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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将擦亮的时候,在院子里撑着下巴苦等一夜的金展眼皮沉得忍不住打架,被睡饱起床的何冲猫着腰悄悄接近,打算将这憨大个推个狗吃屎。
可没等他下手,梁上瓦便传来轻轻一声,下一刻,昏昧中有人落了地,怀里还抱着个人,用明黄色绸布罩了起来。
正是李玄慈和十六。
可人怎么晕了,身上披的布又是哪来的?
他们是去夜行探府的,不是去做那颁旨的天使,搞得这样高调做甚?
他方靠近,还没来得及说话,便从黑暗中飞过来一个东西,何冲连忙接住,才发现是个布包,里面包着些奇怪的东西,几根香,其中还有些都碎掉了,还有一块不只是什么材质的石块,乱七八糟。
刚流露了些困惑在脸上,便传来了李玄慈的吩咐。
“这东西有些蹊跷,两样东西混一起之后惑人心神,你们拿去找出用法来。”
何冲下意识诶了一声,诶完才发现,不对啊,自己又不是他的属下,怎么吩咐得这么顺嘴啊。
可没等他据理力争,李玄慈早已抱着十六进了房间,何冲空张着嘴,却到底没义正严辞地说出抗议来,最后只把气全发在了刚清醒了走过来的无辜的金展身上。
而罪魁祸首早抱着累了一夜的猪,直睡到日上叁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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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十六再醒时,太阳晒得隔着被子都叫她屁股有些发疼了,她顶着一头鸡窝,打着哈欠出了门,见到院中叁人齐齐望来,有些愣地挠了挠稻草头。
怎么了,他们又不是第一回瞧见自己起床时稍有些洒脱不羁的模样,干嘛这样瞧她。
或许是她脸上的莫名其妙有些太过明显,何冲试探着问:“你……..不记得昨夜的事了?”
十六打了个哈欠,努力眯着眼回忆起来,“昨夜去了刘府,听到了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果然是有古怪。”
还没说完,何冲便抬手阻止她道:“这些我都知道了,我是说,后来,你都不记得了?”
后来?十六皱起眉毛努力回忆着,却只觉得一片晕晕乎乎,好像想得起,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她边想边往外迈,等日光反射着晃了眼,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披着件明黄色的绸布,仔细一闻,还带着股浓重的檀香味,怪得很,倒像是…….倒像是庙里那些罗汉菩萨身上系的巾帕,或是香案上铺的桌布。
没等她理清怎么回事,只见李玄慈捻起摆在院中小桌上的香,用指尖掐了下,挑着眉说道:“果然。”
什么果然,越发听不懂了,十六的圆豆子脑袋上简直顶着“困惑”两个大字。
这时何冲咳了下,替她解了惑,脸上一副正儿八经的表情说道:“这两样东西,极古怪,又极狡猾。”
“这神像的残块,还有这香,分开时,再寻常不过,无论怎么检查,也查不出异常,便是权贵人家里见识此道颇深的老婆子也骗得过。”
“可若是合在一起,就能有……..咳咳,催人心神的功效,且醒来之后,大概也会像你这样,什么都记不清了。”
到底是自家师妹,何冲说得比较婉转,可十六却没明白他的深意,只当自己晕了,一拍巴掌道:“怪不得那刘家姑娘说近日常感困倦,怕就是被这坏东西害的。”
随即又道:“不对啊,若是合在一起便会发作??,平日这香和佛像都摆在一起,就算这样无事,那香一烧起来,便会被发现异状了啊。”
“这香的蹊跷,不藏在香灰里,而是在这木头上。”李玄慈将方才捻过的香拿了起来,递给十六。
她接过一看,才发现被碾碎的香中露出的木芯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颜色稍稍有些不同,还有些脆,一捻便如香灰一样碎成了粉末。
“他们将埋在香料中的木芯顶上加些东西,就算点燃了检查,也很难一开始便发现异样,只有等快燃尽了,木芯上的东西一同燃起来,和神像结合起来,才会起效。”
“这样,只要吩咐记得每日睡前再向神像祝祷,这香耐烧得很,等香快燃完之时,丫鬟早已退下,她们也已睡着了,此时再趁虚而入,待夜过了,谁都不会发现,也不会记得。”
金展插了进来,问道:“可若是夜夜都来,还不等这香的蹊跷被发现,怕就容易被巡院的家丁发现了吧。”
李玄慈指尖微动,将几根香一字排开,说道:“这些香,只有几根是掺了东西,其余两根并没有异常。”
又看向十六,道:“你还记得当时是如何抽的这些香吗?”
十六努力回想着,才说道:“香是放在一个盒子里的,看上去讲究得很,里面全是一格一格排开的,每格都放了四五根的样子,我便从中间抓了一些。”
“这里有六根,昨夜碎了的两根中间都有,剩下的一半有,一半无。”他若有所思,“看来,是你随手将两格中的香混在了一起抓起来了。”
“我明白了,她只在中间一格放了藏着密药的香,每隔一段时间便送新的过来,按着格子的顺序取香,便能估计到大概何日会烧到有问题的香了,届时再算着时间偷偷来就行了。”何冲狠狠拍了下大腿,高兴地说道。
十六眼睛也亮了起来,随即,原本清亮的眸子却突然凝固住了,仿佛突然弥漫了大雾,动也不动了。
“不好!那些姑娘有危险了!”
她没头没脑冒出一句,接着便要冲出去。
何冲和金展还一脸糊涂,李玄慈却眯了眸子,飞快追了上去。
守清真人被灭口,房中不惜被人做出强盗杀人的假象,将神像和香灰全部灭迹,自然是不想露出马脚。
如今,道观已掩饰干净,接下来要收拾的,自然是还留着罪证的那些小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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