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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谢过王爷,和迪兰捡了偏僻的小道走。
刚才要走时,一大群人包围着我们。迪兰朝前一走,挨他近的人就往后退,躲鬼一样。
岂有此理,我真担心他们会伤了迪兰的心。没想到那小家伙一看别人都怕他,干脆睁大眼晃着脑袋边走边做鬼脸,两下就把一群人都吓得跳开了。
“嘿嘿~”他笑得很得意,露出雪白的牙齿,用甜腻的声音自我陶醉道:没想到迪兰我这么厉害!
我无语,这家伙天生的乐天派。
脱离了众人的包围,我问迪兰:小八和影儿呢?
迪兰得意不起来了,摊开手一脸茫然:我不知道。我没闻到他们的气味儿。
“啊?你的鼻子——”
“我鼻子是没问题啦。他们肯定不在京城,刚才离圣姑你那么远都能沿着气味找到你,可是我到处嗅不到他们的味儿。”
不在京城?我只跟柳芳芳说了不到半柱香时间的话,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能出京不成?!
蝶影儿会轻功,说他已经不再京城还有可能。小八呢,难不成蝶影儿追到她带他一同出了京?!
想这些也没用,还是做点自己能做的事儿好。我打算改变路线,带着迪兰一同去找潘潘。
凝香苑距京城中心挺远,途中必须经过街道。我在路边给迪兰买了顶宽边的帽子,往他头上一带。
再把帽子拉偏些,嗯,不错,把眼跟头发都遮住了,再加上他收了翅膀,这样就没人看见他的奇特长相了。
迪兰不满地扯扯帽檐,露出一只蓝眼,撅起莹润的嘴:圣姑,你这是做什么。迪兰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的眼本来就大,大帽檐把脸遮住一半,唯一露出的这只,就更显地大而蓝,跟蓝宝石有得一拼。
我朝他脸上捏一下,迪兰别恼,遮住了就没人会说我们了。你忍忍,等我们回了修道院就好了。
“不~”迪兰不配合地摇摇头,嘴巴撅地更高:为什么不用那个?
我看看他指的那个黑帽子,帽子周围垂着半透明的黑纱,卖黑纱的老奶奶对我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迪兰仰着头,牙齿倍儿亮。
“好吧。”我摸摸他脑袋,用身上最后一点银子把帽子买下,将大檐帽盖自己头上。
迪兰拉拉眼前黑纱,兴奋地不得了。
走过闹市,穿过树林,终于到了凝香苑。这是一个院子,看起来很平常,并无贵气。
叩门三下,停一会儿,再叩三下。这是暗号。
第二次叩门声落,门开了,门口探出一个小姑娘,看穿着,应该是个小丫头。
“牡丹花开年年芳。”她说,扬起冰霜般的小脸。
“恋花蝶舞日日欢。”这是柳芳芳给的暗号,牡丹代表的是牡丹楼,恋花则象征恋花楼。这院子里的两位主人是柳芳芳在牡丹楼时的姐妹。
若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用儿女顶替影儿与小八住入皇家那两位。
进了屋才知道,这外面的普通都是假象。
花瓶、红木桌、桌上不少精致的小玩意儿,两个四十多岁打扮过分的女人围在小桌旁嗑瓜子,涂了厚粉和胭脂的脸上依旧显出老态。
小丫头凑她们耳边说了几句,她们转正身子,齐齐望着我。
“小桃,把公子领过来。”
柳芳芳想必交代过,我一来她们就知道我是过来找人的,唤了丫头将潘潘带出。
一会儿,一身白衣的潘潘从里屋出来了,他刚一踏进,整个屋子便蒙上一层柔和的色彩。
我领了人谢过两个女人,领了潘潘到外面转。
迪兰前后左右不离我们,这死孝!
潘潘也觉得惊奇,伸出一根洁白玉指指着带帽子的孝:这是谁?
迪兰一把掀开帽子,飞到空中,扬手大声道:我是潜心修道院第二十七届圣音家族负责演奏圣音最前段和最后段的竖笛手。
文雅的潘潘如何见过这等架势,给他不带喘气的自我介绍外加夸张的飞天动作一惊,桃花眼张得更大了,抚着胸口,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迪兰手放到胸前,做了个标准的绅士姿势:公子好,我的名字叫迪兰。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拽住迪兰的腿儿:你给我下来,死孝,叫你乱飞着到处吓人。
他不知道自己长对翅膀很稀奇吗?
迪兰飞地低,被我粗鲁地一拽,身子一歪,落到地上,险些站不稳。
迪兰湛蓝的眼睛瞪得老大,不了思议地看着我:圣姑,你你——
潘潘走过去,抚着迪兰的头转身略带埋怨地看着我:云儿,你怎么能这么对孩子?
沾了怨气的样子别有一翻妩媚清丽,连责备的语调也是软软的,轻柔的。
迪兰一头扑进潘潘怀里,呜呜,公子真好,不像圣姑那样欺负我!
潘潘轻柔地拍拍他的肩膀:迪兰别生气,我家云儿就是这样,有些调皮,可心却好得很。
就这一会儿,迪兰倒迷上潘潘了,前后左右跟他身后,口里天使哥哥天使哥哥地直叫。
“啊,好大的鸟!”还带着童稚的声音在树林中响起,很快消失。
好不容易等迪兰飞离开,我从怀中摸出那个紫盒子,将玉递给潘潘。
“岳儿,看着玉多好,多配你。”
潘潘捏在手里,衬着阳光一看,皎白润泽的玉色几乎与指尖融为一体。
他垂目看着那块玉,如同看着极为珍惜的东西,眉目间一片温婉。
“谢谢云儿。”桃花眼挑起万道柔光,脉脉柔情。
泪滴形的白玉别再腰间,吊在黑色细绳之下。简单的白衣上挂上一个无暇的美玉,白雪露珠交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