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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逐渐清晰,终于熬过去了~我轻吁口气,不经意扫过裸露的肩膀,浑身肌肉倏地绷紧。
我——我现在是衣衫不整的,而身后还站着……
怒从心升,我转头就是一巴掌,在他后退的当儿,伸手扯上袍子盖住肩臂。
“第一,不能不经我允许擅作主张!”
“第二,不准叫我大姐!”我抬头看着他,刚才精神不济,也没气力提醒他叫我主人,其实生气完全是因为衣衫不整的羞窘迫,但这第二点似乎真为自己发脾气找了个很好的借口。
泪水转瞬漫上灵秀的眸子,淹没了一半的眼眶,轻盈水珠在眼眶内打转儿,像是荷叶上滚动的露珠。
他就这么凄凉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一抹泪珠,仰起脸来定定地看着我:是的,主人。
不可否认,那声响亮亮的主人和他脸上脆弱的坚定瞬时在心里划过一道火花,但也仅仅是一瞬。
火花散开、熄灭。
他没有多少情绪的提醒在耳边响起:“主人,我该走了。刚才我来时,一个修女拦着不让过来,我是硬闯过来的,我怕她会叫人过来。”
我也知道这南面小屋云集的地方是修道院的禁地,平日里除了神父为身份极为特别的人做祷告外也只有院长来过。我来过两次,上次是由神父带领,这次是跟着院长过来的。
我望了蓝色世界中的潘潘一眼,隔着淡色寒冰的他是那么的恬淡,安静。美人儿呀美人儿,我还是早点去找蝶影儿,弄懂了寒冰术来救你吧。
现在该去学习了。
率先走到门口,我转头对刚跟过来的卫玠吩咐道:你先走吧,我——
拉开门,卫玠呀的一声跳过来,双手死死抱住我的后腰:主——主——圣姑,我——
门口站着一脸平淡的萧穆,她平静的神色含着深深的肃穆,就跟她名字带给人的感觉一样。
“圣姑,这小修士擅闯禁地,我奉神父之命过来将他带走。”
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当即冷冷道:这修士是我带过来的,你跟神父说一下,就说是圣姑带他来南面有事。
萧穆抬了下眼,依旧是一脸的肃静:是的,圣姑。说罢,垂下头也不看卫玠一眼,稳稳地退了出去。
我轻吁口气,感觉他还在抱着我的腰,伸手拿开他的手。他知趣地退远一些,抬眸对我感激地一笑:谢谢主人,谢谢主人护着我。
哎~这鬼精灵。我帮他也是怕他在灵台宫被抓住了连累到自己,既然无意中帮了个忙,就当是尽了点主人的责任,也顺便树立了主人的形象。真是一举三得。
想到这儿,我心里有些愉悦。懒懒地抬抬手,“这次算了吧,下次可不能这么莽撞,当我是大树呀,受了惊就往树下躲。”
话虽带些恼意,我却没怎么往心里去,他却着实慌了一下,顿时手足无措。我也没心思管他。
现在我想的是,虽然我告诉萧穆说是我带卫玠来南面有事,而神父是知道院长唤我到南面的。不过,她向神父汇报情况时会不会说出是在灵台宫看见我们的?那样,神父就很容易察觉到我想救人的目的了。
哎,真希望那死板的修女不要说得那么详细!我揉揉太阳穴,缓解着恼人的头痛。
一双柔软的小手按在太阳穴上,卫玠略带少年清甜而又活泼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主人,我来帮你。
我扫眼他诚恳而灵秀的眸子,微微颔首。这样干净的、藕白的纤手按起太阳穴来,比自己按着还舒服。更重要的是,我在心理上得到了作为主人的满足与骄傲。
此地不宜久留,意识到这一点,我拉着卫玠匆匆离开禁区。
原本要了解的寒冰术,还是下次再说吧。这次要是被逮住,很可能永远被禁止来到这个地方。
回去时天色已晚,但有个小小的人影不期然蹲在莲花居阴影里。看到我过来,慢慢站起身来,瘦小的身子微微椅。
“小八!”我眼前一亮,开心地不得了。这两天没见她,都想死我了。
“圣姑~”小八的声音有些凄楚,扁着嘴看着我,看样子还是有点委屈。
我嘿嘿笑着拍拍她的头:几天不见,小八跑哪儿去了?有没有给圣姑我带鸡腿儿?
小八本来还有点委屈紧张,见我说话这么轻松,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圣姑,这段时间可能都没法吃鸡腿儿了。安德……呃,我这段时间可能都找不来了。
我听她说得闪躲,心下疑惑,但想到安德里奥院长那张可爱的圆脸怒起来也变成灰黑色,也有了点了解,她是怕给安德里奥院长逮住了吧?毕竟今天院长才来过莲花居,这一消息估计早在修道院传开了。
“你怎么知道这段时间都找不来鸡腿儿了呢?是怕院长发现吧?”
我手刚伸过去,还没落在她肩上,她就啊的惊叫一声跳开了。
我有些不悦,但也没有发作。
她能来就好,说明我俩的关系还有恢复的可能。接下去的时间,两人都没提那日神父抱着我的事情,但有一道隔阂,却在两人之间存在着。
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打动神父那颗圣洁博大毫无儿女私情的心呢?
第二日我向平时一样来到正德居,却没见到卫玠的人影。
平日我来时他都在,今天是怎么了?
我皱着眉走出屋门,在一个老修士的带领下来到卫玠的住所。
“圣姑,对不起,我今天睡过了。”老修士进到屋子里不多时,卫玠扶着门沿进入我的视线。
“睡过了?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睡过这么久,你还想不想呆在修道院了?!”大声吼出这几句,我多少有点后悔。因为他微微发红的脸色说明了他正在生病,也许还是发烧这样折磨人的病。
那老修士已是怕得弯了腰,不敢抬头。
我心里的气愤多少缓和下来,放平了声音朝他招招手:你过来。
转头对那老修士道:你下去吧。老修士恭敬地弯个腰,退了下去。
“怎么了?”我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有点烫。
“你发烧了?”我吃了一惊,脑中闪过昨日在冰屋中的情况,瞬间明了。那冰屋整屋都是一个巨大的冰块,冰块四周不断向外散发着寒气。正常人在那样的环境下呆久了,不生病才怪呢。
他无力地点点头。
心头升起些许歉意,我声音也软了下来:昨天下午你在灵台宫呆了多久?
“两个钟头吧~”他半睁着眼,唇色发白,声音微颤,看情况烧得不轻。
哎,我叹口气,看周围不便和他说话,趁无人经过,转身将他拉入屋里。
还没正式成为修士的实习者集中住在一间屋子里,但我知道此时其他人都去接受教导,无人在此,这才敢进去。
素白的床单、素白的被褥,被子叠成方块状,整整齐齐摆在床头,床头还端端正正地摆着镶金皮的圣经。
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我半拖半架着将他拉到床边。扶他躺到床上时,已经累得肩膀发酸了。
没想到这副纤美的身子还不是很轻。我俯身看着有些无力的卫玠,这小家伙一挨到床就摸索着往被子上蹭,身子弯成在母亲**的姿态,像是在极力寻找着温暖和安全。
我伸手拉住被子,想将它从少年身下抽离,他微微扭动着身子表示抗议,因高烧而微微涣散的眼神带着朦胧,微微透露出迷茫。
朦胧中渐渐腾出一丝亮光。他撑起身子看着我,褪了朱色的薄唇微微翕动着,颤声喊道:“大姐~”
一声刚落,身子又猛然跌回床上,眼内唯一一丝光亮也如一现的昙花,转瞬凋落。
好在我已经将被子抽出大半,有些费力地展开了,盖在少年身上。
他闭上了眼,绯红的小脸上长而卷曲的睫毛不安地抖动着,手指紧抓着被子边缘,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安慰。
我小心地为他拉拉被子,拉开他抓着被子的手,这手还是放到被子里吧,这样更暖和。
这么想着,我察觉到自己竟在微笑,也许是这样的他的确很惹人怜爱吧。我拉着那纤细的手腕,目光突然被腕上点点嫣红刺痛。
红色的伤痕,像是荆条抽打过的痕迹。脑中突然映出那日欺负他时,他身上的道道红痕。我一震,慌忙拉开他的袖袍,顺着藕白的手腕往上看去,依旧是错综的伤痕,一道道、周围还有擦伤和殷红点点,
联系到昨日他看见院长时异常的表现,种种疑团浮上脑际。
是谁?是谁曾用荆条抽打他?是个和院长长得很像的人吗?那人为什么对一个少年下此毒手?他究竟有什么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