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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不怕吗?这火为什么突然燃烧起来?”有了火光,前面的路变得容易走得通,恒儿却想不通问题,只有开口问。
她怕哦,怎会不害怕?可是若是她害怕了,孩子怎么办呢?楚清清垂眸温笑,“有恒儿在,娘当然不怕了。”
“娘,恒儿不想回王府。”
楚清清神色一滞,徒然记得她从方才开始就一起在寻找走出这片林子的路的方法。是啊,莫说这林子不好出去,就若有幸让她找到出路,她真的又要带着孩子回去继续受辱么?不,她个人到是无碍,可是孩子,如果今日她没找到恒儿,这样的事情指不定那日不会重复。她这一回去便是又将他带入危险之中。不,不行。
眼看就要下雨了,又如此想着念着,楚清清偏过头去,说:“既然恒儿不想回去,咱们就不回去。”
火光照得小朋友的脸色绯红,听到娘亲说不回王府,恒儿高兴的提声:“真的吗?娘,太好了。”
既然决定不出这林子,那她该带着孩子去哪儿呢?脑海里闪过些许什么,牵着孩子的手开始往回走,薄冷的月光徒然变得温暖流畅,缱绻在身边的莹火虫闪着温馨的薄光,似在指路。
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顺着溪流向上,青草与深林里独有潮湿气息弥散入鼻,薄冷的空气浮风其中,她和孩子都感到有些冷了。终是在筋疲力尽前一瞬间,找到了一处可栖身的地方。黎明时分雨停了,阳光透过如密封般的枝叶,照得四环的迷雾渐渐透明渐渐散开。
那是一处离溪水不远的山凹,两旁天然支出的石蕊如柱样支撑起半个山坳腰身。无力收拾,环抱孩子坐下,相拥睡去。当然醒来时,身边却没了孩子的影子,楚清清浑身一阵骤寒,“恒儿,恒儿。”
“娘,我在这儿。”闻其声不见其人,楚清清扶着石壁起身,这才看到花丛之外,藤萝树枝之间,一抹小小的身影正跳跃着,想要伸手去抓那枝头上的野果子。
这林子里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的。她也的确饿了,更心疼饿着孩子。于是赶忙踏着椅的身子去到他身边,伸手将那野果子摘下来。方才离得远,未曾看真,原来是一树野梨,虽然果子不多,但足够让他们母子饱餐一顿。
“娘,这个果子可以吃吗?”恒儿拿在手里细看,又闻闻清香的味道,觉得不错。
楚清清唇边笑着,心中却在透支着难过,“可以吃,这个水果叫梨,又香又甜,恒儿快尝尝。”
恒儿很想吃,递到唇边又将梨递到娘亲跟前,“娘,您先吃。”
慈怜的摸着他的头发,心痛她的孩子为何要在这个不黯世事的年纪如此懂事?他应该无忧无虑,想笑便开心的笑,有委屈就痛快的哭才对。“恒儿自己吃,娘吃这个。”
吃了东西,楚清清觉得软软的身子恢复了一丝力气。反观恒儿,似乎从未有过的精神与兴奋,真如同那只她未见过却知晓一样渴望自由的鹦鹉。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不让火熄灭,又听到恒儿站在溪边喊,“娘,有鱼,有鱼。”
恒儿的声音响亮极了,带着十足的愉悦回荡在山凹里。楚清清稍作休息,走到溪水边,又见恒儿蹙着眉宇一动不动且神情严肃的盯着在他腿脚边摆尾的鱼,倏然间他迅速出手,直起身时,手中已捏住了那条鱼身。他呵呵的笑着,此时的他完全是个孩子该展现的童真。
“娘,终于抓到它了,娘,我们有鱼吃了。”
楚清清还沉浸着孩子认真的表情里,有那么瞬间她看到了濮阳瑾低眉凝思的模样。又让孩子的呼声唤回神,窒息的回息让她有些艰难的扯起一方唇角,“好,好,有鱼吃了,恒儿真厉害。”
恒儿抱着鱼走到娘的跟前,仰起俊逸的小脸,拧眉问:“娘,你为什么哭?”
哭?她哭了么?徒然觉得脸颊上有什么湿湿的滑过,忙擦拭去,笑道:“因为娘高兴啊,高兴恒儿懂事了,可以照顾娘了。”
恒儿似受到鼓励一般,将鱼丢在草坪上乱蹦,又回身走向小溪,边走边说:“娘,恒儿再去多抓两条。”
约莫晌午后,临近太阳的云彩弥散后又迅速聚拢。楚清清打理着恒儿抓到的几尾肥鱼,头上的银钗这个时候正好派上用场。清理干净后,母子两个围着小小的火堆烤起鱼来。瞧着儿子专注的模样,仿佛这鱼还会重新游回水里去似的,她知道孩子饿了。“恒儿,那边还有梨呢,要是饿了就先垫一垫肚子,娘很快就烤好了。”
恒儿偏过头看着不远处放置的几个梨,笑着跑去拿了一个吃起来。楚清清看着这样可爱的儿子,开心之余却又想起些不该想的事,“恒儿,你是怎么把碧玦拿回来的?他们不是将碧玦绑在鹦鹉腿脚上了么?”
恒儿咽下口中的梨,看着娘亲说:“我追着鹦鹉进了这林子,鹦鹉让碧玦系着的绳子挂在枝头上了,它飞不动,恒儿正好可以够着它,就这样把碧玦取下来了,那个鹦鹉却飞跑了。”
说到后面,恒儿的声音越来越小,楚清清料定这其中事情。低声问:“拿回碧玦你不高兴么?”
恒儿摇了摇头,“高兴,可是他们说要让我把鹦鹉找着带回去,不然就要揍扁我。”
轻抚着儿子的额间的发,楚清清的双眼带着化不开的愁绪,“恒儿乖乖的,只要他们找不到我们,恒儿不会再受别人欺负了。”此刻也不过是躲过一时罢了,能如此单独的和孩子在一起,不受外力影响,只是单纯的在一起,这样的机会太弥足珍贵。
恒儿笑了笑,没说话,低头吃起梨子。
傍晚时候。楚清清挽着破烂的衣袖在溪边为孩子洗着身子,看着孩子身上紫一块青一块的伤,楚清清直觉自己有多么的没用。才说要保护他的,想想这些年,她并未如何的教过他什么,一切都顺着他自由成长。她感动他是她儿子,又因这种感动感到万分自责。如若不然,他该在何种温馨的家庭中成长,他的记忆里应该满是健康的回忆,岂会存在这种委屈?
“恒儿,你恨娘吗?”楚清清含着泪,颤动着手指轻触他受伤的地方,孩子疑惑的看着她不说话,她又说:“是娘让你受尽了委屈,总是让你受人欺负,害得你跟着娘一起吃尽苦楚。”
恒儿眨眨眼,抬头看着无垠天际没入云层的斜阳,另一边,则是若隐若现露出淡淡痕迹的月牙形状,然后指着月亮说:“爹现在一定和我们一起看着月亮,娘,爹会来救我们的是不是?”他多么的渴望父亲,有了父亲,他就不会再受人欺负了,有了父亲,那些坏人也不能再欺负母亲。
是啊,濮阳瑾会来救她的,她相信他一定有办法将他们母子带离困境。可是一旦逢,还未重逢,脑海里闪过莫子灏的冷语,她该怎么办呢?“嗯,爹会来救我们的,他一定找得到我们在哪儿。”这种不自信的肯定,让楚清清忍不住悲恸欲绝。
随后的光阴不记得流走了多少,每见恒儿身上的伤痕淡去乃至消失不见踪影,是她最开心的时刻。这样的欢愉已是经久未见。在这据说令人恐惧的林子里,母子俩个过着几近平淡的生活,可是他们高兴,满足。每日在林子里采野果,在溪水边抓鱼。
恒儿抓鱼的经验越来越丰富,通常楚清清才将火堆烧起,或是架上小架子,他就抱着一尾鱼收拾好浑身湿了半截的出现在眼前。
这段时日,她发现了平日孩子在王府里见不到的天真与可爱,他与一个普通的孩子无疑。这里他不用留心任何事情,只顾玩耍调皮,做着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这是楚清清想看到的,她的孩子就该如此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不该替她与父亲了承受一丝羞辱与委屈,那是她和濮阳瑾的罪恶。
可这样的安稳总存在着不安定因素,这林子再让人说得恐惧,那也是北晋的领土,莫子灏不想放过她,总会有方法总会在某个时间将他们找到。
那日清晨,草丛树间迷弥着雾朦朦胧胧,薄暮时分的月色如同渐渐被风吹去。阳光斜下的昏黄渐渐清晰透亮,逐渐将整个森林里的雾散去,仿佛不经意的瞬间,林子便通明起来,白昼伊始。
“娘,昨儿我去采野果的时候,看到那棵树上的果子还没熟,我想再去看看,如果熟了就采回来给娘做早餐吃。”恒儿欢喜的起身,笑着向母亲建议,一脸的讨趣表情让楚清清很难拒绝。
“好,快去吧,小心点儿。”因为地处不远,就在溪边附近,她只要起身还可以看见,于是放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