的样子。
再开口语气就有些不好:“老爷子怕是老糊涂了,为了个外人罚她在这跪这么久。”
跟在他身后的覃秘书被他的话吓一跳,毕竟涂二爷再厉害,也是晚辈。
明明平日里彬彬有礼的人,今天真生气了,当着下人的面就指摘涂老爷子。
覃秘书准备劝劝,还没出声呢,站在前头的人就对两人挥一下手:“你们下去吧。”
于是跪在地上的跟站在后头的,都默不作声的起身走了。
等人都走远了,涂钺也没进去。
立在门口,静静的注视里头跪着的人。
小小的一个人,跪在垫子上,身上穿着一件浅蓝的连衣裙。
圆翘的小屁股压在脚后跟上,陷进去一些软肉。
大腿压着小腿肚,弯成一条好看的弧线,瓷白的皮肤在照进去的光线下,泛着暖意。
她嫌热所以随手扎了个马尾,后脖颈跟小半个后背都露出来,虽然垂着脑袋,但线条依旧漂亮的很。
涂笙睡得正香,根本没察觉到身后的男人,用目光一寸寸的扫她的身体。
涂钺看了一阵,心里的怒火变邪火,他松松领带,这才抬腿进了祠堂。
他走到涂笙身侧,单腿跪地。先是弯腰盯着少女被热意蒸得粉红的面庞看了一会,才出声喊她。
“笙笙,醒醒。”
连着喊了两声,面前的人才醒了。
就是还迷迷糊糊的。
本来被扰了美梦有些生气,但看清面前的人,涂笙立马哼哼唧唧扑到人怀里。
“小叔叔,你总算回来了,我的腿都要断啦!”
她的靠山回来了,开始娇纵的告状,赖在涂钺怀里,说她自己的爷爷不讲道理。
她不过就是做错了件小事,就要罚她跪一下午。
面对她,涂钺总是温和的,他揽着人,手好似不经意的捏着少女的细腰。
“小事?我怎么听说你把你大伯带来的人推到湖里去了?”
他笑着接她的底,把人从地上扶起来。
“哪有,明明是她自己掉进去的,偏要赖我!”
涂笙脸不红心不跳的狡辩,捉着他的手臂站直身体。
她一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咕噜噜的打转,在想一会儿出了祠堂怎么继续整大伯带回来的那个喜欢扭来扭去的丑八怪。
涂钺看出她的小心思,警告道:“好了,晚上安生些,好歹是过节,就别再惹事。”
不管怎么样,老宅今天来这么多人,惹出事了不好看。
“好吧……”
他下了最后通牒,涂笙嘟着嘴,勉强答应。
她心里不舒坦,嚷嚷着膝盖疼,耍起赖皮要他背。
涂钺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温柔模样。蹲下身,真就要背她。
蹲下来才发现她的连衣裙有些短,于是右手揽着她的膝盖弯,把人单手抱起来。
涂笙坐在小叔叔的手臂上,一手攀着对方宽厚的肩膀,神气扬扬的出了祠堂。
路上的家仆见状都见怪不怪的,涂家最有权有势的涂二爷是最宠涂家小小姐的,谁不知道呢。
人涂老爷子罚孙女儿跪一下午来着,说要晚饭才准放出来,但谁都知道,只要涂二爷回来了,人肯定立马就被放出来。
这不,还是被娇惯的抱出来的。
别说家里长期服侍佣人,连难得回来一趟在院子里打牌的远房亲戚都没多看半眼,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谁不知道涂家本家有个小恶魔,专爱整蛊人,又有谁不知道小恶魔有个大靠山,涂家几乎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涂二爷。
可怜了涂笙堂家大伯那被推下湖的二奶,差点被淹死,还不敢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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