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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的源头在窗口,一张圆润的脸贴近了玻璃窗,雪白翅膀载着月辉扇动,一下接一下。
叩叩叩——迪兰用笛子敲敲窗户,透过玻璃对我咧开嘴,幸而这身体主人视力绝佳,我才可以从那口型中可以看出他说的是:那人是谁?
我笑着给他对了个口型:一个朋友。
“圣姑,您看见这笛子了吗?”他摇摇举起的手,眼睛睁大了又眯起:这可是迪兰最宝贝的东西。
“哦~”我点点头,视线转移到他手中,那是只天蓝色的笛子,颜色要比他湛蓝的眼眸浅的多,笛子末端挂着一个朱红的吊坠,在风中轻轻晃荡着,状似蝴蝶。
“圣姑——”他嘟起嘴:“你要觉得迪兰唱歌不好听我就不说什么了。湛蓝的眼睛张大了望着我:“可还没人说过迪兰吹笛子不好听的!”
我觉得他这样看我口型说话也挺不容易的,幸好提早准备了竹竿,于是到角落处取了竹竿将窗户捣开。
窗一开,迪兰就欢快地飞进来,翅膀扇着空气呼哧呼哧直响。
他开心地看着竹竿,呼道:呀,这么长!
这是当然,这只竹棍是我特意让银谷到墨竹居向神父讨来,专门给自己这个连最简单的术法都不会的笨蛋圣姑开窗户用的。长度近十米,用来开这屋里的窗户正好。
他伸手想要抓住竹棍,兴奋地翅膀颤动不停,我一把按住那两对雪白,低声道:别发声。
他睁着大眼呆了一下,突然拽过我的胳膊就往上飞。
身子冲出窗口,手却被卡住了,我一松手,那碍事的竹竿便被甩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
完了,声音这么大。
我忧愁刚起,便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萧穆的声音响起“圣姑——”
迪兰急了,憋足劲儿往前飞,一双翅膀呼哧呼哧,扇地蓝发无规律地朝上翻卷。
憋红的小脸鼓鼓的,教人忍不住想去戳两下。
朝着那鼓起的包子脸伸出一根指头,快到脸颊时,迪兰急叫道:别碰别碰,我要快点飞——
回头一看,不好了,萧穆已经站在窗口处马上就要往外飞。
“快点!”我一催他,他飞地更迅疾,刷地一声,我俩就像流星一样斜着坠地。
周围是高高的灌木丛,以及只有少片被浅淡月光打亮的明处。其他均是黑暗。
迪兰不知摔哪儿了,我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呼喊着他的名字往前找他。
“咚——”我捂着脑袋跌倒在地,仰身后看着跟自己撞对头的迪兰,两人互指着对方笑了。
夜风凉凉,安静的灌木丛中突然传来“啵~”的一声。
这大半夜的,哪对儿小情人这么会找地儿,在这儿躲着接吻呐~
我脸热了一下,微一岔神,迪兰已经循着声音的来源朝前爬过去了。
这孩子,人家接吻你也好意思去看呀!
我爬过去捏住他一撮头发正想把他揪回来,抬头不经意看见不远处的人,怔住了。
那不是蝶影儿和小八吗?浅浅月光下,蝶影儿坐地上侧着身对倚在他臂弯的小八说:乖小八,再亲口。那哄骗的模样,那不正的神态,分明一大尾巴狼。
小八拉下他的衣襟,往他嘴唇上一咬:谁让你亲,我才不让你亲呢!
汗,我忙把迪兰的头扭过来:别看了,多没意思。
迪兰脑袋一歪:亲怎么还能亲出那个声音,丰润娇嫩的唇往空中一撅,在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之前,在空中响亮地弄出个“啵”声。
死孝!
那个啵字刚出口一秒,蝶影儿无声地落到我们中间,拉着脸不大开心。
“你?”他突然眼睛一亮,指了我尖叫出声。
“圣姑,这不是你朋友吗?”迪兰好死不活地说。
死孝,刚犯了错还敢开口。
“圣姑~”小八站在灌木丛后诧异地看着我,估计没弄明白我怎么在这里。
我看了眼灌木丛外,萧穆应该是走了吧。
我站起身来,迪兰飞到空中,翅膀一上一下的。小八指着迪兰,乐了:这不是圣音家族的老小吗?
原来小八见过迪兰。也是,毕竟她在这儿的时间比我要长。
光线虽暗,迪兰猪肝色的脸也明显可见。
“不要叫我老小!”迪兰拉长了脸,潇洒地一摆手:年龄什么的不是问题!事实只有一个,我是圣音家族中最棒的笛手。
“嘿嘿嘿——”蝶影儿轻佻地笑了,笑得很是欠扁。
迪兰恼怒地举起笛子,你不信,我给你吹一曲!
像是急于证明自己的实力,话音未落,迪兰就将笛子横在唇边,一声轻灵的笛音一出,蝶影儿肩膀一歪,挂在唇边的邪笑消失一半。
仙音犹在继续,一缕缕,轻烟一般飘向遥远的天际。轻灵、圣洁,恍若来自天堂。
迪兰睁开眼,眼珠一斜,鼻子一耸,挑衅地看着蝶影儿。
“啊呀——”蝶影儿像是见了一个大人物刚才却没认出来,慢半拍地抬肘,两手往中间一拍,走到迪兰身边:原来你就是教堂里每天吹小曲最开头和结尾处的笛手,才这么小,厉害厉害。
巴掌还在一下一下不急不慢地拍着,迪兰半恼半骄傲地抬头对着蝶影儿:我是负责吹圣音的前奏和结尾,不过,那不是小曲,是圣音!是圣音,知道吗?!什么都不懂的家伙!
迪兰开始抓狂了,小八咯咯地笑了。糟了,我仰头不经意地看到,莲花居那屋的窗户已经关上了。
抓住迪兰的肩膀,急道:怎么办怎么办,我们回不去了~
蝶影儿:不要紧,我那间还开着,在那边。
他指指南面,背对着我们的部分。
迪兰扑过来,抱住我的脖子,撒娇地道:圣姑圣姑,好不容易一起出来了,我们好好玩玩~
带着童音的甜腻声音很难让人拒绝,我犹豫了一下才很困难地开口:“可是,我出走的事儿已经被发现了……”
“没事儿,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晚点回去也一样!反正早晚都要被人训,不如再快活会儿。”
好像如果失踪不到一天的话,事情是不会特别严重的。
我刚这么想着,耳边就响起两个欢快的声音:“是啊是啊~”“就是就是~”
我看看迪兰,小样,这话道合了你的心了!
再看看小八,哎,夫唱妇随!
玩就玩呗,蝶影儿居然提出到恋花楼看看,这么晚,赶过去都到大半夜了!不过,他一说出一个人的名字,我就不反对了。
去也好,去了可以顺便看看潘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