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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利翁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来到徐若颖家了,门刚一打开,他和薛宝堂就不约而同的吓了一跳。
招呼两人进到屋里的徐若颖,憔悴到令人不忍目睹。从那身陷眼袋中的双眼可以看出,打两人走后她就没睡过好觉。
徐若颖也不顾旁人的劝,硬是坚持说再也不睡觉了。
薛宝堂不忍见她这副样子,接连让她好好休息,可徐若颖怎么都不肯点头。
“我只要不睡,就不会做梦……不会做梦,就没人受伤了……”徐若颖以虚弱的声音这么说道。
“若颖你在家吗?是我——”
对讲门铃传来了邹乐的声音,语气中透着关切。可是,屋子的主人徐若颖却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李利翁听出了来人,不由出言提醒到:“徐小姐,是小邹先生看你来了。”
“……请让他回去吧。”徐若颖的这句小声嘟囔,不禁令薛宝堂眉开眼笑。
徐若颖低下了头,用双手捂住脸,说道:“我不想看见他……让他回去。”
虽然听她嘴上这么说,但李利翁知道,恐怕此时的徐若颖比谁都想要见到邹乐。至少在这里,也只有邹乐最能带给她安全感。
无奈之下,李利翁走出了房间,薛宝堂则像条大尾巴狼似的跟上,并向门外的邹乐说明了情况。
听完两人的描述之后,邹乐脸上的表情非常不自然,看样他确实打从心底里担心着徐若颖。
向李利翁鞠了一躬之后,他说道:“那么,我还是下次再来吧。”
“小邹先生。”李利翁叫住了他,说道:“我个人以为,现在能够帮助徐小姐的,也就只有你了。所以……还请你不要放弃才好。”
“……我会的。”邹乐勉强笑了笑,就往回走。
“啊,我送送他吧。”薛宝堂自告奋勇的紧随邹乐之后,或许是有什么话要和对方说吧。
李利翁想到,在薛宝堂心目中或许将邹乐当成了头号情敌,但在邹乐的眼里,薛宝堂却什么都不是。事实上,只要有过恋爱经验的基本都能瞧出来,即便是没有邹乐,徐若颖也绝不可能与他走到一起,而学宝堂现在的状况,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之后,李利翁回到了屋内。
徐若颖已经不在客厅了,好像是进入到卧室里的样子。李利翁摊坐在了沙发上,深陷其中,茫然的发着呆。
很快,他的目光就不由得落在了卧室门上。那晚被薛宝堂撞门而入,没有得到及时修理,锁依然是那样坏着。
看着这副景象,那晚恶梦般的一幕幕又浮现在了李利翁眼前。
月光映照下徐若颖纤细的身影,灵魂出窍般的空虚眼神。她右手握住了鸡仔,左手掐住了鸡仔的脖子,然后“吧唧”的一声……
在事后的调查中发现,那只鸡仔是邻居家丢失的宠物。只是这残忍的事情,真的是徐若颖干下的吗?李利翁不禁怀疑。
如果说将该行为强搬在跟踪狂的头上,未免有点儿太荒缪了,毕竟当晚门是锁着的,观察后也没有被发现动过手脚的痕迹,全然不可能有什么花样才对。
李利翁正打算在脑海中将案情重新梳理一遍,忽然灵光一闪,对一些过去不曾注意到的问题在意了起来。
他总感觉到有一种别扭的想法在他脑袋里钻来钻去,若要说有什么不对劲,他却又说不上来。
很快,他记起来了,据邹乐的证言所说,徐若颖惯用右手,而曾若馨惯用左手……但徐若颖那晚掰断小鸡仔脖子时,用的却是左手……
想到这,李利翁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种可能性来,一种过于力气,切乍看之下不大可能的事情。但如若这样的想法可以成立,那所有不可思议之事件,都可以得到解释了。
为此,他不得不在一次的重新推理起整桩事件来。
首先,可以确认的是,徐若颖及曾若馨是表姐妹,她们俩的母亲是双胞胎姐妹。因为两人母亲账的一模一样,所以这两人也非常相似,并且经常被旁人弄混。她们彼此的家也相隔很近,经常会一起玩耍,包括网球也是一直在训练双打。
然而十年前的一场悲剧,使这快乐幸福的生活划上了句号。
那天,徐若颖与曾若馨相约好要去公园,但徐若颖却赤道了,于是她就抄近道,穿过了公园后的杂木林。谁曾想,就因为这样,她就在树荫下,目击到了曾若馨被害的全过程。
按照当时的说法,警方以为犯人应该是没有注意到目击的徐若颖,但李利翁却不那么认为。因为犯人没有在尸体上留下他一贯的标记,这只能说明他发现了目击者,所以匆匆逃亡。
就这一点上来看,唯一的问题只有,犯人为什么没有杀死作为唯一目击者的徐若颖呢?这无疑是第一个谜团。
而作为目击者的徐若颖,被发现时仍茫然失措的呆坐在地,由于受到了相当大程度的精神刺激,而被立即送往了医院。在后来问到着起事件时,她就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就连有没有看清楚犯人的脸,也全然不知情了。
恐怕那时的警方也因为受到徐若颖的父亲徐冒勋施压,从而无法对徐若颖进行详细询问。在一种不合常理的关照之下,警方甚至中断了对于KR事件的调查,这样子,徐若颖才逐渐回到了日常生活当中。
但这说明徐若颖已经忘记掉以前的事了吗?忘记掉已死多年的曾若馨了吗?
不,她不可能会忘记,也不曾想过有忘记。她一直进行着解梦,并且还希望可以借此回忆起玫瑰杀手的模样。这说明徐若颖从未有忘记过曾若馨半刻,即便是现在,曾若馨对她来说仍是个很重要的关键词。
另外,有关解梦。听邹乐描述,徐若颖确实有通过梦境推测未来的能力,并且她也经常替两位青梅竹马进行解梦。但在曾若馨被害之后,徐若颖就失去了这种能力,许是受了太大的刺激缘故,许是其他个人原因所致……不过,以徐若颖这几日的状况来看,她的预知能力似乎正逐渐的恢复。
面对那些算无遗漏的推算,李利翁不得不承认,徐若颖说的非常准确。但是,这真的是预知梦能力吗?
不,这绝不可能。
将事件完全以科学的方式去解释,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也就没有破案的意义了。所以像是用梦境来预知未来,这种事情李利翁是绝不可能会去相信的。
在孩提时代,邹乐所赞誉的预知梦能力,现在已经无从考证了,或是瞎蒙、或是胡思乱想。说到底,十年之前,邹乐也还只是个孩子,对于这种违背常理,根本不会进行太过深入的思考,就坦然接受了。
而将一个人孩子时的记忆当作证言去认真靠量,李利翁就未免太畏首畏尾了。
瞎猫也能撞上死耗子,虽然这么说并不好听,但不能排除徐若颖信口开河的可能性,毕竟她的记忆一直以来就是那样的模糊,证词中也有许多矛盾的地方。而且她称邹乐为“小乐”,以及对于玩偶兔的记忆,也有不对之处。
这样一来,也就只能将徐若颖的预知梦考虑为潜意识的表现,这是在反复思量月见霜的见解后,李利翁所得出来的答案。
首先这个说法合理,而且徐若颖的记忆不一致也是肯定的。还有让李利翁无法理解的行为,就是徐若颖明明惯用右手,却又怎么会使用左手掰端鸡仔的脖子?
此外,十年前对于KR事件的调查,又怎么会被徐冒勋给无理阻断?而为什么去给曾若馨扫墓的不是其父亲曾哲权,而是徐冒勋呢?徐家父女间的关系,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么多关键问题放在一起,终于诞生出了一种可能性。案情的一幕幕不由在李利翁的交代里交错而过。像是风琴般诡异的乐曲,像是电话铃一般的从脑海中飘散开来……
‘……你为什么不带徐小姐回家去呢?’‘……做得到的话,我早就做了……’
‘……右手持拍的必定是若颖,而左手持拍的就一定是若馨……’
‘……过去只有若馨才会叫我小乐的……’
‘……因为我并不是很喜欢小动物,所以我从小就没养过……’
‘……倒是若馨,她非常讨厌狗啊猫啊什么的……’
‘……若馨又在我的梦中出现了……’
在“轰”的一声大爆炸之后,李利翁总算是想通了问题所在,那就是——‘徐若颖其实是曾若馨,而曾若馨其实是徐若颖,这两个人对调了!’
如果说这两人人的身份对调了,那无论是记忆的出入,或者是性格的改变,这一切就都能获得解释了。
可能是因为目击时受到了刺激,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没能阻止凶案而产生的负罪感。名叫徐若颖,其实却是曾若馨的女性,在恢复了意识之后,把自己当成了徐若颖,而被害者却成了其实并没有死的曾若馨。
然后,像是为了不让她受到更大的精神伤害,徐冒勋和曾哲权就将错就错,将事情一直隐瞒到了现在。
曾若馨就被徐冒勋当成了亲生女儿来抚养,而曾哲权则以姨父的身份,守护在女而的身边看着她成长。
而徐冒勋之所以会让曾若馨放弃网球,还有强行中止警方对KR事件的的调查,都是担心两人对调身份的事情曝露出来。
然李利翁清楚,此事件还远远没有因此而结束/即便曾若馨再怎么将自己当成徐若颖来生活,还是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徐冒勋顶着阻碍刑事调查的风险隐瞒此事,究竟是不是还怀有什么其他的企图?这点,确实有必要调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