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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照射下,耳边有些发痒。林之南用手揉了揉,才想起耳垂后面多了颗不属于她的痣。
——“唐雅楠左耳垂中央张着颗红痣,但因为初涉娱乐圈试镜时,导演说过于妖娆妩媚,有些喧宾夺主。”
——“纠结一番后她决定激光祛痣。”
这短短几行字同样出现在私家侦探发给她的众多资料里,如沙粒在指缝穿行,不留痕迹。
旁人根本不会过多在意,可之南却反复默念那两句,甚至翻出唐雅楠大学时和朋友拍的照片。
果不其然,她身着白色长裙,回眸一笑秋波漾,左耳垂那颗小痣似闪烁的红宝石,煞是妖媚。
真真是喧宾夺主。
之南开始揣测,江廷对于这颗痣的想法。
自唐雅楠大叁涉足娱乐圈开始,他俩的私照便消匿在大众视线内,连学校论坛偷拍的情侣照都通通被删。
想也知道原因。
江廷在保护唐雅楠,任何绯闻在她大火后都会成为伤人利器。
林之南无从了解他两的爱情,可她能从情理去揣测。
又不是柏拉图式恋爱,长达四年的浓情蜜意,江廷怕是对唐雅楠了解得一清二楚。
他会怎么看待这颗红痣?是否为缠绵悱恻间最好的情趣。
她猜,绝对是!
心念电转间,之南生出个大胆的主意,她在右耳垂的轮廓边缘也点了颗红痣。
——左耳换成右耳,颜色稍淡一些。
相似又不尽相同,却能让江廷无法忽视。
怎么说呢,过去的江廷温润似玉,一腔柔情尽给了唐雅楠,也随之全葬进了象牙塔里。
随着他们分道扬镳那刻,清朗俊逸的男人温柔不再,变得寡情而淡漠。
根据资料显示,分开后的四年江廷沉迷于工作,鲜少近女色。
仅有的两次只能叫床伴,在看出女方心有他图后立即切断关系,这动作之利落看得林之南连连咋舌。
她除了唐雅楠这条路别无他选。
要是能因为这些相似让江廷伸以援手,他的九牛一毛都够她生存好几辈子了。
仅仅初次见面便撞见这么巧合,为了不让他怀疑,过后的半月,之南都没再故意偶遇他。
连转给他秘书的那笔钱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说是路遇不平而已,无须放心上,这点钱算是江总的路障清通费。
话都说到这份上,之南也乖乖收下。
她没想通过救命之恩靠近他,这方法俗套浅显,就差把别有企图写脸上。
之南在等待另外的机会,等待莫里安举办画展这天。
转角后圣艺画廊近在眼前,她迈步入内,沿着复古木门进去后,是幽深小径,一直往前延展便是明亮宽阔的展览大厅。
厅内不过二十来人,在红墙上挂着的一幅幅粗犷线条面前仰头驻足,交耳低语。
之南慢慢把大厅逛遍,甚至去二楼走了遭都没看见人。
她也没气垒,索性在后花园里的边角处站着,大片玻璃看出去,繁复的太古里街道近在眼前。
——江廷要进圣艺画廊,绝对会路过这条街。
晴空骄阳映照下,落地玻璃挡住了那点萧瑟的凉意。
之南眼瞧见高低渐次的建筑显得愈发晃眼,阳光一片片落下,再点点收回来,静悄悄地准备夕阳西下。
明明是如烟美景,可她心里愈发慌乱,难道她预估错了,江廷没打算来?
只吃了个叁明治的肚子饿得一阵阵抽搐,不时往外泛酸水。
但她怕错过不敢出画廊,一时间有些进退不得。
手机却不解风情的震动几声,之南低头一看,是唐子誉发来的消息。
无外乎是吃饭邀约,或是企图用财力软化之,近一个月来每隔两叁天都能收到一回。
她当然礼貌拒绝,可冷淡并未让他望而止步,反而来了兴致,之前不管什么借口都被其见招拆招。
唐子誉:【在哪?】
唐子誉:【去你酒店说你请假了,跑哪个大学去听课了?】
唐子誉:【但今天是周日没课啊,出来吃个饭?】
之南咯噔一下,他居然跑她酒店去了。
林之南:【我去图书馆查点资料。】
林之南:【不用了,谢谢,你自己去吃吧。】
刚发去消息就蹦了出来。
唐子誉:【在哪,发个定位我来接你。】
唐子誉:【吃个饭不过分吧?晚上送你回去】
根本没管她拒绝的话,霸道而直接,之南很是头疼,关掉手机没再回。
从决定接近江廷开始,她便再不能和唐子誉有任何纠缠,不然每走一步都是隐患。
连着韩星她都刻意疏远,就是不让江廷有任何怀疑她的机会。
好在燕大课多,韩星朋友估计也不少,邀约一两次无果后也渐渐淡下去。
就是唐子誉……该怎么办?
血糖不足时,人就容易格外低迷,各种负面情绪在脑海里跑一圈后,怏怏抬头,
却瞧见楼下一道熟悉的身影,穿着休闲风衣,转眼间已迈进画廊。
林之南心砰砰狂跳,江廷来了!
她居然真等到了!
狂喜过后是不知所措的慌乱,之南四处张望。
她要怎么去制造不落窠臼的偶遇,还不能引起他怀疑。
隐约脚步声已从楼梯间传来,掷地有声,之南凌乱四扫的视线,最终落在两个看画的男生身上。
“我说,咱们走吧,这有啥意思啊?到时候网上随便搜点东西交上去得了。”戴眼镜的男生很是不耐。
本就是选修课教授布置下来的任务,课题是研究西方现实主义画家的创作背景,他们组交了几回都被拦腰斩断,说是理论浅薄,纸上谈兵。
教授后来已经懒得看,直接给了张画廊的宣传海报,让他们先切实体会一番。
“这什么马里安听都没听过,一看就是个没名气的画家,咱们要看也得从梵高啊,毕加索身上找找灵感。”
“走吧!走吧!”
接连几声催促,旁边穿格子外套的男生也被劝得心神意动,正准备走,一声轻细的女音在身后响起。
“同学,我觉得你说得不对哦,而且在马里安先生的画作前说这些很不礼貌。”
两人转背,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个穿鹅黄针织衫的少女,青春明媚,艳胜桃花。
仅仅是站在那便让身后的十里宽巷沦为背景。
二人准反驳的话堵在舌尖,脸上倏地一热。
“画家的知名度并不能代表画作本身的艺术价值。”林之南微微一笑,更引得对面两人喉咙发痒。
“梵高在世时也无人问津,去世后却声名大噪,究其缘由,不过是他意识超前,19世纪无法接受。”
不用转身,之南都能感到身后投来一道视线,淡淡审视。
她心跳愈乱,脑海里在绞尽脑汁找词,装逼最惨的就是露馅,千万要稳住!
之南面上尽是恬静淡然。
“同理,说不定未来某天,马里安先生的精神世界照样被众人歌颂并引以为传。”
“到那时,如今的一切定论将被推翻!”
这话更是说给后面的人听,之南要他对自己留下深刻印象。
“而且落笔就会生知己,世界芸芸,总会有人懂他的一笔一画,并且受益颇多。”
对面两人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之南礼貌一笑后转身。
江廷正站在身后不远处,漆黑的眼神隔着朦胧薄光,无言地盯着她。
少女愣了愣,仿佛很是意外。
抬眸时睫毛眨动,轻轻煽动间,似乎要把晶莹的光悉数煽进眼底。
她拘谨地弯了下唇角,问:“江…江先生,您怎么会这?”
江廷眼见着骄傲的小孔雀见了他,立马变成蜗牛。
却因着她称呼的磕巴停了两秒,一时没说话。
要是没猜错,刚才她想直呼他的名字。
江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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