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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孝醒来的时候正好早晨八点半,身边的床位是空的,昨晚包着摄像头的毛巾被整整齐齐叠放在沙发上。
落地的窗帘拉开了一半,阳光泄进屋内,外头是一望无垠的麦田,有农夫带着草帽穿梭其间。金色的田野做底,浅灰的公路为框,米黄的草帽定格在中间,好似一幅都市见不着的油画。
闻孝眯着眼,恍惚几秒,才想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
他和谢问在录节目的别墅里睡了,闻孝用掌心抵住额头,真是要命。
换好衣服下楼,餐厅客厅满满当当全是人。
除他之外的七位嘉宾坐在餐桌边,旁边围着一圈摄像师和助理,门外还站着吃早点的导演和编剧。
所有人都注视着闻孝,小助理在人群中冲他摆手,闻孝极力装作自然的模样,对众人微笑:“各位早上好。”
今日有厨艺比拼,每位艺人都需准备一份早餐,由当地厨师评分,得分高者将在下午的活动里获得奖励。
闻孝昨晚被谢问肏得神智不清,早把这事忘了。
“哎呀呀小闻快来,你队长给你准备了豆浆。”冯晴晴最先站起来,拉着闻孝入座。
到跟前餐桌上的东西就看得非常清楚了,闻孝扫过一遍,菜品五花八门,一个赛一个的丰盛。
“一个团的到底是不一样,”闻孝对面的男嘉宾一脸羡慕,他是红星卫视御用的综艺演员,艺名天天,“你队长把你的那份也做了!”
闻孝顿住一秒,再仔细数数桌上的盘子,果然是八份。他递了个复杂的眼神给谢问,另一边的女嘉宾高晚也跟着打趣:“老幺都是要格外照顾的,谢问会疼人,以后谁嫁给他都是福气呀。”
闻孝探了探玻璃杯,豆浆的热度正好,“姐姐你可别开我的玩笑,他就是想在你们面前露一手。”
“那不是,”高晚把手机亮出来,“今早你们上了热搜,老实说我也开始磕你们的cp了!”
闻孝骑谢问,热搜榜第七的关键词。这是闻孝除了出道夜之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上热搜。
点进去就是满屏的尖叫。
评论最多的是谢问大粉发的一条,少年冲锋队路透。
“C位和小九szd!!!!!”
“我艹谢问真的太帅了,最后那张扛着媳妇的表情真太他妈好磕了!”
“当年就磕过他两!wwwwwww糖太少了一年多了终于有新糖了。”
“0502年了我还在磕老大和老幺,真香!”
“笑笑最后那张笑得好开心啊,我哭死了。”
最骚的是谢问凌晨四点多点赞了这条微博,今早就上了热搜。
闻孝头大得很,不知道自家团的C位发什么疯,回头让庄毅晓得了,又要扣工资。
等闻孝喝完豆浆节目组便要出发去农场,大家伙暂时散开,转场的时候小助理贴到他跟前,举着手机道:“孝孝,庄总的电话。”
闻孝绕到别墅的后院,电话那头一直沉默。
“喂?”
“上次你看中的本子男二号有变动,明天过去面试。”
几个月前闻孝曾向公司申请过给他参加面试的机会,当时这个角色非常吸引他,可庄毅拒绝了。
“我明天还要录节目。”
那边没说话,过了片刻听筒里传来愠怒的声音:“闻孝,你昨晚和谁睡在一起。”
*
淮海,金北路。
黑色轿车顺着小道停在路边,苍郁的树林间伫立着一幢老宅,黑青瓦,素白墙,在朦胧的雨雾中静静释放它的威严。
车门打开,一位身形苗条的女子跟着佣人从侧门穿入。
浅绿旗袍的女人踩着绣鞋走在廊下,纤长素手拎着手工编织的包,长发在脑后盘起,光是背影便知道是个大家闺秀。
“夫人,方小姐到了。”
正堂上做着位年长的妇人,闻言起身,牵着女人到软榻上坐下。
“伯母。”
妇人嗔怪地看她:“你这孩子,马上就要嫁过来了,还叫伯母!”
女人笑笑,立刻改口:“妈。”
“好好,儿女们都成家了妈就高兴。”
两人寒暄一阵,妇人一拍脑门:“正好,你的喜服送来了,咱们去瞧瞧。”
厢房内摆着中西两套婚服,看料子和绣工都是顶好的,妇人一脸慈爱,推着女子进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一刻钟后女子提着阔大的衣摆出来,“妈,衣服刚刚好,可惜我首饰还没挑好,看不到最后的效果。”
“华兰,可不好拖着,再迟了婚礼前就赶不出来了。”妇人急急唤来佣人,“快快把长安的品册拿过来。”
李夫人看中这个儿媳,毕竟是自己挑的,当然不能委屈了。
“这套黑钻衬你,还有这个,翡翠也好。”
华兰点头:“成色是不错,配我今天的旗袍倒是可以。”
她往后翻到末页,3A的一整面图上只有一枚戒指,旁边是暗黑鹿纹的礼盒。
整本册子翻下来,只有这件东西的礼盒是黑色的。
华兰点着那个盒子:“这个我见过的。”
*
闻孝不知自己何处惹恼了这尊佛,若仅仅是因为他跟别的人睡了一觉而生气,那太不像庄毅的作风。
出道一年多,参与的影视剧尚未播出,身为娱乐圈鄙视链最底层的爱豆,不温不火的,老实说,他没有任何资本可以对着谁撒火。
心中郁结的气被强行按下,闻孝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和庄毅对着干。“庄总,今天录完节目我就去。你别找他的麻烦。”
庄毅在那头道:“手上的钱够用吗?”
闻孝轻叹一声:“够用。”
“嗯,”庄毅的语气缓了下来,“江山的片酬分了五万到你账上,剩下的都做还款。”
“都听庄总的安排。”闻孝挂了电话,坐在后院的竹椅上发呆。
院子里辟出了一大片空间栽种着木芙蓉,此花本是晚秋才开,却不知是不是吴洲的风水太好,养的这些木芙蓉相尽绽放。水粉的花瓣点缀在翠绿间,皎似出水莲,艳似雨芙蕖。
闻孝记得这种花的花语是贞操纯洁,迎霜而开,占尽深秋风情。他俯身摘下一片柔瓣,在手心碾成了碎末。
一回身,见谢问立在不远处,眼底涌动着什么情绪,却是看不明白。
闻孝拍拍手,扬起笑:“走吧。”
擦肩而过的时候谢问捏住他的手臂:“你明天要去哪?”
闻孝抽回手,谢问又立刻抓住:“是不是庄毅逼你。”
“谢问,这是我的私事。”
“你现在是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了,睡完就想走人?”谢问长腿一展,拦住他的去路。
闻孝不知就里,“我还想问问你,当初死活不肯要我,现在怎么肏我肏得起劲了。”
方如生说的没错,当年在首都的闻孝,就是个乡巴佬。
他都不记得自己第一晚是怎么在太子爷手里扛下来的,那会刚刚高中毕业,什么也不懂,方如生举着孽物让他含的时候,他差点咬舌自尽。
那晚方如生也没讨到好,闻孝躲过一劫,可从节目的第一期开始,他就没有镜头。
饶是他人长得再俊俏,一期十几秒的出镜,没人会记得。
当年公司自顾不暇,没有办法给他撑腰,闻孝在节目里全凭自己苦熬。他知道自己必须出道,这是来钱最快的方式。方如生堵死了他的路,他只能去找人气最高的谢问。
谢问是A班生,住着两人寝,在室友淘汰之后,他一直是一个人睡。
闻孝找他的那天,在床边等到睡着,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谢问踢了下去。