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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独孤城托着腮,淡淡地回道。
“是了,三娘莫要舍不得小郎君吃苦头,咱们独孤家一向是这个规矩。我当年进门,也是练过几场的。”说话的这人,是独孤平母亲的亲卫,也跟着自家将军姓独孤,名春生。她是个硬气的,在战场上丢了整条右臂,还瞎了只眼睛,等熬过了疼、养好了伤,却不肯吃白饭,便替国公府管管铺子。谁成想,她还当真是经商的一把好手,后来还赢得了独孤平另一位远房舅舅的芳心。是以,虽然独孤春生唤他三娘子,独孤三郎却要喊她一声舅妈。
“春舅妈也在其中,出了主意?”独孤平勾唇笑起来,微微眯了眯眼,很是在心里记了一笔的样子。
“咳咳,这个,是咱们都觉得吧,三侄女婿顶好,都喜欢她,这才都想和她比划比划。”独孤春生略尴尬的笑了笑,没好意思告诉独孤平——独孤家在场的所有人,除开年纪不足二十和上不了场的老将,都计划上场和新女婿比划比划。
——谁教这新女婿是皇帝赐的婚,大家不好在昏礼上干架呢!不就只能留着到现在打了么!
“场边那个穿赭衣的,是安王府里的仆从吗?”独孤城突然问道。
“哪个?”独孤三郎顺着他舅舅的目光,往场边看。
校场边,布布正在给小马驹喂糖块。旁边的福子就穿了一身暗黄色的衣服,正给那匹公马喂豆饼。
三郎想起来,这匹公马也曾是上过战场的替马,原是属于小乙那位叫尖刀的同袍的。马的名字似乎是叫乖乖。小乙原本觉得乖乖要等到今年秋日才有小马驹了,还预备着要搭个更暖和的马舍,给小马驹过冬住。未成想,她家狂霸酷炫叼的玄娘早早就被乖乖搞定了——大概在一年前的某个春日就搞定了。当小乙发现这件事时,嫌弃了玄娘一整天。她一整天没去刷马、也没去喂马,很是闹了回脾气——然后,小乙憋不住,到底偷偷在夜里跑去马房,边给玄娘喂豆饼,边嫌弃地哼哼。
三郎想到乖乖的事情,忍不住笑了笑,这才答道:“那个喂马的?叫福子。”
“哦,那个抱狗的呢?”
三郎又瞧过去,见糯糯正蹲在棚子边,逗着柯平怀里的小狗。
“哦,是叫柯平。”三郎说道。
柯平早上没有一道来,而是等糯糯的小狗们吃饱了,收拾干净,才放在篮子里,送来陪糯糯玩。小狗抱来时还太小,照顾起来太费心。糯糯回国公府时便没带上,恋恋不舍地嘱咐了柯平代为养着。柯平也是和他义父一样,偏心的。糯糯回国公府统共也没几日,他倒是拎着小狗来过许多次了。
这会儿,糯糯正和四只小狗玩的开心。小奶狗眼神湿漉漉的,叫声也软软憨憨的,糯糯摸了这只,又摸摸那只。
几个同样年纪小的娃娃,也挤在旁边看着,但没人伸手碰——小狗会咬生人,不肯让他们摸——超凶的小奶狗了,超凶!
“那边那个傻站着的呢?叫什么?”
三郎这才想起他这位城舅舅的德行。他瞟了独孤城一眼,凉凉地说:“你不要想了。那可是如今安王府的人。原来是漠北营中的队正,在战场上替小乙挡了一刀,后背险些劈开了。人幸好没事,只是两手都不利索了。我家小乙可是欠了她一条命。你若是招惹她,当心我家小乙打你闷棍。”
“呵,枉我当初教你的。原先你多潇洒呢,如今死板无趣,不似鲜卑女郎了。”
独孤三郎想起小时候,被这位好穿女装的舅舅带着一道逛花楼、四处为非作歹、欺男霸女的日子,委实怀念得很。
他咂咂嘴,说:“是了,许久不逛花楼,是有些无趣。”
独孤城轻轻一笑,起身弹弹袍角,便缓缓踱向了那名亲卫。
独孤家的人,大多都有许多的故事可讲。这位独孤城,更不是一名没有故事的小舅舅。
独孤城年幼时便与人订婚,也曾有过往宜室宜家方向发展的机会。可惜他命运坎坷,他母亲在不久后便战死,他父亲又早已病故。独孤城作为远方旁支的一个小娃娃,在外人看起来实在是无所依仗的了。女方便趁着他年幼失怙,毁了婚约。
独孤城是个狠的,才五六岁大,硬是扒了辆往大营送补给的马车,撑到了几十里外的辽东大营门口,嚷着要参军。
当时巡营的,正好是见过独孤城母亲的一位俾将,见了同袍的孩子,便起了恻隐之心,将他带进了营里。
独孤平的母亲,也就是独孤城的远方姐姐,便做主将这个小娃娃留了下来,像对自己的女儿一般照顾,教她练武、学兵法,也像对不听话的女儿一样一顿暴揍。独孤平的两个姐姐,也很是照顾这个比自己还年幼的小姑姑,帮小姑姑打架、不许旁的小孩欺负小姑姑,去抢隔壁两个小胖子的零食之后也会分给小姑姑一块,当然,也在小姑姑偷偷告状的时候,下手狠揍。独孤城就在这样充斥着糙兵的血气与汗味,混杂着马臭、酒香和刀刃的铁锈气味中,渐渐长大了。
——那时,谁都没想到,这个打架超凶、饭量大到能吃穷姐姐、继独孤大娘和独孤二娘之后成了新一任小霸王的独孤城,曾经是个软呼呼的小男孩。
自此,独孤城就开始往雄娘子的方向一路狂飙。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