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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炀晨跑完，在办公室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继续去啃那些晦涩难懂的文件。昨晚他把公司近十年的年报一一打印来，装订成册，加起来得有一两千页。他计划先把这些东西研究透彻，至他得知道公司的运营流程、营收来源和市场大的环境。
??年报里涉及的东西很多，从公司年度拍片简介，新老艺人简介、再到会计财务、管理层决策、股权变更、融资情况、利润分析与分配、公司治理、行业情况、当年政府政策和风险，来年眺望等等，事无细，是了解一个公司最好的途径。
??柏炀抽一支中性笔，继续早上的工作，先在文书里勾陌生术语，再去网上查资料。不行业的专业名词深浅不一，有些太深奥的，柏炀还需要再去了解该行业的一些基本常识。
??电话响起的时候，柏炀还在探究“递延所得税资产和递延所得税负债”，本子上列满了数字和公式。
??谭琛在电话那头问，“阿炀，昨晚怎样，那小孩带劲吗？”
??柏炀的脑子已经要炸了，里面一会是“债券资产”一会又是“实际意义的负债”，跟玩迷宫似的。他右手扒着鼠标，左手转着笔，右肩耸起夹着手机。他随意应了声，思绪仍跟着公式概念走。
??也不知道谭琛又哼唧了什，笑声猥琐。柏炀打断谭琛的话，意识地问，“你知道递延所得税负债是什吗？”
??“啥啥啥，你说的都是啥？”谭琛哪知道这，“说什鸟语呢。”
??“挂了，忙去了。”柏炀挂了电话，闭了眼，缓解眼部疲劳。
??“假设公司去年花了300万购置摄影器材一台，而预计摄影器材的使用寿命为5年，那请问摄影机的折旧费用是多？”
??柏炀不假思索，脱而，“60万。”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他睁开眼，陆念正倚在办公室门前，歪着脑袋，笑得和只千年老狐狸似的。柏炀皱眉，问“你干嘛？”
??“妄图凭一己之力，拉高我司文化水平。”陆念一身运动服，看上去年轻活力了不。他左手拿着高尔夫球棒，一哂，“假设我司去年盈利1000万，且仅考虑这一台机器的折损，那税前利润是多？”
??柏炀没搭理陆念，转着笔，继续盯着电脑学习。
??陆念看看手表，“5、4、3、2...”
??声音跟念经似的，哒哒哒地，吵得人没完没了，更别提他的声音还带笑，太他妈欠揍。
??柏炀经不起陆念的激，“940万，需缴税235万。”他抬头，淡淡扫了眼陆念，想看看他还有什花招。
??“ok。”陆念换了个姿势，站直身，右手懒懒地搭在门把手上，继续抛问题，“去缴税，税务局有新规定，该摄影器材的使用寿命按10年算，那...”
??柏炀不耐烦，“那本年实际营收970万，需缴税242.5万，比预计7.5万。”
??陆念往办公室里面走，坐在沙发上，斜看向柏炀，“我现在是投资人，在看报表时，我就会有疑问，税前盈利940万，为何只交了242.5万的税，没有按照国家规定的25%上缴。”他倾了倾身子，右手手肘撑在膝上，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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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脸，带了几分玩笑意味，“难不成你司在逃税？”
??柏炀转了转椅子，面对陆念，坐姿不羁，“没有逃税。是我预计的损耗，与国家新订的损耗标准不一致，导致实际营收不。”
??陆念点点头，“哦”了声，一秒进入投资人的戏，“那的这7.5万的税款，以后还需要缴吗？”
??柏炀沉默片刻，勾起桌上文件，低头翻阅。
??陆念补充，“如果目前的税务差异只是暂时性差异，这笔税款以后还需要缴，那这笔款项就叫递延所得税，需要单独记录。”
??柏炀低头在文书上勾了几笔，陆念轻笑一声。他走到柏炀桌前，弯腰用食指敲敲桌面，待柏炀抬头后，他莞尔一笑，“好好学学吧，弟弟。”
??昨天在天台柏炀说陆念是“弟弟”，现在陆念给还回来了。
??柏炀脸色铁青，陆念才没心情管，他冲柏炀挑挑眉，优雅起身，带着高尔夫球杆往走。
??从背后看，他头扬得很高，脖颈细长，背部笔直，衣服平整，右手拿着高尔夫球杆，典型事业有成的闲散商业精英模样，看着就欠揍。
??“砰”的一声响，一股外力撞向高尔夫球杆，陆念意识松手，球杆被甩去老远。球杆落地一瞬间，一只红牛易拉罐也跟着落地。
??陆念弯腰捡起球杆，又好脾气地带上红牛罐，没回头，脸色也没变，依然慢悠悠地往走。
??走到办公室门，陆念脚步一顿，松手，易拉罐掉进垃圾筐。他回头，似笑非笑，“垃圾还需要我帮忙？”他刻意强调了“垃圾”和“还”。
??一语双关，合着刚被他帮过忙的柏炀也是“垃圾”呗。
??别人听不陆念的意思，但柏炀坚信陆念就是在嘲讽己，他的脸色更臭了。
??陆念就他妈欠揍。
第7章
??虽说陆念天去打高尔夫，但本质还是挪了个地去办公。
??上次股东大会全票通过了与其他传媒公司合作的事，他一直想尽快把这事落到实处。刚好他大学学长余琰约他打球，余琰是国内顶尖的编剧，没有签公司，剧本供稿给各个传媒公司，公司各凭本事去抢他的本子。正是因此，余琰对各个传媒公司都了解颇深，陆念也想听听风，加深对其他公司的了解，便欣然赴约。
??几轮球打来，俩人也乏了，便把球杆交给球童，坐喝茶。陆念吹开茶里的浮沫，小酌一，“学长的球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余琰哈哈大笑，向里侧倾身，靠近陆念，满是狡黠，“你敢说你没让我？”
??“要是我敢呢？”陆念放茶杯，认真地看着余琰。余琰一怔，嘴唇动动，却没发声。陆念眨了眼，低头一哂，给两人倒满茶，揶揄道，“要信一点嘛。”
??余琰收回身子，两手交叉抱着头，靠在椅背上，“哼。我那点傲气早都被你磨完了。”说着，他又白了眼陆念。
??“又来了。”陆念把茶杯推到余琰跟前，有些无奈，“不是学长说，不让人提的吗？”
??余琰没接话，微眯着眼睛，抬头看天。
??当年，在S大，余琰大陆念两届，
但两人属于电影编导大专业，但不的是，余琰偏编，而陆念侧重于导。陆念大二的时候，大的余琰已经名声大噪，几个小试牛刀的剧本，在校内已然掀起了轩然大波，连在学校挂职的老编剧看了本子，都夸余琰有天赋。
??恰逢十二月要校庆，院里想搞点动静，就撺掇余琰把本子落实，找学拍来，又把大二的学弟陆念介绍给余琰，意思让俩人合作。年余琰心气傲，何况又是己的得意作品，怎敢放心交给一小学弟去搞，而且还是未闻其名的人。
??系里老师怕余琰不乐意，便拷了几份陆念拍的期末作业，让余琰先看看再做决定。余琰拗不过老师，只好照做。但在看到陆念片子的一瞬间，余琰就陷进去了。
??非常漂亮的一镜到底影片，拍的还都是景色。本来一镜到底就很难，外加空镜头，更是考验导演的场面调度和讲故事的力。取材地在一山林，青山绿树白云鸟鸣，就是片子的全部内容。片子画面干净，构图简单，但每一帧都是电影质感。以看导演运用镜头游刃有余，但又没有刻意炫技。
??余琰深深地被触动了，他在陆念片子里，看到了一种说不道不明的感觉。艺术是共通的，他从这个叫陆念的学弟片子里看，他俩的艺术追求是共通的。
??三部片子，加起来不过半小时，余琰却反复看了一晚上。第二天就顶着俩黑眼圈，在教室找到陆念，“陆学，有没有兴趣拍我的本子？”
??闹哄哄的教室瞬间静了来，一众学生都投来羡慕的神色，和天才编剧合作，是很多学生梦寐以求的事情。余琰挺直了脊背，信满满，陆念没有拒绝他的理由，而且他也精准地在陆念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喜悦。
??陆念却拒绝了他，“余学长，抱歉，我无法胜任。”说着，就神色匆匆地往走，余琰拦住他，他推开余琰，低头道了声，“学长，麻烦借过。”就走了。
??留发懵的余琰，和一众吃瓜看热闹的学生。
??后来，余琰也不是没有再去找过陆念，陆念每次都客客气气地拒绝他。余琰想不明白拒绝己的理由，陆念明明心动过，也明明报己的名字，知道己的水平，为什还会回绝己。
??余琰没让别人拍己的剧本，一直把剧本给陆念留着，打算再劝劝陆念。来年春天开学，余琰再去找陆念，才得知陆念封手了，再也不拍片了，还转到了经济管理学院，励志从商。
??系里老师都心疼错失了像陆念这好的苗子，就打趣是“余琰催得太紧，硬生生把人孩子给逼走了。”这句玩笑话，一传开了，余琰每次都是沉默以对。终于在毕业晚会上，也许是喝多了，他一把拽住玩笑者的领子，红着双眼，一拳头砸去，“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
??那天起，不仅院里甚至学校里，都知道余琰不让提这档子事，陆念当然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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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念顺着余琰的视线往上看了眼，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天的天气真好，S市好久都没有这好的太阳了。”
??“当年为什转系？”余琰转头，看不清神色。
??陆念看着云，眼底也似惆怅，嘴上却笑说，“因为做导演不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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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这套忽悠我。”余琰猛地打断陆念，语气染上了一丝焦躁，“年，你毕业年，在柏氏呆了年，还没赚够钱？”
??英雄惺惺相惜，他不忍心一介天才沦为市井商人。
??陆念回头，疑惑地看了眼余琰，又低头帮余琰把已经凉了的茶倒掉，重新填上热茶，不疾不徐地推到余琰面前，噙着笑，“钱哪有赚够这一说？”
??余琰察觉到己失态，咳了声，“我看过柏氏去年的财报，你都分上股份了，钱应该没赚吧？”
??陆念揉揉太阳穴，看上去有些劳累，“别提了，都是辛苦钱。”
??余琰舔了唇缝，故作洒脱，“我听说柏氏换人了，新董事对业内一窍不通。柏氏本来就在走坡路，这不就更雪上加霜了吗？”说着，他瞄了眼陆念的反应，见陆念还眯着眼，着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为了挣钱，但留在那破公司，挣几个钱？”
??终于到了重点，陆念倏地睁开双眼，坐直，严肃皱眉，“那依学长的意思，哪家公司前途好？”
??“星耀传媒和绿地传媒，这两年的势头还不错。”余琰看陆念的表情，以为陆念是真的担忧个未来发展。余琰哼了声，便简单分析了两家公司，说了两家公司的各优势，手上的艺人编剧导演等影视团队和风格，又对内部结构和管理提了两嘴。
??陆念听得认真，眼珠咕噜咕噜地转，心中记关键信息。听到最后，他要的信息已经掌握得八九不离十，便慢慢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嘴角扬起笑意。对于套余琰话的事，他不打算隐瞒。
??一见到陆念的这个笑，余琰才意识到己上套。他立马住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去什传媒公司，你就该去拍电影！”
??两人又东扯西扯了些有的没的，天色也渐渐暗了去，两人便收拾东西，打道回府。两人说说笑笑走到停车场，正要分开，余琰拉了陆念的袖子，
??“大学时的剧本，我一直没卖。”
??昏暗的停车场里，陆念无声叹气，垂着头，浅声说，“那好的本子，学长一定要让他见光。”
??“本子和我，都在等你。”
??空荡荡的停车场里，不断地回响着这句话。
??这话看怎听了，要说暧昧也确实暧昧，但要在余琰的角度，倒也又圆其说，说得过去。
??陆念心中微怔，抬眸诧异地看了眼余琰。他只知道余琰一心想让他去做导演，但他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没有更深的意思。当然他也不上去问，“余琰你是不是喜欢我？”这太作多情和恋了。
??顿了，他假装没听见，帮余琰拉开车门，扬起脸，笑吟吟地，“还不上车？是想让我给你当司机？”
??余琰盯着陆念看了几秒，转身上车，陆念笑帮他关上车门，在关门的一瞬，陆念收起笑脸，认真看着余琰，“别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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