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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才从傅明征那里得到的消息,当时他正在指挥执行一次缉毒任务,肯定脱不开身,甚至连给她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退一步说,即便是有时间,他也不敢给她打电话——怕一听见她哭着叫哥哥,自己就会不顾一切地回去找她。
直到一周之后,任务顺利完成,他手臂上的旧伤复发,连夜乘机回了北京,进了医院,这才给她打了电话。
“哭什么,受委屈了?”电话那头还是她小可怜兮兮的呜咽声,傅云都能想象得出她娇怜无依的惨样,眉蹙得更紧,声音微涩。
这么久没见,到底还是想她了,想念她在身边娇娇地说话,蠢蠢的卖乖。
一手细细摩挲着手中小泥巴的身份证,傅云神色蓦地变得深远起来,若是,他突然向她求婚的话,会吓到那个傻东西的吧?
一定会的,她胆子那么小,小吼她一声她都能哭上半天,肯定会被吓傻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双蠢蠢萌萌的大眼睛,傅家哥哥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
他耳边那娇娇的声音还在缭绕,她哭闹着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又受伤了,呜呜咽咽地,他真担心她喘不上气了。
“哥哥,你在哪儿?我想见你。”手捧着电话,小泥巴眼通红,不顾身边其余人各异的眼神,急急出声。
“解放军302.”傅云低低出声,也依了她,唇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让给他包扎的小护士看红了脸。
那边小泥巴像是得了高级密令的,匆匆收起电话,急得不得了地拽着小合的衣袖,“哥哥受伤了,严重得很,去医院,我要去医院!”
一看她那着急的样,一旁的尤曼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可却是奇异地没有出声。
在来傅家之前,尤曼其实是先与傅家哥哥见了一面的,否则傅云手上小泥巴的身份证是怎么来的?顾烬到底是没弄清楚这娘儿俩之间的关系,尤曼自己因为小泥巴的亲娘而与傅家有隔阂是事实,可十多年来,傅云对小泥巴怎么样,没有人比她看得更清楚。
尤曼嘴上不饶人,待傅家哥哥从来没有好脸色,可这么多年,就是再深的气也该除尽了,她哪儿能真的为了一己之私而看着小泥巴要死要活?小合是好,是懂事,可到底不如傅云沉稳——有这么一个男人,明知道你在外面混账搞不清楚,却还能十年如一日地替你收拾烂摊子,尤曼也是女人,哪能真的毫不动容。
此次回来,原本也是打算将小泥巴的证件交给傅云,至于两人结婚与否,婚后她家小没用的东西是不是还跟其他的男人拉扯不清,这些都不是她要考虑的事情了,让傅云自己烦恼去。
她总不能一辈子守着她,即便是想,也不一定有那个命。
"麻烦你了,小合,送她去302吧,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一手抚了抚微疼的肚子,尤曼向小合道了句,率先离开了顾家,自己招了出租车回去了。
小合微怔,显然是没想到半途又杀出个傅云,现在看着面前哭红眼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女人,还真是……糟心。
“你家哥哥莫不是泥巴糊的,怎的三不五时就在受伤?”带着她上车了,路上,小合的完美白莲花形象终于宣布破产,看着身边还在抽抽嗒嗒的女人,开口说道,声音阴阳怪气地。
却,这女人的回答更让人膈应死。
“哥哥不容易,哥哥他不容易……”她边说又边哭,活像她家哥哥是个穷得吃不上饭的,可怜得很。
小合被她一句话给噎得喏,啧,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真要人命!
小泥巴心中难过,又一心急着要见她家哥哥,哪顾得上小合黑沉沉难看的脸色,一路上直催他,终于来到了302总医院。
却——
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得上见她家哥哥一面。
“你说那个年轻军官啊,刚被检查机关的人带走了咧,来了挺多人,说是涉嫌受贿,要去接受调查……”漂亮的小护士边收拾病床边跟她说,收拾完转过身来,看着眼前小姑娘眼红鼻子红的,有点唏嘘。
“真是造孽,身上伤口还在流血哩,也没来得及吃点东西……”小护士摇摇头,暗叹官场果然说不清楚,恁好看一男人,前程似锦的,怎么就沾上个‘贪’字儿了呢?
一赶来就接到这么个晴天霹雳,本就担惊受怕的女人怎么能受得住,连原本不以为意的小合,在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都变了脸色,条件反射地就去看小泥巴的表情。
这一眼,当真是存心剜他的心哪。
原本都已经哭得够多了,此刻她已然哭不出来了,红肿着眼,细瘦的小脸惨白惨白的,一时间仿佛没了方向的小燕雀,慌张惊怯地四下看,然后突然转身朝着外面飞快地跑去。
小合哪里看得过去,几步赶上前去抱住她,细细安慰,“没事,不会有事的,我们先回去,回去,我立刻去问清楚怎么回事好不好?”
却原本没主见的小东西此刻像是铁了心,声音直哽咽,“哥哥还受着伤呐,他还受着伤,没吃饭……”不住地抽泣,伤心得没法儿。
小合真是拿她没办法了,怎么哄都没有用,见她这样,也是心中一酸,却还是只能抱着她说话,轻轻说话,也不知她到底听见了没有。
她今天本就没吃饭,又一直担惊受怕,现在陡然遇上她家哥哥突然被检察人员带走的大事,情绪肯定失控,哭着哭着,就在小合怀里晕了过去。
小合凑近贴了贴她的额头,滚烫,连忙急急出去叫医生,却还不等他踏出病房,顾家兄弟两人来了,看见躺在病床上的人,两人均是一惊。
没空跟小合算旧账,顾宸到底是干这一行的,一看床上人的面色就知她不对劲,先去察探小泥巴病情,然后又说要做检查,匆匆抱着她出去办手续了,顾烬留在病房内,跟小合一起等情况。
病房内一片沉寂,安静得令人发寒,顾烬站在门侧,一语不发;小合面无表情,唇线紧抿,他不笑的时候,自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清冷,仿佛一尊冰雕,漂亮却不容人亲近。
两人沉默片刻,原本站着没动静的小合却是突然手臂一动,蓦地提起床脚的一个花瓶,狠狠向着门口的男人摔去!
真不是吓唬人,用了要人命的狠劲儿的,顾烬微微侧身,花瓶重重摔碎在房门上,碎玻璃片溅落在他脸上、脖间,隐隐血丝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